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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将碗里的鸡爪拿在手里,边啃边去茶几旁接电话。
身后宋知舟的声音跟过来:“手上脏,你用筷子。”
他嘴上说着,但也并没有阻拦她。
陆宁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薄斯年”,面上放松的笑意沉了沉。
因为手上拿着东西,她本来打算开扩音的,还是用另一只手接了电话再放在耳边。
刚接通,那边苏小蕊尖锐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再是薄斯年微沉的声音。
“你方便过来一趟吗?小蕊她低烧,想见见你。”
陆宁顿了一下,侧目时,对上宋知舟的目光。
只一眼,他就自然而然收回了视线,继续吃饭。
她开口:“要不先送医院吧,我再去医院见你们。”
虽说都是见面,但医院见面终归会比去他家合适一些。
“她不愿意出去,吃的药也吐了。”薄斯年说话间,再是瓷碗碎裂的声音传过来。
苏小蕊哽咽的声音:“我不吃,我要妈咪,要妈咪!”
陆宁心颤了颤,抓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到底是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那边“嗯”了一声,再挂断了电话。
陆宁将手机放回茶几上,再起身坐回餐桌边时,宋知舟开口:“汤好像有点淡了,要不我再加点盐吧。”
她抿了抿唇,再看向他:“宋医生。”
“嗯?”宋知舟继续吃饭,视线看着菜,没看她。
他应该大概听到了的,但他等她说。
陆宁感觉喉咙有些干涩,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我得过去一趟,小蕊她发烧了,闹得厉害。”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再似是随口说了一句:“不先送医院吗?”
“她不愿意去。”
“那要不我陪你接她过来吧,也方便照顾她。”他声音一直很平淡,但显然是在回避着她的意思。
陆宁放在餐桌上的手,手指蜷曲着,再轻声开口:“她是我女儿,自闭症的原因,情绪也不稳定,有些事情,我真的也没有办法。”
宋知舟终于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她:“好,那我送你过去吧。”
陆宁沉默着,没有出声。
苏小蕊自从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对宋知舟的态度一直比较抗拒。
尤其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刚刚电话里就能听出来是有些失控的。
宋知舟看了她两秒,见她没出声,再看了眼茶几上的钥匙:“那你把钥匙带上吧。”
“你要走吗?”陆宁低声问他,她甚至感觉,有些想哭。
那天晚上他牵了她的手,她迟疑着要不要接受他的时候,她就在想,其实他真的没义务,要来忍耐她如今这些糟糕而混乱的事情。
比如她因为苏小蕊,跟薄斯年总是断不掉的来往。
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放在餐桌上的手:“不走,我怕我睡着了,忘了给你开门。”
陆宁感觉喉咙里有些堵得慌,再看向他时,又红了眼眶。
但他并没有出声安慰她什么,只再说了一句:“那先去吧,等下夜深了不好开车。”
她点了下头,起身拿了手机出门时,他视线跟着她的背影:“饭不先吃了吗?”
“不吃了,我先过去看看。”陆宁换了鞋,再出门。
宋知舟坐在餐桌边没动,沉默坐了片刻,再起身将碗里的饭倒掉了,收拾了碗筷。
陆宁出了电梯,再出小区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上车,启动车子时,感觉脑子里又是一阵眩晕。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温度太高,就像是突然走入了火炉里一般。
那种突兀的温差,加上走出小区时,突然的黑暗,让她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她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缓了一两分钟,这才开车离开了小区。
一路过去,街道由冷清到繁华,再到冷清。
很多时候,每次走这样的路,她都会有一种感觉,好像途经的那场繁华只是一场错觉。
只有起点和终点的冷清,才是真真切切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又回想起她刚刚离开时,宋知舟的面色。
他不高兴,那种不高兴,像是一块大石,积压得她的心头愈发喘不过气来。
她很少在意他人的情绪,但她在乎他的感受,因为总感觉,他似乎是她最后的后盾了。
心不在焉,加上头晕,她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恍恍惚惚地进了薄斯年的庄园。
庄园里灯火通明,苏小蕊知道她会过来,就站在前院台阶上,眼巴巴地等着她。
她一张小脸上哭得狼狈不堪,看到她的车进来,立刻从薄斯年身上挣脱下来,着急地跑了过来。
陆宁赶紧将车灯关了,再熄火下车,小孩已经跑到了她的车旁边。
她小心地开门下车,再将苏小蕊抱了起来。
小孩在她怀里哭得哽咽:“妈咪对不起,小蕊不是故意不听话的,小蕊不舒服,想妈咪。”
陆宁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她再轻声安抚着:“没关系。”
薄斯年站在台阶上,看她走近过来,叫了她一声:“阿宁,你来了。”
陆宁因为这个称呼微微蹙了下眉头,没有出声,抱着苏小蕊进去。
佣人正在清理地面,看模样,应该是刚又打翻了一碗药。
吴婶看向陆宁进来,出声打招呼:“少……陆小姐。”
陆宁回应着笑了笑,抱着苏小蕊到沙发边时,头又晕了一下。
她下意识伸手撑了下沙发后背,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没有摔着苏小蕊。
小孩缩在她怀里,情绪明显也稳定了下来,只是小身板还一颤一颤的,显然刚刚一番闹腾,现在也是累得厉害。
陆宁轻声哄她:“小蕊,生病了就要吃药,饭吃了吗?”
“晚饭没吃,只喝了一杯牛奶。”薄斯年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下来,视线落在她身上。
陆宁皱眉,看向他说了一句:“发烧不能喝牛奶的。”
薄斯年愣了一下,回她:“牧医生说可以喝点。”
似乎很多人都有“发烧不能喝牛奶”这样的错觉,而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薄斯年本想出声打趣她一句,怕她心生不悦,还是忍住了那种想法。
他感觉,他现在在她面前,是真的有些过分的小心翼翼了。
陆宁抿了抿唇,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转移了话题:“牧医生来看过了?为什么突然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