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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薄家庄园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了。
薄斯年大概也是得了车祸的消息,还没有睡,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来甚至像是等着他们过来。
牧川跟陆宁走进去,再是牧川不动声色地打了声招呼:“斯年还没睡。”
“牧叔叔,这么晚怎么过来了?”薄斯年起身,看向进来的人,话里有诧异,但面色显然并不觉得奇怪。
他让他们过来坐,视线再含笑在陆宁身上略微停滞。
陆宁避开他的目光,跟牧川一起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牧川语气颇淡地出声:“特意登门来给斯年道歉,知舟那孩子行事太鲁莽了,开车撞到了你的人,实在是抱歉。”
薄斯年坐下来,再颇为新奇道:“哦?我的人?”
牧川将车祸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尽管薄斯年的反应,多半是早就知道了。
末了,牧川再补充:“事已至此,斯年的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本来也没道理来求这个情。
但牧叔叔也就刚认回这儿子,真要落到牢里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啊。”
薄斯年不急不慢地听他说完,再点头:“牧叔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您实在是误会了,我跟那个白滢滢,没有任何关系。”
“算我求你了,让白滢滢别再指控宋医生,你可以提条件。”陆宁没忍住,颤声说了一句。
薄斯年低笑:“这么说,陆小姐认定是我了,我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至于条件,什么都可以吗?”
他看向陆宁的目光,意味不明。
牧川沉声道:“斯年不会是趁人之危的人吧?这薄家跟牧家素来往来密切,今日斯年愿意帮这个忙,哪天你有什么需要牧家帮忙的,我牧某肯定也鼎力相助。”
薄斯年应声,面色里透着一丝无奈:“我跟那位白小姐,是确实没有往来了,至于今晚的车祸,也确实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默了片刻,眼前尤其是陆宁,显然不大信。
就她所知,白滢滢搭不上其他的人,敢来叫板牧家。
他再出声:“好,既然跟我扯上关系了,我也不是不愿意帮忙。要不我们单独聊几句?”
他说这话时,看着陆宁。
牧川面色微沉:“斯年有话直说,我牧家的未来儿媳,难道还能跟你有什么悄悄话说?”
薄斯年说着跟他毫无关系,却又提出愿意帮忙,将他们耗在这里。
“牧叔叔慎言,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他这话一出,虚浮着的平静眼看就要打破。
牧川显然是要动怒,陆宁起身先开口:“没事,牧叔叔,我跟他聊。”
牧川忍住了后面的话,也站了起来:“那你们就到这说吧,我先出去。”
这客厅里至少还有佣人,他薄斯年也不好太过分。
牧川先离开了客厅,陆宁坐回沙发上,淡声开口:“你说吧。”
“事情不是我干的,但她白滢滢能受谁指使,我大概能猜得到。”薄斯年坐到她对面,目光毫不掩饰落到她身上。
她不应声,等他说下去。
稍顿片刻,他再开口:“我喜欢做交易,但不喜欢做慈善。我想要的,你知道,事情我可以帮你摆平。
当时车祸的情况,没有监控没有旁观者,唯一的办法只有白滢滢和那个男人放弃指控宋知舟。”
陆宁蹙眉:“你一向都喜欢这样咄咄逼人吗?”
“也不是逼你,我很嫌恶那个女人,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舒畅。但如果是跟阿宁做交易,我倒是可以忍受去跟她好好聊聊。”他面色平常,含着些胜券在握的笑意。
他清楚她有多在乎宋知舟,但眼下的情况,很难有足够的证据,来让宋知舟全身而退。
陆宁眸眼低垂了下去,将脸埋进掌心里,肩膀细微颤动。
薄斯年面色显然愣怔,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概宋知舟突然出事,确实有些让她难以承受。
而眼下,他确实是乘人之危,无异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补上一刀了。
他语调微变:“我只是跟你商量,没有逼你的意思,要不……”
“我想去下洗手间。”她抬头,眼睛发红,似乎是快要哭了。
薄斯年垂在沙发上的掌心颤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出口,只能沉默点头。
她起身,面上带着很明显的疲惫,眼眶泛红而发空。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她大概是绝望了,所以对他的要求动摇了。
这样的事情拖不了多久,白滢滢那边咬定是宋知舟的责任,宋知舟也承认撞了人。
找不到其他足够的证据的话,随时都可能根据受害人的证词和指控,直接定罪。
一旦定罪下来,要翻案就难了。
他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要求是他提的,可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片刻后,陆宁从浴室里出来,脸上带着些水渍。
应该是刚洗了脸,她面色的发白还是很明显,整个人甚至都像是慌了神。
在她去洗手间时,她包是丢在沙发上的。
但因为情绪很糟糕,她进来就直接坐下来跟他交涉,身上的大衣并没有脱下来。
这样一件中长款大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单薄。
她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盯着茶几上,半晌没吭声。
薄斯年忍不住先开口:“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之前说的,也算话吗?”她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薄斯年愣在那里,在思考她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随即他想起白天在会场时,他跟她说的那句话:“你陪我半个月,我可以自首,或者给你足够的证据,去指控我,换我三年牢狱。”
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动摇了,在跟他提条件。
薄斯年心提了一下,再应声:“算话,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救宋知舟,以及我去自首,承认我指使他人伪造离婚证的事情。”
她手指在沙发边缘抓了抓,声音有些哑:“就算你自首,警方也未必会信,薄家也肯定会找人给你顶罪。”
“事情是我做的,我不会去连累别人,万律师也只是拿了我的钱,当年我害死了一个苏律师,不会再去背负那样的罪孽了。”
她面色里的疲惫和无助,消耗掉了他脑子里最后那一丝防备。
他提出的条件,她答应了。
陆宁抿了抿唇,掩住了唇角那一丝笑意。
刚刚进洗手间时,她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