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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墨染桃花妖冶,渲染流年几丝灯蕊。
灯下谁影摇曳,最是佳人俏影上眉梢。
“是……谁在檐下?”声音并不清亮,隐隐有些沙哑。
窗下的人影闪了闪,终究站起身来:“姑娘……是奴婢。”
屋内倩影放下手中所执的笔,吱呀一声拉开了檀木大门。
她绾着鬓发,一只流苏簪,额间一朵梅花。
婢子垂下眼睑,说话都小心翼翼:“是二爷叫奴婢候着姑娘的,姑娘身子骨一向不大好,这风里寒雨里冻的,怕是要得风寒罢……”
她没说话,只是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抓紧了长袖,不说还好些,婢子一说,她才惊觉秋已至。
风呼呼的,虽不及寒冬,但也是带着寒凉的。
婢子将手头上的几件衣服塞到她的怀里,轻声嘱咐道:“若是姑娘还觉得冷了,不方便告诉二爷,就和奴婢说说,奴婢去给姑娘填几件衣。”
衣服是好衣服,料子是好料子,可她却不知味。
点了点头,轻声回应婢子:“有劳了。”
婢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抻住了婢子的衣摆,踌躇道:“若二爷真有心,就叫她放了我吧,我们终归陌路。”
婢子搭上了她的手,触手满是凉意,一句话,就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二爷是什么人……姑娘你要比奴婢清楚的多啊!”
南朝陈府陈二爷。
在京里响当当的名字。
没有真名,又或许连真人都未曾见过。
陈二爷这个名字,却响彻整个京内,乃至周边。
四岁那年,他失了母亲,一个人跪在母亲尸体前一天一夜。
七岁那年,他手刃杀母仇敌,把那人的头颅面朝土地栽在了母亲坟前。
九岁那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陈南大将军带着他的尸体在母亲坟前跪了三跪抛尸荒野。
十四岁那年,他跟随自己的哥哥征战四方,立下不少功名。
十八岁那年,他以一己之力,平定西北战乱,皇帝赐号陈二爷。
从此,他在京城,成为了不可说的存在。
他排行本不是第二,皇帝最大,这名号的意思,不言而喻。
忌惮他,已经成为每个人的习惯。
南朝城南许家许肆。
也是京里响当当的名字。
当年许肆的父亲许丞在前朝还没湮灭的时候,可谓是一朝小诸葛。
而许肆被称为南朝第一才女,人也长得娇俏可人,刚成人,求亲的人早踏破门槛。
可许肆从来没看上谁,直至有天十三岁的她在街上看见策马飞扬的陈二爷,她兴奋的揪着父亲的衣摆嚷嚷道:我要嫁给那样的男人!眼睛里的星星点点,不掩饰对陈二爷的喜爱。
这夜天气更冷些,飘了些许雪花,朦朦胧胧的。
许肆裹紧了外衣,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许肆爱极了这样。这样安静的夜,天地只余下风声雪声,令人忍不住的想喟叹。
“你倒是好雅致,这冷天都能被你觉出味道来。”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从来都这样,看到她,笑就没从脸上消失过,哪里有手刃仇敌的狠辣?
雪似乎又紧了些,许肆看不大清楚他的模样,只能依稀望见他的轮廓。
那人走进了,许肆微微曲了曲身子,仍旧是那样沙哑的声音:“许肆见过二爷。”
他扶住她,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掉她外衣上的雪渍,轻声询问道:“还是那样?你这嗓子怕是好不了了,我给你准备的药你也不喝……哎,你是不是故意的。”责备倒是没有,更多的是心疼。他心疼许肆不爱护自己,心疼许肆的柔弱身体……他更心疼许肆如此的排斥他。
怀中人难得安静,一声不吭的由着他抱着。是以这样长的时间了,这小姑娘从一开始的毛毛躁躁变成了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可陈二爷并不开心,他喜欢以前大大咧咧的许肆,喜欢那个敢说敢讲的许肆,她这样安静,反倒令他很害怕。
她声线虽沙哑,但那点冷清陈二爷听的真真切切,她说:“二爷,你放我走吧,我不再是原来的许肆,你也不再是曾经的二爷了,毕竟年少轻狂……”
他哈哈一笑,抱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只是声音更加坚定:“年少轻狂?许肆,你告诉我年少轻狂?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不会,永远……不会。”
怀里的姑娘忽的推开了他,面上波澜不惊。
“在京,你是二爷,在我这……我只当你是陈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