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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多时辰后,骆墨珏抵达兼励城的术仁医馆,见温沅汐并未有转醒的迹象,略有些担忧。
抱着温沅汐从马上一跃而下,骆墨珏急切地踏入术仁医馆,而掌柜一见到他便迎了上去,疑惑地问道:“公子,您不是去沧汀城了吗?怎么折返了?”
见骆墨珏怀里抱着一人,又惊慌地问道:“这位公子是?他怎么了?”
“秦伯,将医馆最好的跌打伤药拿来。命人烧热水,准备浴桶,再准备一些粥水,还有熬上几副止痛活血化瘀的药,记得多放些甘草。”骆墨珏抱着温沅汐一路前行,一边交代着。
一路走向后院常留宿的厢房,被唤做秦伯的中年男子赶在他身前忙将厢房的门推开,方便骆墨珏顺利进入。见骆墨珏满脸急切,秦伯也不敢耽搁,转身便吩咐起药仆,安排着骆墨珏方才的所求。
将温沅汐小心地放入床榻上,再为其把了把脉,才略有些安心。轻柔地整理了下温沅汐已经凌乱垂下的发缕,骆墨珏起身跑到房门叫道:“秦伯。”
“是。”秦伯闻声立马恭敬地跑到门边。
“秦婶可在。”骆墨珏问道,“我需要她帮忙清理一下伤口。”
秦伯抬头讶异了一会儿后才道:“在,我这就去喊。”
秦伯一路跑回自己居住的院子,刚到院门,便跟跑出来的女子撞在了一起,两人皆一脸痛楚地后退几步。
“爹,你怎么这么慌乱,疼死我了。”女子大声抱怨道。
秦伯定了定神,连忙问道:“你娘呢?快,去唤你娘,说公子找她有要紧事,让她去公子的住处帮忙。”
“公子?”女子开心地叫道,“公子又回来了吗?”
“对,你快去,我这还有公子别的吩咐要急需去办。”秦伯说完转身就跑,神情慌张之极。
女子反而开心一跳,朝内大声嚷道:“娘,娘,你快出来,公子又回来了。”
在秦伯的指挥下,几个仆人将木桶搬进厢房,又往里面倒了大半桶热水,骆墨珏见水位差不多了,便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又命人添加了少许冷水,直至对水温满意后,转身将木雕屏风往外摆了摆,正好能隔断房门处的窥视,又亲自将一个红木制的躺椅搬到浴桶处,让秦伯拿来两床纯棉被褥,全部铺在躺椅上,确定足够软和后才安心。
秦伯站在一旁,想抢着帮忙,却又无从下手,只好无奈地看着骆墨珏又搬来一个小圆凳,转身又从桌上众多跌打伤药里挑出几瓶放置在圆凳上,骆墨珏望了望伤药后尤觉不足,又连忙从怀中拿出两个白瓷小瓶摆了上去。
再三检查了所有物件,当一切准备就绪后,骆墨珏便回到床边弯身坐落,小心地扶起温沅汐,拇指在她的人中处按掐了一会儿,在她耳边轻声呼唤道:“汐儿,醒醒,汐儿。”
“公子。”门外一女子兴奋地跑进来,一脸喜悦地叫道。
而她身后跟着一个约莫四十的妇人,一进来便将女子拉到了身后,用眼神责怪着她的不懂事,随后恭敬地问道:“公子,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骆墨珏侧首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又一脸担忧地望着温沅汐,等了一会儿,见温沅汐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尽是朦胧迷惑之色。
“汐儿。”骆墨珏再度轻声唤了一声。
温沅汐微微仰头,当眼中清晰映着骆墨珏俊朗面容时,眸中顿时迸发光彩,柔声喊道:“墨珏哥哥。”
秦伯在妇人进来后,便悄悄地站在她身侧,依旧关注着骆墨珏的一举一动。
“感觉怎么样?”骆墨珏担忧地问道。
“好疼,浑身都疼。”温沅汐苦着脸委屈地说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骆墨珏心疼得皱眉,心中不由叹道:可我的心却更疼。
轻轻揽着温沅汐,将她的头往肩上靠了靠,骆墨珏慢慢劝说道:“你身上有很多擦伤,必须要处理一下。我让秦婶给你检查一下,用清水给你清理一番,再给你上药好不好?”
温沅汐略微侧首望了一眼门边等待的妇人,随即转首又靠在了骆墨珏的怀中,微微颔首道:“好。”
“我就在门外,等清理好了,我再进来给你医治右腿和右臂。”骆墨珏温柔地交代着。
“好。”温沅汐乖乖回应着。
“那我先抱你去浴桶那边?”骆墨珏询问道。
温沅汐正要点头,余光却看到露出一角的墨玉,她伸手将墨玉拿出来,一旁的秦伯眼神瞬间变了变。
“这个先取下来,你帮我好好保管!”温沅汐要求道。
“好。”将她微微扶正,骆墨珏取下墨玉后便放入怀中,随即温柔地将温沅汐抱起,疾步走至浴桶处,将她放在了躺椅上,温沅汐原本就凌乱松散的发髻顿时披散开来,混着泥土的长发披肩而下,映着她的脸色更为苍白,她依依不舍地望着骆墨珏,对其淡淡笑了笑。
骆墨珏弯身握着她的左手,也回以一笑,以示安心道:“我就守在门外。”
“原来是个姑娘。”秦伯站在一边恍然大悟道。
“秦婶,有劳了。”骆墨珏起身指着圆凳上的药瓶交代道,“身上有破损的伤口就用白色瓷瓶,无破损只是淤青的便用其它的。脸上和手上也用白色瓷瓶的。对了,最重要的是帮她上药时,尽量轻些。”
温沅汐拉着骆墨珏的手,望着他细心交代的样子,一脸满足,眼里闪闪发光。而远处却有一双饱含不满的双眸狠狠地瞪着她。
“是,我记下了。”秦婶恭敬应道。
见交代的差不多了,骆墨珏握了握温沅汐的手,便迈步往外走,刚走至门口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还有,她右臂和右腿先前错位了,才刚刚复位好,切记千万不要移动。”
“是,您放心吧!我知晓了。”
“公子,我留下来帮我娘,你就放心吧!”一侧的女子立马上前说道。
骆墨珏点了点头,又望了望坐在躺椅上侧首望着他的温沅汐,微笑着颔首。
一走出房门,秦伯立马将房门拉上。而骆墨珏双手背后,满脸忧愁地站在院中,抬头望着即将西沉的落日。
“公子,是否要换身衣服?”秦伯上前恭敬地问道。
骆墨珏低头看了看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的外袍已经撕破,且披在了温沅汐的身上,里衣也满是泥土和污渍,遂朝秦伯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秦伯说完,转身离去,只剩骆墨珏对着房门唉声叹息,随后亦一脸急色地离开了院落。
“你是什么人呀?”
“你跟公子是什么关系呀?”
“公子对你真好。”
“你……”
“够了,海月,快闭嘴。”秦婶不满地打断秦海月的喋喋不休,将她推到房间的角落,有些歉意地对温沅汐说道,“抱歉,姑娘,她从小性子就沉不住,话特别多,你别在意。”
温沅汐淡淡地点头,却不免多打量了秦海月几眼。
“把帕子湿好。”秦婶对着秦海月交代道。
秦婶用浸湿的帕子小心地擦拭着温沅汐的后背,对一些破皮和擦伤的地方,都小心地处理,生怕弄疼温沅汐。
而站在浴桶前的秦海月却心有不甘地浸湿着帕子,侧目望着温沅汐安静坐在躺椅之上,像富贵千金般享受着自己亲娘的呵护照料。脑海中更是不断浮现骆墨珏温柔抱着温沅汐的种种画面,她死命搓着手中的帕子,像是要绞碎了一般。
心中妒火熊熊燃烧,秦海月拿着帕子便走到温沅汐身侧,拉过秦婶说道:“哎呀,娘,我来吧!你那块帕子也要洗一洗。”
手中的帕子重重贴在温沅汐背后一处破皮的地方,秦海月还特意用力揉了揉。
“嘶,啊……疼……”温沅汐紧皱眉头,缩着身子叫喊着。
秦婶立见状马拨开秦海月的手,着急地对着伤处轻柔吹着气,想以此缓解温沅汐的痛楚。
见温沅汐略微缓和后,秦婶连忙站起身指责着秦海月:“你做什么呢?毛手毛脚的,你去那边,专门洗一下帕子就好了,真是添乱。”
秦海月不满地瞪眼,秦婶了然地望了望温沅汐,拉着秦海月的手将她拖到墙角,附耳小声警告着:“你别胡来了,她一看就是公子的贵客,可怠慢不得,小心让公子知道了,你就更没指望了。”
秦海月闻言,像蔫掉的花一般垂首不语,不停绞着手里的帕子。
秦婶再度回到温沅汐身边,谨慎地为她清洗伤口,见她浑身都是淤青红肿,也有些怜惜地问道:“姑娘,这一身伤是怎么弄得呀?真叫人心疼。”
“我……不善骑术,不小心落马造成的。”
“那日后可别再骑马了,弄得这一身伤,哎……”
温沅汐不知该如何作答,惟有沉默不语。秦婶不多时便将她全身都擦拭了一遍,按照骆墨珏的交代,淤青处皆涂了一层药膏,而破损处,便涂上了白色瓷瓶的药膏,温沅汐闻着熟悉的花香味,不自觉地闭眼淡笑起来。
为温沅汐穿好里衣,秦婶又用湿巾将她一头秀发擦拭了一番,细致地将泥土全部清洗干净。
将一切都弄好后,秦婶立马起身开门。
门边的骆墨珏已然换上一身新衣,门一开,便冲入房中,顺手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出声询问道:“可弄妥当了?”
“公子放心。”秦婶恭敬道,“姑娘身上的伤处着实不少,都已经上药了。明日再换药即可。”
骆墨珏点点头,秦婶一侧身,他便急步走至屏风后。只见温沅汐坐在躺椅上披散着秀发,含笑望着自己。
近两年未见,她出落得如预期一般出众,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几道划痕很是醒目,想着她昨日在树林里受了一夜的痛苦,骆墨珏只觉得疼得难以呼吸,眉头随之紧蹙了起来。温沅汐见他皱眉,也随之隆起眉峰,却扯动了脸颊的划痕,疼痛地抬起左手要摸,骆墨珏见状,眼明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出声喊道:“别碰。”
两手相握,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两人的眸中只剩下了彼此,也只装得下对方。
秦婶见状,进屋拉着一旁痴痴望着骆墨珏的秦海月,在其极度不甘和愤怒下将她拖出了房间,并贴心地为骆墨珏他们带上了门,让两人单独相处。
秦海月怨怼地望着房门,随后又瞪了瞪秦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转身跑离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