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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沅汐陪着苏沐楹修剪着院中的花草,不远处的明婶连连呼唤着她们,两人颇为无奈地洗净手中的泥污,相携迈步走向茶室。
“少爷不是交代过了,姑娘的骨伤才刚痊愈,要多休息。你这天天拉着她劳累,小心少爷知道了责怪你。”明婶不满地唠叨着。
苏沐楹拉着温沅汐的手,一副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汐儿的身体我可看得紧,这样多动动反而有利。那小子的医术还是我教的,他还敢责怪我。”
温沅汐也是淡淡一笑,对明婶说道:“明婶,您放心,我觉得手脚都已经无恙了,行动也跟之前一样,在苏姨的照顾下,已经全好了。”
“全好倒不至于,还是要多休养的。”苏沐楹略微摇头笑道,“走,我们去休息。”
偌大的茶室,两人分隔对立而坐,明婶迅速为两人摆好糕点和茶水后,便着急离去安排膳食。
望着杯中靓丽的茶色,温沅汐略有些失落地叹息了一声。
苏沐楹见了,便出声打趣道:“怎么了?可是嫌陪我烦了,想念起我家那小子了。”
温沅汐闻言摇了摇头:“没有,陪着您我才觉得欣喜和舒服。”
“不会吧?那我家小子就要伤心了。”苏沐楹取笑道,“你想他也是自然,这家伙都忙了好几日不见人影。哎,也不会寻个空闲过来看看你。”
温沅汐苦笑地摇了摇头,神情更显落寞。
“汐儿?”苏沐楹望着她一脸愁容,便担忧地问道,“可是有心事?可说与我听听,或许我可以给你解惑。”
温沅汐轻抿一下茶汤,犹豫了一番,遂问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好奇,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问的。”苏沐楹笑了笑,亲切地说道:“问吧!”
“您曾言老侯爷是旧疾发作,恰巧与西涧打战才不幸丧生,但毕竟是死于西涧战争中,您对此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吗?你们不会责怪发动战争的高位之人吗?”温沅汐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沐楹见温沅汐问得很是认真,遂低头沉思了良久,随后便说道:“这么说吧!可能与我生长的环境和长辈们的训诫有关,我是医者,从小生活在杏林村,我们医族之人都是痛恨战争的,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作为医者最不愿的便是看到有人受伤,而且是为了这种极度自私的欲望而导致的不必要的伤亡。我从小就是听着愿天下和平,百姓安宁的训诫长大的,这自然而然地也成了我的心愿,我愿意为之去奋斗的事情。所以我广开术仁医馆,也是秉承着这种理念,望天下人都能得到好的救治。”苏沐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奈何嫁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甚至是一个戾气极重之人。我以为我能感化他放弃战争,我以为能让他一心为百姓安康着想,可惜,我太自以为是,太高估自己了。”
温沅汐望着一脸悲伤的苏沐楹,心里甚是自责,想要开口劝慰的时候,却听到苏沐楹继续说道。
“我初遇他时,便已经断言他如若不戒杀戮,便活不过几载。最终他还是死在了战场上,算是应有此报,怨不得任何人。我也不怨任何人,只是害怕珏儿会跟他一样,满身戾气。不过幸好,在我的教导下,他的慈悲之心更胜,也跟我一样有着要济世为民,渴望百姓安宁之心。他也愿意为了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宁而付出。”
“为了百姓安宁和天下太平而付出。”温沅汐喃喃自语道,“付出到连心中挚爱之人都能抛弃吗?”
脑中全是最近听到的流言蜚语,骆墨珏和骊姬怎样的情比金坚,可歌可泣的话语,温沅汐顿时心乱如麻。
而苏沐楹在听到温沅汐的话后,淡淡一笑说道:“这个?我以前倒没细想过,不过如今倒觉得他心中自有衡量,加之还是有他的固执,倘若是心中挚爱,那定是宁死也不会放弃的。”
苏沐楹说完后见温沅汐愁眉不展,脸色甚是苍白,连忙起身跑了过去,拉起温沅汐的手便为其诊脉,着急地问道:“汐儿,可有不适?”
沉思的温沅汐恍惚回神,望着眼前的苏沐楹甚是不解,见她为自己把脉,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这是思虑过重之像,有什么这般想不开呢?”苏沐楹不解地问道。
温沅汐正想摇头,却听到远处管叔的惊呼声:“公主,公主,您不能这般乱闯的?请到前堂等候,小的禀明后,夫人自会去见您的。公主?放开?”
马瑾萱一挥手,便有侍卫拦住管叔,管叔想挣扎越过,却被侍卫推到在地,更上前将他暴力地按在地上,让他难以起身,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满目怒气地看着马瑾萱渐远的身影。
听到喊叫声的温沅汐和苏沐楹两两相望,纷纷起身走出茶室,刚走到庭院便见马瑾萱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苏沐楹看见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两厢对望了许久,明婶急急忙忙地从马瑾萱身后跑了出来,望了马瑾萱一眼后,便奔到苏沐楹身边,将她和温沅汐挡在身后,开口责备道:“骊姬公主,这是作甚,如此闯入侯府,意欲何为呢?”
马瑾萱视线在几人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温沅汐的身上,她慢慢走近,视线紧紧盯着温沅汐,唇角略微上翘,声音极寒地说道:“你……就是西涧来的,传言中那个魅惑骆墨珏的人吧?”
温沅汐在听到明婶唤马瑾萱为“骊姬公主”之时,便有心打量着马瑾萱,见她盯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犯怵,又闻她的问话,一时疑惑地望向了苏沐楹,苏沐楹连忙将懵怔的温沅汐拉至身后,颇具威严地望着马瑾萱,冷淡地说道:“不知骊姬公主从哪听来的一些无稽之谈?如今珏儿不在府里,骊姬公主这么贸然地闯入,是为了来探望我的吗?”
马瑾萱见苏沐楹居然小心地护着温沅汐,心中怒气更甚,从小她就对苏沐楹百般奉承,千般讨好,却从未获得一个好的眼神,为何那个勾引骆墨珏的女人就能得到她的青睐,她不甘心,她嫉妒的要发狂。
而嫉妒心盛炙之下,马瑾萱确也失去了理智,只见她几步上前,将苏沐楹一把推开,伸手就要抓温沅汐,苏沐楹没料到马瑾萱会来推她,始料未及之下翻身摔倒在地,温沅汐和明婶在惊讶之下,立马慌张地想去扶她。
而马瑾萱却紧紧拉着温沅汐,温沅汐拼命地挣扎,却被马瑾萱一甩翻身摔倒在地,还未曾为摔倒而痛呼,背后便感受到炙热的疼痛,温沅汐几乎要痛晕过去。
明婶见马瑾萱又再度挥鞭,来不及扶好苏沐楹,立马冲了上去将马瑾萱整个抱住,紧紧握着她挥舞长鞭的手,嘴里大喊着:“来人,快来人。”
苏沐楹迅速跑到温沅汐身边,只见她背后衣裳都被划破,满是血迹的一道鞭痕甚是刺目,连忙将她扶起,一把抱在怀里,嘴里安慰道:“没事,汐儿,不怕,有苏姨在,等下给你上药,不会有事的。”
苏沐楹看温沅汐痛苦地皱着眉头,不住地蜷着身子往她怀里钻,心里疼惜极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很疼呀?我马上拿止痛散,一会儿就不疼了。”
抬眼望着跟马瑾萱纠缠在一起的明婶,见明婶的头发和衣饰都已经凌乱,苏沐楹怒气蹭地一下便冒了起来,将温沅汐扶着坐好,连忙站起身,走至马瑾萱的身前,一挥手重重的一个巴掌就打在了马瑾萱的脸上,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了起来,明婶却迅速回过神,一把松开马瑾萱,向前几步俯身将温沅汐扶起身,望着背后的血痕,也是一脸的心疼,连忙说道:“姑娘,没事吧?我先扶你进去,马上给你上药。”
马瑾萱捂着脸颊,一脸诧异地望着怒气冲冲的苏沐楹,又见明婶要将温沅汐带走,便想再去抓温沅汐,谁知伸出的手臂一疼,让她立马收回了手,握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沐楹,随着时间的推移,手臂上的疼痛愈发明显,更有一种痛入骨髓之感,马瑾萱痛苦地蹲下身子,大声地哭喊起来:“好疼,好疼呀!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一旁的侍卫宫人见状也是着急不已,却都不敢上前询问。
“没什么,只是教教公主什么是为人处事之道而已。”苏沐楹压下怒气,冷淡地说道,“还有,从小我就不喜珏儿跟你来往,如今也不妨直说了,就算你不去和亲,就算珏儿对你有意,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更不会让你跟珏儿有一丝关系。”
室内的温沅汐脸色极其苍白,原本就模糊的视线,在听到这句话后,便昏倒在明婶怀里,让明婶顿时慌了心神。
“何况珏儿本就对你无意,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安心待嫁吧!你今日……”苏沐楹还想继续教训马瑾萱,耳中却听到明婶的惊呼:“啊,姑娘,你醒醒!”
苏沐楹扭头望了一下室内,满脸着急,再回首时,忙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针,在马瑾萱的手臂上连续扎了几下,口吻冷淡地说道:“公主,好自为之。”
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室内,连忙说道:“交给我,你快去拿伤药。”
马瑾萱抬起疼痛渐消的手臂,看着明婶从室内急忙地冲了出来,对她一脸不屑地跑过,她慢慢地擦掉脸上的泪痕,怨毒的双眸紧紧盯着室内。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管叔带着几十个壮实家丁出现在马瑾萱的身后,一头凌乱的头发,满脸怒气地说道:“公主,我家侯爷不在,夫人也不见客,还请您改日再来。”
马瑾萱听着毫不客气的逐客令,淡淡一笑,缓缓地转身,望了管叔一眼,见他依旧怒气的与她对视,手中更是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她点了点头,转身甩了几鞭子在周围的花草之上,许多花草顿时被分尸凋落,管叔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就想指挥壮丁上前,而马瑾萱却在甩鞭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叔一拳拍在手心上,望着苏沐楹辛苦培植的一院花草,既惋惜又恼火,更多是自责没尽好自己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