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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哀莫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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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沅汐一路沉默地回到宫殿,再次要求释和小寒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去过东骊行馆的事情,得到他们的再三保证后才放心。

    温沅汐原以为自己会再次痛哭一场,也很讶异自己没有落泪的冲动,漫无目的地在整个宫殿里游荡了一番,最终在小寒的陪伴下回到了寝宫。坐在卧榻上,温沅汐从怀中拿出墨玉,指尖划过墨玉周身,最终淡淡一笑后将墨玉取下。这是自骆墨珏送她墨玉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取下,光着脚走到了梳妆台前,将墨玉与骆墨珏送的钗环放在一起,温沅汐坐在梳妆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再次发起呆来。

    马瑾萱与笺罗很快回到宫中,在顺利回到磐凰殿,换好衣装后,笺罗才放下一颗高悬的心,而马瑾萱却对此毫不在意,满心欢喜地说道:“看来这一击是直中她的肺腑了,还差一下了……很快,你就会心死而去和亲了。”

    从柜子中拿出一封未署名的信,马瑾萱交给笺罗,吩咐道:“明日送去行馆交给你安排的人,若她再去行馆便交给她,如若她未去,过几日再由他们以骆墨珏的名义送来宫里给她。”

    “是。”笺罗连忙将信收妥。

    “我的好妹妹,这场游戏就快结束了,你也不会痛苦太久的。”心情欢悦之下,马瑾萱走入庭院,望着明亮的月色,甚是得意。

    南璃的迎亲队一抵达西涧,四王爷便将南璃国宝“血色夜明珠”献给了西涧帝,满朝文武皆有幸一睹稀世珍宝的神奇,对此皆是赞誉有加。而西涧帝自是喜不自禁,再次对两国的联姻大加肯定,又对温沅汐的嫁妆连连加码,命令温昊阳亲自监督陪嫁事宜。温昊阳表面高兴地应承下,心中却暗自谋算着……

    温沅汐自行馆回宫后,便将自己锁在了寝宫中,无论是谁也不见,就连温昊阳来看她皆被他拒绝,温昊阳无奈之下,只好在门边对温沅汐喊话,宽慰她放心,他保证过的事情一定会帮她做到。

    温昊阳再次让薛铭泽去邀请骆墨珏,打算放低身段,求骆墨珏帮忙完成温沅汐的愿望,助他帮温沅汐逃离皇宫。

    薛铭泽匆忙赶至行馆,因骆墨珏未醒,亦安便自作主张地回绝了薛铭泽,更表示骆墨珏近段时日都不见客,更言他们已经准备行囊,过几日便会离开西涧,让薛铭泽不要再来打扰。

    薛铭泽回宫后不敢据实向温昊阳回禀,只言骆墨珏有要事处理,近两日无暇,等有空了自会前来拜会他。温昊阳心下认定骆墨珏定是恼怒了上次之事,认为骆墨珏故意拿乔而不见他,对他更是有了偏见,心中也甚是怒气难消。

    温沅汐冷静了两日后,便有些担忧骆墨珏的伤势,很想去行馆看看,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今的骆墨珏,于是便断了念想。如今的一切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只有逃避式地将自己关在寝宫里,不想见任何人,不听任何话,自己一个人也什么都不想,便觉得世间所有的苦恼都与自己无关。

    可自欺只是一时,别人会无情的打碎。离出嫁的日子越近,她的寝宫便越热闹,珍贵的陪嫁之物都需要她过目,各式婚服都需要她试穿以便修改,还有专人要教授她出嫁前后的种种礼仪和隐晦事宜。所有出嫁的事宜她都需要参与一二,以致她连独处的空间都变得奢望了起来,只能像一个木讷玩偶般任她们拉扯和教导,她大部分都是沉默,只是偶尔颔首示意。

    当出嫁只余十日光景,原本麻木的温沅汐开始担忧害怕,再次重视起了和亲这件事,再次想到要逃离皇宫,逃离这场悲剧式的婚礼。而她悲哀地发现她唯一能想到帮助她的人却只有骆墨珏一个,经过反复思量,最后她再次鼓起勇气,不想面对骆墨珏,便想着写封信给骆墨珏,一则询问他的伤势,二是恳求他能帮她离开西涧皇宫,只需将她送至北耀国或是安全的地方匿藏,更言明温昊阳知晓此事,或请他跟温昊阳详谈,或能寻找到更好的方法。再三恳求骆墨珏念及两人情谊,帮她渡过此关。

    将信写好后,她郑重地交付给了小寒,请她务必带给骆墨珏,小寒正想推却,却见温沅汐两行清泪缓缓而下,对她千般哀求,她只好应承下。翌日一早便急匆匆地赶往了东骊行馆,在门前表明了要见骆墨珏,侍卫却依旧以骆墨珏不见客为由再度拒绝她,她懒得跟对方争执,只说有封信要交给骆墨珏,侍卫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可帮她将信送进去,小寒心里是极其不愿见到骆墨珏的,生怕怒气上来跟对方发生不体面的事情,见侍卫有此意,她便将信交给了他,以此既完成了温沅汐的嘱托,又免去了见到骆墨珏的危机。

    小寒在门前等待了一刻钟,便见侍卫返回,更递给她一封信,称是骆墨珏的回信,让她带回去。小寒见信封未署名,但也没多想,接过信便一脸嫌弃地离开了行馆。

    一回到宫中,便将信交给了温沅汐,见温沅汐满怀希冀地拆开信,她难得见温沅汐有好的神色,心中突然又觉得骆墨珏虽无处是好,但既能让温沅汐开心,她也愿意多跑几趟当个信使,只愿温沅汐能安好。

    这厢,小寒正打算再次当信使,那厢温沅汐的泪水却如决堤般地落下,手中的信纸翩然飘落,温沅汐悲伤之下瘫软在地,吓坏了小寒,她连忙跪下扶着温沅汐,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呢?”

    “我真傻,太傻了。他们自小的情谊我都比不上,还妄想能让他为我抛下心中坚守的大义。可笑,我真的太可笑了。”

    小寒将一旁的信纸拿起,粗略地扫看了一眼,随即脸色大变,又见温沅汐痛苦的模样,连忙说道:“公主,您别这样。这……我,对了,我并未见到侯爷,这会不会不是他写的,您先别伤心,这可能是假的……”

    温沅汐轻微摇了摇头:“是他的笔迹,他的笔迹,我早已深刻入心中,他为我写过的信,他的每一个字都认得,我都认得……”泪水如雨般落下,温沅汐心如死灰般地看着那寥寥数字。小寒想再劝,却又闻温沅汐说道,“这是他的心愿,这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公主。”小寒担忧地喊道。

    温沅汐突然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突地淡淡一笑:“也挺好,我又何必枉费心机,曾经想着要帮他完成他的心愿,如今很好。”

    “公主,您别这样,我害怕。”小寒轻轻拭去温沅汐的泪珠,哽咽地说道。

    “别怕,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温沅汐缓缓站起身,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宫殿,慢慢向寝宫走去,小寒拾起地上的信封连忙跟了上去,却见温沅汐静静地躺在了床榻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那般静谧,惟有眼角的泪珠不停地落下。

    小寒跪在床榻边,轻声唤了温沅汐几声,见她并未回应,便也未出声打扰她,而是趴在床沿陪着她,跟着她一块默默地流泪。

    骆墨珏醒来之后,得知陈大夫在亦安的唆使下对他下了迷药,对此很是生气,要不是如今在西涧国,他定是要狠狠地教训亦安一次。骆墨珏气得将陈大夫的药箱摔烂在地,亦安跪在一侧一言不发地任凭骆墨珏发怒,陈大夫也甚为愧疚地站在一侧不敢出声。骆墨珏言明暂且将这笔账记下,等回了东骊自会严惩,亦安随即认罚,自求骆墨珏气消。

    怒气过后,骆墨珏便着急询问他昏迷期间是否有人来找过他,亦安先说了马瑾萱乔装来探望过一回,骆墨珏虽是疑惑但并无心思理会马瑾萱,直言询问温沅汐是否来过,亦安却一脸愤恨地说道:“那骊姬公主都乔装来看过少爷,可那长公主连人影都没有,甚至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未有。真是枉费少爷对她如此上心,还为她身受重伤。”

    “西涧礼数甚严,她身为长公主,的确不宜来此。是我多问了,何况她也不知道我受伤。”骆墨珏捂着伤口有些落寞地说道。

    “少爷,你就自欺……算了,是我多嘴了。”

    陈大夫将药箱简单地整理了一番,望着骆墨珏恳求道:“公子,还是先帮你上药为紧。”

    骆墨珏略微颔首,便由陈大夫帮他上药,亦安站起身上前帮忙。

    等伤口都上完药包扎好后,亦安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道:“少爷,还有,那个薛铭泽大人也来过。”

    “什么?何时来的?他说了什么?”骆墨珏着急地问道。

    “前日来的,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就说邀您下棋。”亦安不满地说道。

    “你……”骆墨珏愤怒地指着亦安半天,心下真有将他一掌打死的冲动,一手将亵衣系好,拿着衣架上的衣物便穿戴起来。

    亦安着急地问道:“少爷,您要做什么?您还是应该静养,少爷?”

    “你走开,我要去找薛铭泽,他一定是有要事来的,一定是跟汐儿有关。”一掌将亦安推开,骆墨珏着急慌乱地穿衣。

    “少爷,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明日亲自去请那薛大人。”

    “汐儿的事本就一刻也不该耽误,如今却被你耽搁了两日。”骆墨珏对着亦安咆哮道,望着骆墨珏略有狰狞的面容,亦安不禁胆颤。

    而骆墨珏一穿戴好,刚迈出房门,便见笺罗身披黑色斗篷站在院外,见到骆墨珏略微施礼,随即说道:“侯爷,我家娘娘相邀,请您明日午时末到太子宫一叙。”

    “不知太子妃相邀所为何事?”

    “奴婢不知。不过娘娘说了,明日午时邀了嘉涵长公主用膳,好似还会跟长公主品茶叙旧。”

    “汐儿?”骆墨珏低声说道,思索了一番后,回道,“那有劳回禀太子妃,本侯一定准时赴约。”

    “是。那侯爷保重身体,娘娘还特意给您带了补身体的药品,奴婢已经交给了行馆的人,望您服用。奴婢告退。”

    见笺罗走后,亦安连忙搀扶住骆墨珏,低声祈求道:“少爷,明日就能见到长公主,届时有任何问题可直接与长公主谈,您如今还是好好休养一番。您也不想明日以憔悴面容见长公主,徒惹她担忧,我们去床榻上躺着吧!”

    骆墨珏思索了一下,心中自是不想让温沅汐为他担忧,便听从了亦安的话去床榻上休养,脑中却绘制着明日与温沅汐见面的情形以及如何吐露心声,恳求她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