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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缱再次清醒过来发现外面已是夕阳西垂,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解酒汤正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
还好早上把政务处理完了。没有耽误正事。
陆缱暗自庆幸了一句,掀开被子,觉得头还是有些疼,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才穿鞋下床,一开门便见怀恩站在门前。
“陆君”怀恩毕恭毕敬的向陆缱行了一礼,道:“您醒了,可要吃点东西?”
一看这情况陆缱就猜出来估计又是自家孩子把自己接回来的,暗自叹了一句孩子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多谢怀叔,我想出去走走。”
怀恩称了声诺忙要下去安排人给陆缱套了车,陆缱摆了摆手止住怀恩道“怀叔,我就想去文学馆走一走,不用麻烦。”
说罢,自己翻身上了马,与怀恩挥了挥手让他不用担心便一骑绝尘而去。
虽申时已过,夏日的夕阳却还是不肯离去般拼尽全力给大地染上一层胭脂色,陆缱找了棵树拴好马,漫步在文学馆旧址中,依稀还能听到远处散学的钟声传来。
人世变幻,斗转星移,随着老楚王离去,修书工作的停止,当年熙熙攘攘的文学馆早已经变的冷冷清清,小广场上,几只幼雀落在地上悠闲的晒着太阳,见陆缱过来竟然也不害怕,歪歪脑袋看着这个新奇的她,又和同伴低低的讨论几声,似乎不知这是一个什么物种。
陆缱看的好笑,轻轻蹲下身伸出双手想把两只雀儿罩在掌中,一声欢快的陆兄传来,陆缱回头,见何若持着书卷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齐昭,见陆缱回头看他们,齐昭兴高采烈的挥了挥手道:“陆兄,你在抓雀儿呢?那个太柴,不好吃的!后山有好多又大又肥的,一会儿我带上盐巴咱们三个一起啊?”
何若轻声笑了笑,用手中的书册轻轻敲了齐昭一下温言提醒道:“齐兄,你还在服药,忌荤腥油腻,还是不要想这些为好。”
“哎呀,我的何大公子!”齐昭一听就不干了拉着何若的衣袖道:“就那点风寒我早就好了,再不吃点肉我都要得道成仙了,您行行好,别唠叨我了行吗?”
“你成什么仙?酒仙吗?”陆缱起身笑道:“那您赶快,正好给我们日后省些酒钱,何兄,我支持你管他!”
何若又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光影一闪,两个人都消失了。
陆缱一愣神,继而走到学子宫,那时候这里是各地青年学者住宿的地方,所有人三人一小院,这秋扇阁原本住陆缱,何若,齐昭三人,陆缱与何若住对向的屋子,齐昭住中间,齐昭所修的传说部分完成的早,他自己又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早早离开了楚国游历四方,如今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陆缱记得那日下了鹅毛大雪,外面冷的要命,陆缱急匆匆的敲了何若的门。
“何兄,何兄,你在吗?”陆缱喊道。
“我在,怎么了陆兄?”何若轻轻打开房门,见陆缱神色焦急不由问了一句。
事态紧急,陆缱拉着何若三步并两步回了自己屋,简单讲了一遍自己从外面回来看到这孩子被人锁在桥下等死的事情,何若一看,这孩子确实伤的不轻,退了出去又递给陆缱一瓶药,又嘱咐陆缱等孩子醒过来后不要问他身份,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上是非,提醒陆缱让孩子早些回去,自己退回了屋子里。
“陆兄”陆缱送孩子出门后见何若打着伞,站在庭院等着自己。
“何兄”陆缱和何若挥了挥手,假模假样的行礼道:“谢何兄赠药。”
“你啊”何若无奈的笑了笑,把手中的伞往陆缱头上偏了一偏,伸手轻轻帮陆缱弹去衣上的雪花引着陆缱往屋里去轻声责备道:“出门又没带伞?小心染了风寒。”
“没有,我这次记得了,真的,我发誓!”陆缱举起右手伸出四指道:“这不是下雪了吗?我把伞送给那孩子了,何兄你放心,我那伞是在集市买的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任何标识,真的不会暴露身份的。”
“好罢,愚兄信你便是。”何若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递给陆缱一碗姜汤道:“先喝了暖暖身子,糖在桌子上,你自己加吧。”
说罢,自己转身进内室取了把白面的油纸伞持着毛笔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望了陆缱一眼勾了勾嘴角问:“喜欢什么花样?”
“梅花吧”陆缱喝了一口姜汤冲何若挑挑眉笑道:“何大公子,你不会是要亲自给我做一把吧?那我七夕可一定要打着这伞出去逢人就说是你主动给我做的,保证羡慕嫉妒恨死一帮小姑娘!”
何若摇摇头,笑的一派温润如玉,轻轻叹了一声淘气不再理会她,执笔沾了些胭脂色,认认真真的在伞面上绘了起来。
见何若不搭理自己,陆缱悻悻的喝完了姜汤,又塞了几颗冰糖金桔入口这才悄无声息的起身,猫腰探到何若身后见他已经完成了大半。
青山绿水之间,胭脂色的梅花竞相开放,两只喜鹊一停在枝丫,一飞在半空中相对而望,远处的小桥流水人家隔着雾蒙蒙的水色若隐若现。
何若笔未停,温言提醒道:“陆兄,这宫中事如这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救人,也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莫要替旁人担了因果。”
“我知道啦,下回注意。”陆缱吐了吐舌头道:“我这次不也没告诉那孩子我是谁吗?”
“你啊,每次认错倒是积极,”何若轻轻笑了笑摇头道:“愚兄未说你此次做错了,也无责怪你之意,只是不是每次我都能恰好在,你以后做事还是要多想这才是。”
“好啦好啦,我记住了”陆缱趴在椅背上摇头晃脑道:“何兄教育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多想想有没有深层的联系,下一步棋要想十步,陆缱记得了还不行?”
“你啊,什么都记得,就是不执行”何若好脾气的笑了笑伸手点了点陆缱的额头,又握着伞骨把伞一转,拾起小刀在把手下方刻了个陆字仔仔细细磨平,拴了小小的红穗子才递给陆缱道:“看看哪里不满意?”
“何兄的墨宝,自然哪里都满意”陆缱接过伞打开又合上反复几次,与何若开玩笑道:“难得何兄亲笔,这伞我可舍不得打,定要好好珍藏起来流传千古,万一让风吹坏了雨淋坏了那可损失大了!”
“你啊,又拿我寻开心”何若放下笔摇了摇头道:“无妨,这伞坏了,愚兄再给你做便是。”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士子模样的青年见陆缱呆呆的站在门口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见了一礼问:“兄台可是迷路了?”
陆缱反应过来忙回了个礼到:“正是,在下想去藏书馆寻些古籍,不知为何走到了这里,兄台可知应怎么走?”
那青年点了点头,给陆缱指了个方向又详细告知陆缱该怎么走,陆缱点头谢过便踏上了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道路。
藏书馆的景致与当年除了破败了些倒是没什么差别,陆缱定了定心神,一步一步拾级而上在书架中穿梭半晌,一本破旧的册子吸引了陆缱的目光。
那是一本老旧的折子,纸页早已泛黄,连作者姓名都已经消失不见。孤零零的躺在落满尘埃的角落中,像极了被人遗忘在时光深处的记忆。
“改革疏议”陆缱慢慢读着这四个字,轻轻翻开一页一页读下去,见其中意见不少针砭时政,矛头直指楚国现存问题,微微点了点头。
“奖农耕,禁朋党,命赏罚。”陆缱一字一句读着忽然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陆缱!”
陆缱一惊,手中的册子险些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