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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七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些人可真会给我们找麻烦,”麦克罗夫特抱怨,“每当我们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值得挖掘的线索,同时就会有无数其他的小线索突然冒出来干扰我们——”
“我们可以分头行事。”诺拉思索片刻后这么建议,面对福尔摩斯投来的注视,她解释,“我们没有更多时间来慢慢找出真相了……威廉等不及,其他的孩子等不及,拖得越久,对我们来说越不利而已。”
“您有什么更好的建议?”福尔摩斯问。
“就像我说的,我们分头行动。夏洛克,我想这里除了你和麦克罗夫特以外,没有人会更了解莫里亚蒂这个人,不过我想麦克罗夫特有其他的更重要事情需要他来处理,比如找出隐藏在我们周围的奸-细——”
她转头看向哥哥大人,对方朝她微微一笑,颔首表示同意。
“我可以帮忙解决一点小问题,”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渐渐沉淀下来,冷静理智一如旁边的福尔摩斯,“例如,来自某位蛇蝎美人的刺杀,或者关于我的前老板是否参与这件阴谋的疑问——”
“前老板?”夫人问。
“克利夫兰·霍克。”她回答,“就如同亚科和您一样,他也是我很要好的一位朋友,那位亚科先生的族弟。”
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轻声叹息,“希望事实并不如我所想的那样……我会永远地失去一个朋友,而你也是。”
诺拉静默半晌,她没有接话,只是很冷静地继续说道,“夏洛克……你会抓住莫里亚蒂的,对吗?”
福尔摩斯立刻回道,“我的女士,这毫无疑问。”
“那么在事情得到完全解决之前,我们尽量减少见面的机会。”麦克罗夫特经验十足地缓声说道,“如果有需要,我会派人——可靠的人,来联系你们。诺拉,夏洛克,战争开始了,祝你们好运。”
“祝我们好运。”他们同时回道。
…………
走出首相府,诺拉和福尔摩斯停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站定,面对彼此,眼带微笑。
“你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对吗?”诺拉笑着问道。
福尔摩斯微微低头,凝视这张年轻的脸庞,她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中明亮野性一如当年,仿佛从未变过,只是多出了他的身影。福尔摩斯不觉放低了声音,“是的,女士。”
“我不想隐瞒您,”诺拉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他,脸颊贴在福尔摩斯温暖的胸膛上,垂下眼睑,轻声开口,“我曾经告诉过您关于‘秘密’,而现在,我需要用这个秘密去解决这件事……夏洛克,我希望你眼中的诺拉永远都是现在这样,特别的,温暖的,无法抑制喜爱着你的……因此我现在选择暂时的离开。”
福尔摩斯沉默片刻,继而低声道,“是的,女士。”
她抬起头,眼睛离对方的不过厘米之遥,她在那双一向沉静犀利的灰色眼眸里看到了自己,那里面的年轻女人似乎在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里面的情绪毫无隐藏。
这件事总要解决的,而为了小威廉,为了她,也为了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对方人多势众,除了猝不及防的突袭,他们几乎毫无胜算。
而现在,她必须去做一些事了,一些不够光彩的事,一些她其实早就能做,却处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迟迟未能完成的事。
和这些秘密有关,这些对夏洛克·福尔摩斯难以启齿的重大秘密。
相比而言,“找到莫里亚蒂和证据抓住他”,倒不算一件难事了。因为他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而他总能创造奇迹。
她所做的,不过是解决他最有可能的后顾之忧而已。
“耶和华是我的使者,我必不致使缺乏……”她低声喃喃,“他使我躺卧在草地,领我到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正路。我虽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将安慰着我……”
福尔摩斯安静地听她低喃,他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但又有些迷惑。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明亮双眼,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然而诺拉已经回过神来,她踮起脚,亲吻他的唇角,很轻,一如掠过朝露的晨光晚风,一触而逝。
“我很幸运,夏洛克·福尔摩斯。”她说。
“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那么多街道,那么多房屋,我却独独走进了你的。”诺拉微微一笑,“你给我上了最珍贵的一堂课,教会我什么是爱情,如何去爱,以及为了它,我将如何去做……我感激这一点,我会铭记它,夏洛克。”
“你将去哪儿?”福尔摩斯有意识地忽略掉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丝她脸上的神情变化。
“‘……请庇护我,如同庇护眼中的瞳仁,翅膀下的阴影’……”诺拉微微一笑,“我将去哪儿?——夏洛克,在上帝的山上,他自有准备。”
她弯腰,捧起他的手,在他指尖轻轻一吻,然后抬头微笑,对他招手,“再见,夏洛克·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站在原地,注视那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他的手指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下意识地抚摸过她亲吻的地方,那一处仿佛在灼烧,她留下的气息和温度久久散不去。
“‘上帝的山上自有准备’?……”福尔摩斯低声喃喃,不自觉地轻声叹息。
你要去哪儿,我的女士?
你的不可言说的秘密,究竟又是什么?
……不,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关注的问题。
福尔摩斯抬起头,伦敦的天空阴沉如同没拧干的抹布,似乎随时都会落下雨水来。
我不在意你所谓的秘密,我也无需探究你将会去的地方,我所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的答案——
不管你到最后究竟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你会回来的——这将是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
…………
夏洛克·福尔摩斯回到贝克街的时候,郝德森太太和华生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看上去非常焦急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华生站起身来,担忧地询问,“诺拉在一个小时之前回来过,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她向我们道别,可我很担心……她从未这样过——夏洛克,发生了什么吗?”
福尔摩斯沉默片刻,继而摇了摇头,“不,华生。她有另外的事情需要去做,我们所做的就是相信她,做完所有我们应该做的,然后安静等待。”
“我可越来越听不懂你们说的话了……”华生挠头,“上帝,你刚刚说的就和诺拉说的一模一样!——是莫里亚蒂对吗?”
福尔摩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认为华生应该知道真相,“目前来说,是的,莫里亚蒂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而我将尽一切所能获得罪证,抓住他,让他永远不可能再出来。”
“那么我要怎么做?”华生兴致勃勃。
福尔摩斯注视他片刻。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陪在玛丽身边,保护她,直到她安全顺利地生下孩子——华生,你有妻子孩子,他们就是你的一切。”
华生愣了片刻,他看起来虽然很同意这一点,可也很惊讶。
“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吗?”华生眼里露出欣然笑意,“以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只会关注他认为有趣的案子,他从来不会对我说这样一句话,在他看来,婚姻和家庭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你可以想象得出我现在是多么震惊……是什么改变了你,我最亲爱的朋友?”
福尔摩斯似乎有些出神,一时半会他没有回答这个听上去意味深长的问题。
事实上,即使他很不情愿,他现在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女人临走前朝他挥挥手,嘴唇边的那丝微笑。
看上去似乎就真的只有一次普通的道别,而她明天就会敲开她的家门,带着熟悉的明亮笑容,对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嘿!早上好,夏利!今天天气真不错,不是吗?”
可夏洛克·福尔摩斯一向都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因此他明白这只是一个非常美好的设想。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罕见地痛恨起他平日里对此非常自豪的理智来,那让他清晰到一眼就看出她笑容里所掩藏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骄傲自大,依赖自己的聪明才智,极少将任何其他人放在眼里,并且渴求旗鼓相当的对手……因此他招来了某方面和他相差无几的莫里亚蒂的注意力。
而现在,为了解决这个难缠棘手的对手,她选择了神秘离去,却从未告知他归期几何。
福尔摩斯低下头。他的指尖再次燃烧了起来。
是什么改变了你,夏洛克·福尔摩斯?
不,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不如换个说法。
世上什么东西比天更高?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理智,还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情感?而你现在,是否后悔它曾经干扰了你所有的冷静,是否后悔曾经的相遇呢?
很遗憾,答案的结果依旧一目了然,清晰无疑。
夏洛克·福尔摩斯微微一笑,转过头,对华生说道,“不,我的朋友。”
“它并没有改变我,恰恰相反,华生。”
“它只不过使我看得更清楚,使我变得更加强大,它从来没有成为我的致命弱点。”
福尔摩斯拍了拍他的肩背,声音温和极了,“谢谢你这番忠告,我的朋友。我向来都知道我该怎么做,而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那么你现在要怎么做?”华生听懂了他未竟之语,不由得关心地问了一句。
“找到证据,抓住他,摧毁他。”福尔摩斯如此说道,他脸上露出熟悉的,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卓然而自信的微笑。
“然后……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