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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6年寒冬,华生进入了他一生中最痛苦煎熬同时也最欣喜充满期待的日子。
玛丽在这天晚上,于浅眠中被一阵剧痛惊醒,开始了她长达一天一夜的艰难生产过程。
作为华生最亲密的老友之一,夏洛克·福尔摩斯在凌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动身去了医院。当他到达医院的时候,就看见华生一脸焦灼地在门口不断走动,明明生孩子的是他的妻子,可他的脸色看上去比产妇还要糟糕。
产房里玛丽传来一声比一声更高昂的尖叫让他眼熬得通红不已。可怜的医生,他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了。
“噢,夏洛克。”看到好友到了,华生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近乎哀求地说道,“天哪,这感觉真的可怕极了……作为一名医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死亡。”
“冷静点,我的老朋友。”福尔摩斯罕见地安慰起他人来,他看上去没有丝毫被医院阴冷恐怖的氛围所影响,表情依旧镇定,“玛丽很健康,检查结果也非常正常……不会有死亡的,华生,今天,我们迎接的只有新生。”
虽然言语上的安慰并不能带来实际效果,可华生看上去似乎好受了许多,他不停颤抖的手终于平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对……对,没错,新生……玛丽,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三口还会一起去参加你和诺拉的婚礼,对吗?”
福尔摩斯微笑,“是的,华生。我们会有一位可爱的小伴娘,或者伴郎。”
华生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都靠在冰凉凉的墙壁上,似乎这样才能缓慢内心的炙烤焚烧。他无声地听着一墙之隔后妻子的叫喊哭泣,眼眶通红,捂住了脸,声音变得低哑模糊,“噢上帝,请保佑她,请保佑玛丽,保佑我的孩子……我愿意做任何事来交换,只要她们平安——”
夏洛克·福尔摩斯看着老友痛苦的脸庞,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悠远深邃。直到房后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而华生突然跳了起来,满脸惊慌恐惧,“为什么没声了,夏洛克,玛丽她——”
福尔摩斯蓦然回过神来,他按住老友的双肩示意他镇定,然后转头看向房门,缓声说道,“当然是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华生微微一愣,房门就被打开了,衣袖上沾血的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点了点头,说道,“母女平安,先生们。”
福尔摩斯还未有反应,华生仿佛整个人都被打垮了一般倏然坍塌下去,喜极而泣,不停喃喃,“平安,平安……太好了,太好了夏洛克……”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恭喜你,华生,你们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华生脸上的笑容根本无法抑制,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是的,小姑娘,我的女儿……噢上帝啊,这简直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了,我拥有了一切!夏洛克,非常感谢!我想你现在也许无法体会我的感受,但……总有一天这么一刻会来临的,痛苦,焦灼,恐惧,欣喜,心疼,欢乐……这是玛丽给我的所有意义,不久之后,我相信你也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福尔摩斯轻声回答,然后望向传出婴儿哭声的房间,真心实意的笑容从他眼里满溢出来,“而现在,你所有的意义就在这个房间里,医生。我相信比起我来,此刻,玛丽和可爱的小姑娘更需要你。”
华生立刻喜滋滋地奔进了房间。
福尔摩斯靠在门口,看着一家三口脸上温暖的笑容,那么相似,从心底里泛出来的欢欣,拥有感动任何人的力量。他孤独而无声地注视着,目光缓缓移到了被白布包着的小团子身上。
真小……他想。并且脏兮兮的,还那么吵闹……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白嫩可爱。
他和诺拉的孩子难道也会像这个模样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再次正眼看去,然后发现……其实这小小的,软绵绵的家伙,看上去似乎也还是很有趣的样子……
第二天,华生邀请福尔摩斯去他们的家里吃饭。作为产妇的玛丽享受了一次来自丈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贴心呵护,躺在床上和她亲爱的宝宝玩耍。可怜的华生,一介事业有成的中产阶级绅士,此刻不得不涡旋在厨房里,为了做出一顿可食用的饭菜而满头大汗团团转。
夏洛克·福尔摩斯看到这一幕颇觉新奇,“我认为你们应该请一位女仆。”
“雪莉小姐昨天刚回了老家。”华生苦巴巴地说,“夏洛克,据说你知识渊博,那么你读过任何关于食谱的书吗?”
福尔摩斯立刻毫不留情地回答,“短暂的人生,我们应该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华生,你为全英国的绅士做了一次极好的典范,反面的。”
华生,“……不能帮忙只会说风凉话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现在你应该待的地方不是厨房是客厅。”
“完全同意。”
“华生——”房间里传来玛丽柔和的呼唤,“这是你朋友送来的礼物吗?噢,它可真美……”
“礼物?”华生一头雾水地走出去,看见走出房间的玛丽正拿着一件水红色花纹繁复精致的天鹅绒长裙欣赏,满目赞叹,很明显这件衣服非常合她的胃口,看她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刚刚生过孩子身形还未完全回复,她就会立刻穿上它。女性的本能在任何时刻都无法掩藏。
“亲爱的,”华生谨慎地打量这件衣服,“这是谁送的?”
玛丽愣了一下,非常惊讶,“这件衣服用红色的礼盒包装着放在我们家花园的摆架上……难道不是你的朋友送我的吗?”
华生挠了挠头,“我的朋友可都是一些老古董,从未见过他们会送一件像样的礼物,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衣服。”
玛丽还想说什么,福尔摩斯却在此刻开口了。
“礼盒在哪儿?”他问。
玛丽转身进了房间,一会儿就捧着一个齐整看上去质地极好的纸盒走了出来,递给他,“里面还有一封信,在这……如果这不是你朋友送的,那么我只能说……这位好心人实在是太贴心了。”
福尔摩斯低头,只见那一张纸上写着两行字,字迹熟悉到他的眼神一窒。
“送给天底下最好的母亲,玛丽·莫斯坦·华生。”
“由于病痛我们也许不能去想去的地方,”
“可你却能将整个世界都召唤到了自己身旁。”
“您真诚的,粉丝”
华生看着福尔摩斯原本严肃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微妙起来,他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两眼,不解道,“粉丝……?那是什么意思?”
夏洛克·福尔摩斯慢条斯理地合上纸条,以一种谨慎而又珍惜的态度将它放在贴身的衣兜里保存好,才慢吞吞地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我猜测大概是仰慕者的意思。”
“难道是莫里亚蒂?”华生顿时大惊失色。
福尔摩斯却古怪地笑了起来,“莫里亚蒂?不不不,当然不是他——”
华生狐疑地看他一眼,“老朋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我见过你这幅表情,它通常都发生在你的一次新恶作剧产生之前。”
福尔摩斯一脸令人牙痒痒的笑而不语。
反而是玛丽开口了。
“诺拉的信?”她问道。
要不怎么就说女人对女人有一种天生的无法解释的感应呢?福尔摩斯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也许。”
华生立刻就怒了,“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眼里从来没有‘大概’,‘也许’这样的概率发生,难怪你的笑容那么奇怪,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诺拉的礼物对吗?!”
他刚说完,忽然想起来不对劲,立刻反应过来,试图抢过信,却被身手远胜于他的福尔摩斯耍得团团转,不得不恼怒地喊道,“夏洛克!快给我看看!这可是诺拉的来信,也许她试图告诉我们什么消息,让我瞧瞧——”
福尔摩斯敏捷地躲开,十足优雅地微笑回答,“如果她试图告诉我们消息,还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暗语吗?更何况,华生,即使这是真的,我恐怕你也无法明白她究竟想要暗示我们什么。”
华生,“……”
玛丽开心的轻笑。显然她对丈夫的吃瘪一点也不陌生,而且为此感到很有趣。
“认真的,夏洛克。”华生一脸颓丧生无可恋的表情,“她到底说了什么,和那件事有关吗?”
福尔摩斯依旧镇定,“既然您都如此说了,告诉您也无可厚非。”
“想一想,医生,整个伦敦,谁能够制作出如此精致美丽,又合乎身材的昂贵礼服?”
华生迟疑,“你是说……她回来了?”
福尔摩斯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道,“为什么她会提到‘病痛’?能够医治病痛的人会是谁呢?”
“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智商完全不够用的华生放弃了,“请明白告诉我吧,老朋友,看在玛丽还在旁边的份上。”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老朋友,简单说来,只有一句话。”
“‘有人被策反,小鸟回归,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