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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炉虎与猎鹰寻着气味,躲过北冥士兵的密集巡逻,到达了枯木森林。
炉虎站在深不见底的通道边上,仔细嗅闻着殿下的气息。他闻到殿下的气息夹杂有许多恶臭味,说明这下面曾经住过无数恶心的妖兽。
“这是哪里?”猎鹰脸色苍白,声音冷淡。
“世子殿下曾经到过下面,又重新出来过。”炉虎实在不忍猎鹰的心碎模样,但他又别无他法。
“我们要去哪里?”猎鹰的语气就像死人一样冷寂。
炉虎抹开地上的灰尘,看到一个圆形孔洞,咬牙道:“殿下应该是三天前离开了这里,前往北方。”
“哦。”
他已经忍不了她这种心存绝念的语气,说在她口,痛在他心,他宁愿猎鹰打他骂他,也不愿她像这般死气沉沉。
他知道如果余元勋真的死在沙场上,自己是永远不会得到原谅的,但当时自己是别无选择。如果他是余元勋,他也会选择殿后,给他们争取时间逃离。可惜,他是炉虎,就算力气再大,也敌不过四百北冥铁骑,更没信心在四百人中取一人头颅而如入无人之境,所以留下的,只能是步法迅捷、剑法非凡的余双剑。
“陈思瑶,忘了他吧,他从未真正待你好过,又怎么值得你去想念?”
猎鹰蓦然转头,大骂道:“谁允许你叫我的真名!?”
炉虎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你见死不救,还有脸在这和我反驳,你怎么不去死!”
炉虎内心颤了一下,起身走过去,道:“如果余元勋是我,一样会选择先行逃离,又如果我选择留在那里,你早就死了!何况,在衡山北边的那一次,是谁抛弃你我而离去,又是谁不顾一切地去救你,你却一直挂念着他,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哼,师兄是为了去救李骁阳,才会抛下我不管的,不正是和你一样吗?心里只有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李裕到底给了你们什么毒药,竟然值得舍下自己的性命?”
炉虎抓住陈思瑶的爽手,怒道:“殿下说得果然没错,世间女子头脑不过两根筋,不懂人情世故,不念往昔情义,不明国家大义,若我心里只有殿下,又怎会舍身救你?”
“你!你放开我!”陈思瑶愤怒地想挣开束缚,但她的力气相比炉虎,就是一只撒野的小猫。
炉虎看到猎鹰眼睛溢出了泪水,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哭了。他揪心道:“你若真想离开,我送你回去便是,到时我向主公解释其中缘由,相信他会原谅你的。但是找殿下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下去,若殿下落入北冥手中,对于南衡的损害,不堪设想。相信你的余哥哥也是这样想的。”
李骁阳毫无修为的身体当然一文不值,但,值钱的是他的身份,如果袁梵天真想南侵中土,李骁阳是最好的导火线。
他放开陈思瑶,坐上汗血马,道:“走吧,我带你回南衡。”
他的第一要务,和余元勋一样,还是去找李骁阳。
陈思瑶哭腔骂道:“谁说要回南衡?”
炉虎听到陈思瑶的回复,笑道:“那就好,我带你去找殿下。”
陈思瑶忍着泪水,翻上炉虎的马,靠在他背后,双手往他肩膀一拉,提高身子,往那几道伤疤狠狠地咬了一口,恨道:“要是余哥哥死了,我就先咬死你,再自杀。”
炉虎抖了下眉头,有点无奈,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要死在这婆娘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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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枯木森林外,两匹马经过绿与黑的边缘,向北奔驰。
一匹是颜色纯素的紫色骏马,上面坐着一个身穿紫色蝶裙的女子,精神饱满,怒气冲冲;另一匹马毛色黄杂,在吃力地跟在紫马后面,上面坐着一个浅黄衣袍男子,精神恍惚,摇摇欲坠。
一紫一黄,向北奔袭。
黄袍男子就是前几天被障月女儿俘虏的秦浩城,此时面部发紫,身上经脉肿胀,他已经两天没服解药。
他顶着眩晕,追随着前面那匹紫龙马,鼻子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心想:羊角城的熏衣以其香气而闻名天下,以名贵的香烟熏衣物,叠放一夜,隔宿衣之,香气缠身数日而不散,但她穿的这衣服也太香了吧,奔波数天,就算是最上等的熏衣也会变得没有味道才是,怎么还是那么香飘百里呢?
“秦浩城,你能骑快一点吗?你人走得慢也就算了,怎么你的马也跑得那么慢?”紫女头也不转地斥责道。
秦浩城无语了,我已经在尽力御马了,你看马的两边屁股都被抽出淤血了,而且这明分明是你家的马......
紫女这次出行是瞒着她爹的,上次行动失败已经让她爹很气愤了,这次偷跑出来是要一洗前耻,当然不是去找余元勋的麻烦,恐怕十个她个加起来都不够余元勋打,所以她是去追相对好对付点的,就是余元勋的小主子,李骁阳。
紫女转头看向后边那个一直盯她看的色鬼,见他的脸色,是快要晕厥了,于是从身上取出一颗丸子扔过去。
她本来也不想太过折磨这色狼,只是他太过色了,老是盯着她看,而且三番四次向她讨要她的真实名讳,还真是没见过那么大胆的部下,于是就罚不给他解药。但他居然坚决不认错,没有解药也死撑下去,开始是一天就昏过去了,还要她亲自喂他服下,想想就气愤,第二次他还是不肯悔改,于是再罚不给解药,长此以往,他居然最长一次撑过了三天不昏,还真是神奇。凤玲蛊的毒性,她是深知的,通玄以下的人,从未有可以抑制这蛊毒的,死在这毒上的强者不计其数,区区一个虚元境小子,怎么可能忍受蛊毒给肉体带来的伤害,但事实就在眼前,他真的做到了,而且似乎越来越能控制体内的凤玲蛊。
她转过头去,鄙弃道:“哼,你真是不修细行,色而丧志。”
秦浩城接过解药后立即咽下,聚灵运气,周旋经脉,内心无奈道:我一开始是偷看的,是你先戳破了我,所以就干脆光明正大地看咯,想到当年我意气风发的时候,衡山宗里的那些傻娘们还巴不得被我看呢,就你这么小家子气。
他现在想起衡山宗,不再全是仇恨和痛苦,反而还时常想起一些趣事,难道,他开始安于现状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股冲动,想要了解紫女,于是尝试了几次,但最后连名字都问不到。
那次没服药两天,躯体乏力,经脉尽阻,气机已经缭乱到极点,但最后撑了过去,直到紫女不愿这么快就报废一个虚元的打手,才给他解药。又有一次他坚持到了三天不服解药,那时候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毒攻心神,全身抽搐,体内的血液好像是要涌出一般,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殊不知,还是被他撑过去了。
这份毅力,似乎来自他于体内的神魂,是对残酷命运的不屈,是对紫女秘密的渴望。但是他又不肯对自己承认,他喜欢上了前面的妩媚女子,喜欢得无可救药。
他看着前面女子挺直的背影,又想到此行的目的,内心再次颤抖了一下。
他和李骁阳对决过两次,两次都是力量悬殊,明明他可以压倒性杀死李骁阳,却最后还是落败,他两次近距离看到李骁阳的眼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尽的深渊。他开始恐惧,他害怕这一次就算千方百计,结果也是和上次一样,比起自己受伤,他更怕面前这女子出现差错。
紫女之所以能够追寻李骁阳的方向,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种下了一种蛊,是寻踪蛊的一种。这蛊虫是成对而养,一雄一雌,不离不弃,分开百里,互有感应。雌性蛊虫种在人的肌肤上,而雄性蛊虫放在瓶子内,辨别方向,用以追寻百里之外的雌蛊。
秦浩城知道紫女的手段很多,培育有千百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虫蛊,迷药毒药数不胜数。他庆幸自己选的是药蛊,不然每到发作时分,都要承受那种蛊虫在体内蠕动钻刺痛觉,关键还很恶心渗人。
“秦浩城,你怎么不爱说话啊?再不说话我就罚你今晚不许吃解药。”跑在前头的紫女看见秦浩城的马实在是慢,无聊说话道。
她这一说,秦浩城心里更觉得冤屈了,我什么时候不爱说话了?那几天都是因为跟你说话才被你惩罚的!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还能再野蛮任性点么?说是能克服着药蛊是有一点,但谁喜欢那种血液焚烧的感觉,有解药当然要吃啊!
于是秦浩城赶忙说:“今天天气不错啊呵呵......”
紫女娇声怒道:“说的什么废话?罚你今晚没药吃!”
秦浩城楞了一下,差点没喷血,心里那个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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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余元勋正坐在一棵树下,自从他杀光四百铁骑后,就逃离了羊角城的范围,但他有意让障月的士兵发现他留下的踪迹,所以这几天他都在不断躲避障月旗下杀手的追踪和北冥铁骑的巡逻。
很可惜,就差一点,他就可以杀掉障月的女儿。他这样做是为了引诱障月把兵力用在搜寻他的身上,从而给殿下和炉虎提供更多逃命的机会。
但这样做很危险,他今天就遇到一个虚元的杀手,如果不是有伤在身,虚元的杀手他也可以见一个杀一个,不过幸亏那杀手不及暗影组织的敏捷和快速,终究让他逃了出去。
逃跑数天,他才有机会坐下休息,仔细地擦拭着粘在两柄名剑上血迹。这两把剑是他家族的祖传宝剑,虽然榜上无名,但也是做工极其精细的名剑。想起他爹还在的时候,就从不许他碰这两把剑,那吝啬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当爹的,使得他对这两把剑朝思暮想,当他有机会摸着两柄剑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他爹了。他从小就想像爹一样做李家一流的护卫,但他爹死前说过,以后要做南衡的掌兵将军,保护主公的领土,捍卫李王的威名,所以他再不想做只杀人的侍卫,而是想做领兵的千夫将领。
那天,他也差点就杀了那个代号是十七的暗影杀手,没想到那十七号是真的有点本事,居然利用轻盈的羽毛来改变数百箭矢的方向,从而活了下来。而且十七说了一件最让他担心的事,就是暗影二号还活着。
如果暗影二号真的还活着,以他对暗影二号认知,这一路真的会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