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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明月挂在天空散发着朦胧的柔光。偲府的后门处,两护卫挫动双手,不停的打着哈欠,觉得无聊又困乏。
一阵饭菜的香气袭来,一着绿色衣裙的女子踏着碎步慢慢走来“两位兄弟辛苦了,这大晚上的还在看守,正巧我从厨房那里端了些酒水饭菜过来,为两位兄弟充饥!”
“原来是小桃姑娘啊!”两护卫揉揉眼睛,忙上前接过小桃手中拎着的食盒“小桃姑娘可真是心善,我们就不客气了!”
如今虽然温度适宜,可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此时有温热的饭菜和驱寒的酒水,两护卫哪里还拒绝的了。
小桃笑了笑,自己站在后门处“我在这里为二位兄弟看一会,你们去边角那里吃点东西吧,放心,不会有人瞧见的!”
“那怎么好意思!”两护卫有些迟疑。
小桃推了下两人“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下人,我明白守夜的辛苦,放心!”
两护卫想了想,这偲府的确没有什么事情,更何况小桃在府邸里也是很有面子的人,更何况有吃有喝他们哪里拒绝的了,朝着小桃道谢后就拎着食盒两人去了后门转角处。
小桃张望着,瞧着两人酒气已经上头,朝着远处漆黑的花丛后招招手,只见一道身影裹着长到脚踝的黑色披风一眨眼就从后门钻了出去。
这道漆黑的身影脚步匆匆,不时朝着身后张望,走了很久走入一处漆黑的小巷内,而原本在这黑夜间该是阴森空无一人的小巷内,此时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外的仆人手中拎着一盏红色灯笼,温暖的光芒将小巷内的景象照耀的影影卓卓。
黑色身影钻入马车内,马车内的小柜上燃着昏黄烛光,一双细小的手将斗篷掀开,一张柔媚的面容展露于眼前。
“婉姨娘,匆匆将我给叫出,所为何事?”开口的乃是坐在马车内,身穿藏青色长袍的中年男人。
婉姨娘歉疚微微低头“顾知府,我也是没有法子才会想要见您一面!听闻顾公子和初儿闹了别扭,这孩子间闹别扭实属正常,可初儿毕竟是顾家妇,两人闹别扭也该有个限度,这...”
顾知府一听神色顿时不悦,他本就不想让儿子娶偲初,可事情到了那一步不得不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媳回娘家,可顾知府却从未想过要询问一番,在内心里顾知府对偲初还是存着鄙夷之态。
“你的女儿行事如此不顾顾府颜面,回到娘家你再教导一番也是应该的!”顾知府毫不留情的开口。
婉姨娘脸色一白,却不敢有任何怨怼神色,只是柔顺一笑“顾知府说的是,只是如今您给我的毒药我已经放在大小姐的屋内,如今大小姐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大小姐死后,初儿就是老爷唯一的女儿,若是初儿还住在偲府,就怕老爷会以为顾府对初儿不好!这样岂不是打乱知府您的计划!”
顾知府一双眼睛带着深思,的确,曾经他想让儿子娶偲茶就是为了偲府的巨大财产。如今迫不得已娶了偲初,那么偲茶就必须消失,让偲初成为偲府唯一的小姐,才更好的接触偲府,夺得财产。
“过几日我会让尘儿将他的妻子接回去,只是偲初毕竟已经是我顾家妇,今后这动不动就回娘家的习惯可不好!”顾知府虽应下此事,可话里话外却带着几分警告。
婉姨娘心里一松,只要顾知府应下就好,忙抬起笑脸来陪着说道“初儿只是一时糊涂,今后定不会如此行事,大人尽可放心!”
顾知府无意去讨论此事,嘱托了句“关于偲大姑娘的事情尽快解决,今后若无重要的事情不要与我联系!”
婉姨娘点点头,明白顾知府已经无意和自己多言,忙着说道“那我就不叨扰大人了!”说着,在顾知府轻轻点头的允许下下了马车。
婉姨娘戴上斗篷的帽子,瞧着马车哒哒的驶出小巷,估摸着自己出来的时间差不多,婉姨娘双手交付在一起,准备朝府邸赶回。可,在婉姨娘踏出几步还未曾出小巷,却瞧见小巷的巷口影影约约站着几人。
虽天上有明月,可入目却都是昏暗一片,更何况此时正值夜深,在这无人的巷中突然出现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婉姨娘吓的整个人后退数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不远处的影子慢慢的朝着自己移动,婉姨娘整个人抖成筛子般,退无可退,身后抵着冰冷斑驳带着青苔的墙面,婉姨娘声音带着颤音“你?你们是何人?”
几个影子未曾有声音,这更让婉姨娘觉得害怕,影子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婉姨娘面前,而此时婉姨娘已经害怕的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尖叫。
刺耳的尖叫声还未传出多远,脸颊突然传来一阵大力的疼痛,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婉姨娘精心保养的面容之上,将她头上的帽子给掀开。
这一巴掌太过用力,婉姨娘只是个普通妇人,这一巴掌将婉姨娘给删的跌在地上,被扇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痛,连带着耳朵也跟着翁翁作响。
婉姨娘整个人有那么刹那的迷茫,可她却心里一松,至少这不是鬼而是人。就在婉姨娘抬起头来准备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的时候,她瞧见一张让她心神巨颤的一张面容。
月光下,那人靠自己很近,婉姨娘可以瞧见那人一张儒雅的面容上带着从未见过的愤怒,一双眼眸充斥着比这黑夜更寒冷的光。
婉姨娘此时瞳孔放大,比看见鬼还让她害怕,声音更是哆嗦的不成样子“老...老...老爷...”
婉姨娘恐惧的觉得死到临头,她此时根本就想不到任何补救的法子,更不知该如何出口解释。
“贱妇!”偲万贯瞧着地上的婉姨娘,曾经他对婉姨娘只是当成陌路人,可现在他瞧着婉姨娘的目光如同要扒了婉姨娘的皮,想到自己刚刚亲耳所听的事情,偲万贯愤怒到极致。
偲万贯忍不住上前直接朝着婉姨娘又踢了几脚,每一脚都卯足力气,哪怕偲万贯不是习武之人,可婉姨娘也被这几脚踢的整个人蜷缩在地,不住的祈求偲万贯,可偲万贯听着这痛苦的声音没有办法的怜惜和心软。
“父亲,莫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黑夜中,一道清撩的声音响起。
偲万贯这才收了力道,而此时已经疼的快要昏迷的婉姨娘听到这声音,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瞧见站在偲万贯身边的偲茶,哪怕黑夜也未曾降低她半分荣光。婉姨娘仔细的瞧着,然后恨恨的说道“是你?”
此时的偲茶容貌无双,身子健康,怎么瞧也是一副安然模样,婉姨娘只需动下脑子就明白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偲茶站在父亲身侧,听闻此言施舍般的瞧着婉姨娘,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几分鄙夷“姨娘好生心狠,我也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偲茶在接手府邸权利的时候,以防万一曾在婉姨娘身边安插眼线,本以为用不上,却不想却救了自己一命。当初得知婉姨娘要谋害自己的时候,偲茶准备当即就将婉姨娘给捆起来。可后来想想很多事情都没有解释,比如婉姨娘为何曾经屡屡撮合自己和顾尘,比如婉姨娘一个妇道人家从哪里得来的毒药,故而偲茶准备将计就计,却未曾想到牵扯出顾知府来,这让偲茶觉得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你?竟然是你?”婉姨娘觉得天都塌下来,她以为自己可以要了偲茶的命,让自己的女儿今后顺遂,却不想自己却入了圈套。婉姨娘转过脑袋瞧着目光阴森瞧着自己的偲万贯,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爬到偲万贯脚边,她想要去触碰偲万贯黑色的衣摆,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衣角,偲万贯已经嫌弃的再次抬脚踢开婉姨娘。
“噗!”婉姨娘被踢的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偲茶有些嫌弃的后退半步,生怕那鲜红的血溅在自己缀着芙蓉花的鞋面上。
“老爷,我错了!我只是鬼迷心窍,您绕过我这一次,我已经再也不敢了!”婉姨娘明白,此时否认来不及,她趴在地上语气混乱的说道“都是顾知府,是他威胁我的,老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太害怕了才会这样!老爷,你要相信我!”
偲万贯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女儿是他的逆鳞,婉姨娘在偲万贯的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爷!你我夫妻一场,我们还有一个女儿,你就看在我这么多年跟在你身边的份上,绕我一次吧!”婉姨娘慌了,如同落水的人想要寻一个依靠。
偲万贯面色怒气未消,声音带着冰渣子般“夫妻?你也配?”
一句话让婉姨娘脸色更苍白几分,偲茶提着裙摆缓慢的蹲下身子,她瞧着婉姨娘狼狈的样子,嘴角是灿烂的笑意“姨娘不说我还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啧啧啧,没有母亲关怀没有娘家庇护,你说二妹今后在顾府会如何?”
“你敢!”婉姨娘扯着嗓子,想要上前去撕扯偲茶,可惜偲茶早有防备轻轻退了退,身后的糖豆就已经挡在其面前。
“老爷,初儿是无辜的,老爷不能如此薄凉啊!”婉姨娘怕了,她就那么一个女儿,那是她所有的期盼。
“无辜?有你这样一个狠毒的娘,她能无辜到哪里!”偲万贯不为所动,婉姨娘生生耗尽自己那一点点血脉之情。
偲茶更是面不改色,当日她故意将那盆君子兰展露在偲初面前,若是偲初还有半分姐妹之情,她今后都会帮着偲初,可偲初那日行径已经让偲茶失望透顶。
“老爷,天色不早了!”身后王三提醒道,他瞧着婉姨娘的目光也带着恨意。
偲万贯瞧着身边目光信任瞧着自己的女儿,生怕若是此时做出什么会吓着女儿,故而吩咐道“将她先关起来!”
王三忙上前堵住婉姨娘的嘴,而婉姨娘不停的挣扎,还是被王三给拖着离开巷子。那是偲茶见婉姨娘最后的画面,她明白,父亲生怕吓着自己不会告诉自己,但依着父亲对自己的在乎,婉姨娘怕是没有活路了。
偲茶面无表情的瞧着婉姨娘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原来自己也可如此漠视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可她却觉得这夜,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