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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声巨响从富商陶府的花园中传出。
六岁半的陶南南身着一件素色襦裙瘫坐在地上,扎着俩只羊角辫,紧咬着下唇,腰上的小赘肉一圈又一圈。
此时黑黢黢的肉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她怯怯地抬眸,瞥了眼面前的男人——这具身体主人的爹陶海波。
陶海波一身名贵绸缎长袍,腰间面料被绷得发紧。他坐在石椅上,手举一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壶,低头向着声源处寻去。
父女俩的目光在空气中灼灼地对视了好几秒之后,就见她爹率先撇开视线,挥手唤来管家,指着地面上的小胖娃,疑惑着:“府上还有这么小的丫鬟?”
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陶南南垂眸,继续装着可怜,但心里却是狂翻白眼,简直想要暴走。
几天前她还是知名美妆博主,肤白貌美、长腿细腰,某天意外穿书,成了眼前这个黝黑憨厚、矮个胖墩的小丑娃。
原书里的小丑娃惨的一塌糊涂,明明是陶府上唯一且嫡出真千金,却被小妾王三娘来了出狸猫换太子。
王三娘将自己和旁人私通所得的女儿,掉包成了嫡出千金,又将嫡出千金,换成了自己的女儿。
小丑娃的身份自此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嫡出真千金变成了庶出千金,最后还被安排给假千金铺路,横死在上京城的大街上。
陶南南知道这小丑娃可怜,却也没想这爹也是这般不负责。
管家倒是个有眼力劲的,他上前扶起陶南南,有意提醒着老爷:“二小姐快起来,您这是怎的了?”
“哦,刚看岔眼了,是南南啊。”陶海波呷了口茶,状似恍然大悟。
半晌,他抬头又盯着面前孤身一人的小黑娃,端出父亲的姿态,训斥着:“就知道往出跑,身边也不带个丫鬟,到时候闯了祸也没人管。”
说到这陶海波顿了下,指着她的脸,讶异道:“咦,这是怎么了?”
陶南南伸手在脸上一摸,触摸到的是到了凹凸不平的小水泡,心下一凛。
可还没等她接话,陶海波又继续自顾自地嫌弃道:“是又去偷吃什么过敏了?当真和你娘说的一样,调皮贪吃的紧。”
陶南南气结,今日要不是王三娘克扣她饮食,她饿的受不了,才不会从院里跑出来寻吃食呢。
她正要辩解一二,那边却又传来声音。
“老爷,妾来迟了,可是怎么了?”衣着华丽的王三娘沿着小路边匆匆走来。
她刚在花园边上的亭子里和其他女眷闲聊,无意间瞥见陶南南和老爷在一起,她一盘算这丫头最近不对劲,于是当机立断就冲了过来。
陶海波冷哼一声,抬起脑袋,双下巴顿时消失在圆润的脸颊下。
王三娘眼珠一转,转身对着陶南南,柳眉竖起:“陶南南!娘给说你了多少次不要乱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陶南南看了看怒气冲天的王三娘,又瞧了眼不管事的陶海波,心生一计。她眨了眨眼,气沉丹田,小嘴一撅,一脸一皱,眼冒泪花。
陶南南颤颤巍巍地走到陶海波面上,扒拉着陶海波的衣角,小奶音一颤一颤的:“爹,娘虐待南南,不给南南饭吃,还打南南,南南怕。”
说着,她怯怯地举起小胖胳膊,撩起纱制衣袖,将小黑肘子递到她爹面上,胳臂上果然是有几道玄红色伤痕,不大不小,看着却也吓人的很。
在陶海波正要低头查验伤口,陶南南却猛地缩回了手肘。
陶海波只当女儿这是应激反应,但就算他再不关心陶南南,陶南南也是陶府的千金,王三娘一个妾室远没资格打他的骨肉的。
于是他眉头紧锁,瞥了眼王三娘,又将陶南南往自己身后推了下。
“南南好...好饿,好疼。”陶南南顺势一屁股蹲在地上,使足了劲地嚎,她知道,只要她多嚎一嗓子,她这个不称职的爹,许就能对她多一分怜悯。
王三娘咽了咽口水,这丫头一向是个软包子,只是近日开始牙尖嘴利了些,她原本也没在意,怎么今个都敢告状告到老爷边上?
到底王三娘是见过大世面的,她捻了捻手上的帕子,整理了下情绪,纤纤玉指指向地上的陶南南,哽咽着:“老爷,您瞧她的体格,像是我不给她饭吃吗?”
陶海波转头,打量起了眼脚边上,壮实的像个小黑藏獒似的陶南南,眼神开始飘忽。
陶南南一怔,悄悄地缩了缩肩膀,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消瘦些。
这也不能怪她,她这身材是因为整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为了保命,每次遇到些吃食,下意识地便往肚里猛塞,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个模样。
正当陶南南要开口解释时,那边的王三娘到是又抢先了一步:
“南南你为甚要诬陷娘?老爷恕罪,是我教女无方,让这丫头开始这般口出狂言!”王三娘哭的梨花带雨,又“噗通”一声跪地。
“天不垂怜,让我凭白生了个能这般颠倒黑白的丫头。”
陶南南白眼快要飞上天,她没想到王三娘竟比她还能演。于是,她狠下心使劲掐了把大腿跟,股足了劲地哭出了声,一时间声音压过了王三娘。
趁着王三娘发愣时,陶南南双手抱肩,阖着双眸,周身微颤,像是回忆万般痛苦之事:“南南疼,娘你别打南南了!娘,南南错了!”
“她曾多次打你?”陶海波皱起眉头,摸了摸陶南南的脑袋。
陶南南睁开水汪汪的小眼睛,紧咬着下唇,肥肥的小胖手指着胸口,肚子,和大腿,小声道:“娘打...哪儿都打,天天都打。”
“陶南南你又在说什么瞎话?”王三娘这会也顾不上哭了,平日里她虽是虐待陶南南,但也仅限于言语嘲讽,克扣吃食罢了,哪里真正动手打过人?
这个锅她可不愿意背:“老爷,她就是个撒谎成性的死丫头!您瞧,刚还冤枉我不给她饭吃呢。”
陶海波顿了下,似乎是觉得三娘说的也有道理,他松开搭在陶南南头上的手,站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