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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年前,付爽都在家里躺着,除了前几天跟刘敏出去了一趟买新年衣服。
付爽趴在床上和网友聊天,正笑嘻嘻时,钱雅兰把她的房门推开了。
“天天在床上傻笑,床上能捡钱啊?”钱雅兰进来给她卧室里通风,顺便掀了她被子。
“冷!”付爽惊呼,顺道收了手机。
“你赶快给我起来,把门口那几样东西送到姜阿姨家去。”钱雅兰吩咐她。
付爽皱着眉:“你怎么不让付豪去啊?”
“那死小子开车出去玩了,我还能使唤谁?你快点去,我这儿还有事呢!”钱雅兰在大扫除,家里家外忙活。
付爽无奈,下床套袜子和鞋,走出去看地上放的东西,是付爽外婆卤的牛肉,装了几大袋。
“这么多牛肉全送去?”
“那是你姜阿姨买给砳砳吃的,找你外婆加的工,你给送去啊。”
年年如此,陈维砳喜欢吃她家的卤牛肉,姜凯琳每逢陈维砳回来前,先送十斤鲜牛肉来付家,回回都塞补品让钱雅兰带给老人。
付爽这人肉快递当得心不甘情不愿,但一想到姜阿姨为人很好,她还是妥协了。
出门前,钱雅兰让她把厚睡衣换下,弄得漂亮点过去。
“我去送个牛肉而已。”
钱雅兰望着她提点:“大过年你这样去别人家里不礼貌。听话,本来去了他家你就是最丑的,你这样去更丑。”
这还真是事实,付爽从小学就知道陈维砳的父母长相惊人,男帅女美,登对养眼。开家长会,他俩轮流给陈维砳开,学校里所有老师都知道陈维砳的父母是一对天仙配。
所以,不奇怪陈维砳从小就被同学捧到大,人人见他都会忍不住回眸。
付爽换了新买的大衣,拎着卤牛肉,出门去陈维砳家。
走过三条街,付爽终于到了陈维砳住的花园洋房,门口的保安还要对她做登记。
她在登记簿的登门理由一栏上如是写道:给这家的猪头送饲料。
保安瞧了她一眼,指指远处:“306家养猪啦?”
付爽点头:“养老久了,过年就能宰了吃。”
保安云里雾里间,付爽赶紧拎了地上的袋子往陈维砳家冲。
姜凯琳在厨房准备做大餐,家里的门铃响了,她赶紧去开门。
“是付爽啊。”姜凯琳冲她温柔地笑。
付爽甜甜一笑:“姜阿姨,我妈让我给您送牛肉过来。”
姜凯琳“哎哟”一声,忙接过来:“让砳砳过去拿就行了,这么重,怎么让你送来了呢。”
付爽挠挠头发:“我妈看不得我闲。姜阿姨,祝您和叔叔新年快乐,我就回去了。”
姜凯琳连忙拉住付爽:“别着急走,进来坐坐。”
“不用了,姜阿姨。”
姜凯琳将她拉了进来,朝楼上的陈维砳高喊:“砳砳,陈维砳。”
陈维砳在楼上才洗好澡,这会儿穿着短袖晃了下来,还拎了条毛巾擦着湿头发,忽然看到付爽,怔了下走过来。
“穿睡衣行不行啊?天天套件短袖乱跑,也不怕感冒。”姜凯琳轻轻揍了他一下。
付爽不瞧他,望着别处打量。突然,姜凯琳拉着她往陈维砳那边推:“付爽,上次你叔叔到国外出差,我让他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有你和付豪的份,你让砳砳带你去拿啊。”
姜凯琳进了厨房对着灶台思索,捞了一块牛肉出来切,又看了眼愣在外头跟木头桩似的两人。
“陈维砳你发什么愣,带付爽上去拿,我昨晚让你送去也不送。”
付爽想说她能不能在楼下等着,可陈维砳却先开了口:“在楼上,你跟我上楼。”
付爽抬眼睨他,他正低着头,前额发梢上的水滴都落到了她手上,她轻轻“嗯”了声,跟在他身后上了台阶。
陈维砳家是复式洋房,他的房间一直就在楼上。楼上是陈维砳一个人的天地,有他放篮球手办的储藏室,也有他换衣服的角落,还有他专用的盥洗室。总之,他跟小皇帝一样。
陈国富带的礼物都在陈维砳的更衣间,他推开门进去,门口的地上放了一堆东西。
陈维砳指着那堆东西,回头看付爽:“电动牙刷你和付豪一人一套,面膜你自己挑吧。”
陈维砳说完转了身,继续擦他的头发。付爽瞧着地上五花八门的东西,蹲了下来自己拿。
两套飞利浦的电动牙刷,她都不好意思带回去,不过陈维砳在她家蹭了几百次饭和觉,这也算是交点伙食费了。
这袋子里头的东西真多,付爽随便翻翻,什么剃须刀、各种面膜、男士内裤、护肤套装,还有……
付爽赶快把手上的那盒东西扔了进去,抬头瞧了眼陈维砳。
陈维砳脱了短袖,刚套上卫衣,头一钻出来就看到付爽抬着头。他打眼望去,那袋子里有一盒显眼的安全套。
那是陈国富买回来自己用的,陈维砳拉拉衣摆,面不改色地咳了声,问付爽:“挑好了没?”
付爽无视那盒东西,心想:陈叔叔真开放,还主动给儿子买安全套。
她装作无事,说:“面膜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挑。”
陈维砳蹲了过来。付爽见他靠近,往旁边挪了一步,忽然感觉到他在盯着她,转眼望去,他果然正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的脸。
“皮肤挺缺水的,把保湿的全拿走。”他唰唰唰给她挑了五盒出来。
付爽忽地摸摸自己的脸,她回来这么久才敷过一回面膜,刚来的路上迎着冷风吹,能不缺水吗?
她抱了过来,扔进了手中的纸袋,装得盆满钵满。
站起来时,她正想走,陈维砳忽然叫住她:“付爽。”
付爽脚步停顿,不慌不忙地回头看着陈维砳,他的头发半湿半干,在明黄色的灯下闪闪发亮,盯着她却一言不发。
陈维砳昨天晚上才看了严亦芸和付爽在食堂起冲突的视频,他那天赶到时,付爽正好将奶茶泼向严亦芸。前因后果在那个视频里相当清楚,他欠付爽一句抱歉。
陈维砳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从唇间冒出一句:“对不起。”
付爽眨了一下眼睛,觉得陈维砳这句对不起十分伤人。她不懂他这句对不起是为他那个前女友说的,还是为他自己说的,也可能是为那天发生的事做一句解释,又或者他是在说“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无论是哪一种解释,她都觉得很没必要。
“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付爽茫然。
陈维砳望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低了眸继续说:“那天的事是我导致的,我不应该让她那样欺负你。”
付爽听着,冷笑了一声:“她欺负我,我也欺负回去了,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不过,她针对我,我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你也别想多。”
陈维砳又抬头看着她,此刻她的脸上洋溢着满不在乎,而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她喜欢他的事,在她口中终于有了确切的回复。
这句别想多,实则是告诉他,“我不喜欢你”。
陈维砳能感觉到付爽对他的态度一改从前。那天从她家走后,陈维砳心里一直闷得透不过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像火山爆发那样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令他最头疼的,是他和付爽的关系,好像回不到从前那样自然。
一片死寂空气中,姜凯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沉默对视。
付爽扭头下楼,陈维砳也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慢悠悠地下了楼。等到他下去时,门口的关门声恰好传来,她没有逗留一秒,跟姜凯琳道谢后就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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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对不起在付爽的梦魇里挥之不去,她每晚在梦里,都能看见陈维砳趾高气扬地站在她对面那座金碧辉煌的高台上,以上帝一样的姿态告诉她:付爽,我是你得不到的男人,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然后她就在梦里嘶吼,希望能将那个高傲的影子撕成碎片。梦醒了她还能记得自己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她天天在心里念叨的那些。
“去你的上帝!”付爽睁眼蹬被子起床,赶在钱雅兰催她之前收拾好自己。
说好了十点去外婆家拜年,付豪这头懒猪尽做拖后腿的事,等他们开车到达时,外婆和姨妈、姨夫,还有表弟已经在桌上恭候多时。
“姐,你怎么又踩着饭点到?”钱雅娟犯嘀咕。那饭菜都是她做的,可把她累坏了。
钱雅兰瞟她一眼:“一会儿我洗碗就是了。”说完,捶了付豪一顿。
付豪嘶了好几声,被外婆护着:“兰兰你这么打孩子不对啊。”
付爽套好鞋套进来,外婆又摸摸她的头发一顿猛夸:“哎哟,我家小爽有段时间不见,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付豪无情地笑了声:“外婆,您眼镜是不是要换了?我让我妈给您配副新的吧。”
付爽瞅了眼桌上的亲戚,一个个都在笑,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她选择不和他一般见识。
外婆给了新年红包,付爽吃好饭下桌,背着人数了数,足有五千块。以往的红包都让钱雅兰收了,这回付爽上了大学,可以名正言顺拥有这笔钱。
外婆年轻时是工厂主任,和付爽的外公很有先见之明,凑钱买了三间门面房,现在不仅有退休工资,还有租金拿。她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钱雅兰生了一儿一女,小女儿钱雅娟生了一个儿子。
外婆还经常拉着三个小孩儿讲贴心话,说他们结婚前,就把门面房转给他们,算是外婆给的结婚红包。
所以,付爽还有另一个身份,未来的包租婆。
饭后,付爽的姨夫端出了麻将桌,陪丈母娘搓麻将,钱家姐妹也上阵,四人各坐一方大开杀戒。
表弟周家俊在这儿待不住,一直缠着付豪一块去看才上映的漫威大片。
付豪约了他那帮朋友,指指付爽:“叫付爽带你去。”
周家俊瞧一眼表姐,嫌弃地说:“女的不懂漫威,看得不知所云,还左问右问的,在电影院显得特笨。”
周家俊这小孩儿才15岁,付爽瞧着他内心直摇头,果然男人无论多少岁,都可以成功地引起女人的厌恶。
最后,还是付爽带周家俊去看电影。付豪送他们去的影院,途中,还去了陈维砳家接人。
陈维砳拉开副驾驶门坐上来,发现后座还有人。付爽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完全不抬眼,倒是周家俊见陈维砳上来,高兴地凑到他脑后。
“哥,你陪我看漫威电影去呗。”周家俊心不死。
付豪“啧”了声,睨他:“你这小屁孩,我不是找了人带你去看,别妨碍大人。”
周家俊“嘁”了声,一屁股又坐了回来,朝捧着手机的表姐望去,跟她一一叮嘱:“姐,你跟我去看电影,千万别问东问西的,更别乱评价,切记不懂装懂和大惊小怪。电影院里都是漫威迷,你别到时候让我丢脸。”
付爽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她怎么就成了会丢脸的人了?难道跟她在一块就那么让人瞧不起?
她脸色瞬间黑了,瞥眼看着周家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育:“周家俊,我告诉你,小小年纪别太张狂,你要这样下去,以后肯定打光棍儿,别说讨老婆,交女朋友也没人理你。知道为什么吗?第一,你很自负,女生不喜欢自负的;第二,你诋毁女性,女生讨厌你这种不尊重;第三,你长得胖,胖子是没有前途的。”
陈维砳和付豪在前座听得忍不住笑,这话也像是在告诫他们三个,切记不能碰这些死穴。陈维砳笑着朝后视镜望去一眼,付爽盯着周家俊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揍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儿。
周家俊又“嘁”了一声,表示不屑:“你们女生真自以为是,还以为男生非你们不可,你们有条件,我们也有条件。再说了,我们男生身上的闪光点也很多,你看,豪豪哥爱打游戏,水平能参加竞赛;砳砳哥爱打篮球,以后打职业篮球也行;我虽然胖,可我学习好,年级前三,以后清华北大随我挑。你呢?”
一句“你呢”,赤裸裸地鄙视她。她现在感觉自己在这个后车厢中无限地缩小,越发没有闪光点可取。
付爽也懒得跟小孩子再计较,买了吃的喝的进去看电影,愣是一句话没搭理周家俊。看电影的时候,肌肉男都吸引不了她,她一直沉浸在寻找自己闪光点的思绪中。
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可拿来当作炫耀的本事吗?
看完电影,周家俊特想吃烤肉,付爽瞧了眼他白胖的脸蛋,还是带他去排队。中途接到了付豪的电话,付豪让她去海底捞排队,他过会儿带人来吃火锅。
付爽没理他:“你跟周家俊说吧。”然后直接把手机塞给周家俊。
周家俊这小胖子就喜欢吃烤肉,肯定不会答应的,但他今天莫名团结,一口就答应了,扭头往海底捞那儿跑,拿了票坐那儿等位置。
付爽的手机被周家俊征用玩游戏,她无聊透顶,吃着妙脆角打发时光,突然。微信响了几声,把周家俊的游戏弄退了出来。
“谁饭点还发微信啊!”周家俊点进去瞧,一个男生头像。
付爽赶快抽了手机回来,蹬他一脚:“去,别多管闲事。”
周家俊肉乎的脸上贼贼一笑:“没想到姐姐也有人要啊。”
付爽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我也有人要?”
周家俊耸耸肩:“就是字面意思呗。”
付爽哼一声,背着他给那头的人回消息,时不时冒出几声很小的笑声,惹来周家俊偷看。
他俩推搡间,付豪带着人来了。付爽望过去,一溜儿他的狐朋狗友。
他们刚来,海底捞服务员正好叫他们的号,坐最大的桌,围了快一圈人吃饭。
桌上的人都认识付爽,见她就爱打趣她,还东问西问,不带一点儿含蓄。
“付爽怎么回事?以前见我们都叫哥哥的,怎么今天吭也不吭一声?”
“付爽长大了,大姑娘害羞了吧?”
“你哥说你考了南体,那你跟陈维砳现在是校友啊。”
此起彼伏的声回荡在她耳朵周边,听着就够聒噪的,瞧一眼更烦。
付爽抬了头,瞧着桌子上这拨男的发话:“你们没名没姓吗?这么大人还想占我便宜,想让我叫你们哥,来来来,先给红包。”
她手一伸,立马被付豪打走:“皮痒了吧你?”
付爽吃痛一声,瞥眼就瞧见了坐在付豪身边的陈维砳,他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她却皱着眉毛瞪人,看见陈维砳后立马移开目光。
桌上人说话都不顾忌有个女生和小屁孩,有啥说啥,付爽待了会儿后,下桌重调蘸料。
回去时,大家都望着她在笑,那笑容里饱含着八卦,又有几分耐人寻味,让她捉摸不透。
她刚坐下,付豪涮了一片毛肚嚼着问她:“付爽,你谈对象了?”
付爽震惊,握蘸料碗的手猛地收紧。她瞧着付豪,顿时明白了桌上人这突然间的凝视与笑容。
她转眼瞪着周家俊,周家俊放完炮就跟无事人一样,反正他后台多。
付爽看见这群笑着的人中,只有陈维砳一个没有笑容,反倒是带着几分疑惑看着她。
付爽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大方地点头:“我谈对象很奇怪吗?大惊小怪的。”
付豪用筷子敲敲她:“陈维砳怎么不知道?你对象不是你学校的吧?”
付爽淡淡瞧了眼陈维砳,“哦”一声:“我的事又没必要告诉别人。”
陈维砳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声,回正目光后抿着下唇。他原来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别人。
“你别让人骗了知不知道?”付豪都有点担心她。
付爽呵呵笑:“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女朋友天天换的。”
付豪迟疑地瞧了她一眼,心想丫头片子成人了,居然暗地里交了男朋友,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骗。毕竟傻丫头脑子简单,思想单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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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海底捞,一帮人从商场里出来,陈维砳在路口的指示标牌边上,等付爽和周家俊来找他。
付豪要赶两场,被他们拉着去唱k,陈维砳明天一早要跟父母去外地的舅舅家,于是一口回绝了。
路口有很多行人,斑马线后站了一排排男男女女,穿得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等红灯的这会儿工夫,那些女生频频回头了七八次,瞧着站在指示标牌边上的高个子男生。
陈维砳等了有一会儿了,回头找付爽时,付爽还在和付豪说话。
他转回眸,突然身前多了两个女生,腼腆地冲他笑着。
两个女生见陈维砳盯着她们,顿时内心小鹿乱撞,越加不镇定地暗掐着对方的胳膊。
付豪缠着付爽,一直问她恋爱的事,生怕她遇人不淑。付爽被他烦得彻底,敷衍了几句,拉着周家俊赶忙摆脱了付豪,朝路口奔去。她小跑着,周家俊跟在她身边,她刚抬头望向路口,就见陈维砳身边站着两个挺漂亮的陌生女生。
她瞅一眼就知道,一定是来要微信的。
付爽刚走近,果然听到她们笑着问他:“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陈维砳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听见了一地硬币掉落的声音。他转头望去,付爽的包拉链开了,一把硬币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头也不转地跟她们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跑到付爽身边,蹲下来帮她一起捡硬币。
两人不小心捡到了同一枚硬币,付爽抬头看着他,他也望着付爽,不远不近的距离中,徜徉着安静,周遭的一切车声、人声和歌声似乎都已消失,只剩下他们交错的目光和呼吸。
付爽一颗心急速地跳着,故作镇定地撇开了目光,捡走他手中捏着的硬币。
“身上带这么多硬币做什么?”陈维砳手心里捡了一把。
付爽将硬币塞进包里,拿了他手心那把又放了进去:“买东西拆散找的零钱,越积越多呗。”
她站起身,朝陈维砳身后的两个女生望去,两人都张着嘴看着这处,表情里写满了惊讶,还有可惜。
付爽低了头,心想:我比你们差不了多少!
陈维砳回头望了眼,指示灯正好绿了,他拉了拉发愣的付爽:“别发呆,绿灯了。”
付爽叫周家俊,跟在陈维砳身后一起过马路。路过那两个女生时,她又听见一阵声音。
“我还以为大马路上能捡个帅哥回家,没想到帅哥都是有女朋友的,我觉得我跟她比不差啊……”
付爽回头朝那两个女生望了一眼,那两人见她回头,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互相挽着走了。
陈维砳和付爽送周家俊回家后,沿途经过天宝路时,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一直堵车耗时间。这里离他们两家近,陈维砳便付了钱下车。付爽就跟在陈维砳身后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还和手机里的人聊天。
陈维砳放慢了脚步,等付爽赶上时,他不经意地瞟了眼她的手机。先前在车上,她就一直在和人聊天,他从车后视镜望去,她脸上一直有笑容,时不时抿唇忍着笑。这副状态,足以印证她真的有在谈恋爱。
“你男朋友?”陈维砳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抬头看着陈维砳,他漆黑有神的眼睛在沉静的月色下更显明亮,问得她心间一抖。
“是啊。”
“什么时候谈的?”陈维砳在学校没发现她谈恋爱的迹象。
“就这段时间。”她低头,给对面的男生回复了一句。
陈维砳望过去,那男生的头像是他的自拍照,浓眉大眼,皮肤很白,是个长得挺帅的人。
他继续追问她:“你怎么认识他的?”
付爽看他刨根问底的劲儿,抬头睨他:“关你什么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赶快退出微信。陈维砳快速看了一眼她的桌面,眼睛一亮,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咬咬下唇问她:“是不是在嗨嗨上认识的?”
付爽瞧一眼自己手机,赶紧锁了屏瞪他:“你管得着吗?”
陈维砳还算了解一点儿付爽,如果不是,她肯定反驳,是又不承认的话,就会跟你原地打转。
陈维砳插着兜,脸上的笑意已经越发浓烈,让付爽看在眼里十分不舒服。
“你笑什么?”她很严肃。
陈维砳停住脚,转身面对付爽垂头看着她,微微地皱了皱眉,那样子像是在看一位失足少女。
“你为什么玩这个软件?”
“交友软件,我为什么不能玩?”
陈维砳扫了扫别处叹气,又转回来盯着她。几秒后,他突然低头靠近:“你不知道这个软件不正经吗?”
付爽脸一红,就知道他嘴里冒不出好话,大声反驳他:“你什么意思?”
陈维砳望望四周,盯着她摇头:“我是说那上面没什么正经交友的人。”
付爽深呼吸压制怒意:“我这是正经交友,我男朋友是南城财经学院的大三学生!”
“他还告诉了你什么,让你觉得他是个正经人?”他脊背挺直,还是坚持己见。
付爽讨厌他这副质疑的样子,和他唱反调:“不用他告诉我,我和他之间聊得很开心,在我心里他就是一个正经人,特别乖。”
陈维砳竟不知道她这样执拗:“网恋的风险很大,你知道吗?”
付爽哼笑:“等我回学校,我和他就不是网恋,我们可以天天见面!”
陈维砳忽然顿住几秒,随即还是很认真地告诉付爽:“我说的是真的,这个软件不靠谱,上面正经交友的少之又少,基本上打着交友的目的,约出来就开房,给你下药的都有,到时候失足少女变失身少女。更可怕的,遇到像pua(泡妞高手)这类玩咖,你就基本上废了。”
付爽这刻再也忍不了他这些子虚乌有的言论,他完完全全是见不得她好。
付爽猛推他一把:“陈维砳,你巴不得我废了是吧?”
陈维砳稳住身子,看着暴跳如雷的付爽头疼。
“我一个人说没用,要不你问问付豪,你哥总不会见不得你好。”
“你俩同一条裤子穿到大,信你们的话,我还不如听哑巴说相声。”
付爽气得扭头走了,将陈维砳甩在身后,浑身都在颤抖。她心里气得慌,好不容易才在嗨嗨上找到一个优秀的男生,结果还被陈维砳一口咬定是渣男,他也不问问他自己渣不渣,搁这儿找什么存在感。
陈维砳越这么说,付爽便越要谈好这场恋爱,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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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砳的谆谆教诲没有给付爽带来半点启发,她依旧与自己在网上认识的男朋友整天谈天说地,沉浸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恋爱中不能自拔。
寒假结束,付爽和刘敏结伴回了南城,至于陈维砳,依然是独自返回的南体。
春暖花开之日,草木花丛生机盎然,这也预示着生命力的生生不息,春风将付爽心底的死灰吹尽,只留下满腔的甜情蜜意。
罗曼见她每日喜笑颜开,追问得知,原来付爽趁着寒假的空当交上了南城的男朋友,当真将陈维砳那档子陈年旧事抛去了脑后。
付爽和罗曼去校门口奶茶店买奶茶,排队的空当,罗曼见她捣鼓手机不停,便八卦地问她:“你和他就光聊天,也不见面吗?”
付爽愣了一秒,转头看她:“下星期五下午我没课,他约了我出来。”
罗曼睁圆了眼睛:“那你晚上还回宿舍吗?”
毕竟第二天就是周六。
付爽瞧她一眼,点头:“我晚上就回来,你想什么呢!”
罗曼对付爽说去外地见网友是很可怕的事,但在本地见网友就要安全一些,如果觉得对方和网络上不一样,随时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人来接。
但付爽心里认为,从网络上的聊天看来,那个男生真的没有不良习惯,白天说早安,夜里说晚安,一日三餐都会问候,还会讲笑话逗她开心,发语音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至于一直没有视频,也是为了保留一份朦胧的神秘感。
啦啦队训练又安排了时间,付爽一周要抽两天去队里练习,中途休息,打开手机便是那个男生发来的语音,贴耳朵上听一听,一口大白牙露在外面。
周佳佳在她身边喝水,脚尖轻轻碰了碰她:“付爽,你谈恋爱了吧?”
付爽给对面回消息,坦诚地说:“谈了。”
周佳佳若有所思,那视频几乎传遍了学校,无人不知视频中的三个主角,私下里传的各种版本都有,无非就是付爽痴情陈维砳,抑或是两女争一男。
周佳佳又问她:“跟陈维砳吗?”
付爽面露惊恐:“怎么可能!”
周佳佳疑惑的神情从脸上消失,缓缓地点着头,嘴角洋溢着笑。
自陈维砳被渣女绿了后,南体的许多女生都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机会,逢陈维砳打篮球,台阶上坐了一排虎视眈眈的女生。当然,敢上前给他递水的没有几个,并且他都不会接。
陆余说陈维砳是被女人吓怕了,所以还是跟他一样专心篮球,争取提早签约职业球队。
陈维砳周五早上下课,去快递点取了一份快递,回宿舍的路上买了瓶水喝。他仰头间,余光瞥见前方有个熟悉人影走过来,他停了脚步。
4月份的天,阳光正和煦,倾洒在少女的脸庞之上,无故多了几分嫣红,像校园里初开的粉色桃花那样,在这个春天里尽职尽责展示自己的那份美丽。
付爽穿了一条到小腿肚的碎花裙,白色针织开衫贴着连衣裙披在薄削的肩上,天鹅颈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只有在这阵春风中轻缓飘动的鬓发不断掠过她微笑的嘴角,再被纤细的手指抚开,低着头整理顶在脑袋上的那颗毛茸茸的丸子。
付爽轻盈地漫步在校园里,抬头时,脸上洋溢的笑忽然一顿,嘴唇渐渐收成了一条直线,望着前方突然出现的陈维砳停住了脚。
陈维砳见她这一身漂亮的打扮,就知道大事不妙。
于是,她刚停下脚步,陈维砳就冲她严肃地问道:“你穿成这样去哪儿?”
付爽和陈维砳自上学后一句话没说过,她还记恨他说的那番话,此时更加不愿搭理他。
“用不着你管。”她往旁边走了一步,准备避开他。
可陈维砳挪了一步挡住她:“是不是见那个网友去?”
付爽面前是他戴在脖子上的银色项链,纪念章在光下刺着她的眼睛。曾几何时,她贪恋这束夺目耀眼的光芒,可现在她只会挪开眼睛抬头看着他放话:“你不要挡着我,我赶时间。”
陈维砳确实没有阻挡她的权利,但他此刻的内心无法顺应她去做这样的行为。
“第一次见面,最好多带一个人去。”陈维砳想了想,劝她。
付爽和那个男生少说也交流了两个多月,互相之间都很尊重对方,他们见面的地方也是公共场所,她并不害怕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多带一个人去,在对方眼里看来也是一种伤害。
“谁说第一次见面了?”付爽仰着头,沉静的眼眸里不见任何波澜,从陈维砳身边潇洒擦过,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陈维砳内心陷入宁静,他看着偌大的校园,到处都是人影交错谈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每一个声音都那样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可他心里只能听见付爽刚才说的那句话。他回头望去,付爽的裙摆在暖风中飘扬,她脚尖之处都是可见的坚定,她是真的恋爱了。
付爽在电玩城等网友时,经过的男生她都会回头看一眼,但凡有对视,她就会仔细瞧瞧,那张脸虽然帅不过陈维砳,可眼睛鼻子她记得清清楚楚。
电玩城里都是情侣和小朋友,她回头望去,里面热闹非凡,是初次见面不知道做何事时的最佳场所,也是能尽快打破尴尬气氛的绝佳之处。
她偷笑间,突然抬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她两米之外的对面,从上到下地用考究一般的目光打量她。
付爽被他盯得难受,挠了挠脖子往里面走,刚转身,突然背在肩上的包带被扯住了。她回头看,就是那个盯着她的男生。
付爽心里莫名地奇怪,也感到一阵不适,直到他开口说话:“是付爽吗?”
付爽迟疑地点了下头。
“刘启明。”他指着自己,狭长的眼睛笑得都看不见眼珠了。
付爽眨眨眼,抽出了自己的包带。她心里都是疑惑,也逐渐弥漫了一股怒意,这个男生明明与微信头像上的那个人天壤之别,她顿时觉得完了,准是碰上了骗子。
她忍不住问:“你……你怎么长得和头像上不一样啊?”
刘启明薄薄的嘴角扬起笑:“那是头像啊。”
付爽呆了,她在嗨嗨上认识他的时候,那上面的头像和相册里的相片都是他,还有他打篮球的视频,充分体现了那个人就是他本尊,可这会儿他居然告诉她那只是头像。
付爽可一点儿没欺骗过他,无论是嗨嗨上的照片还是相册里的自拍照,都是她本人,她一腔赤诚交友,没想到还是被套路了。
刘启明见她沉着脸,面色一红,低着头:“付爽,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认为我在骗你?”
付爽猛地抬头去看他,他落寞地低着头,有一抹自卑和自责的神色。付爽没觉得他长得丑,顶多眼睛小了点儿,皮肤黑了点儿,普普通通的男生,唯一没有落差的就是个头。
她摇头:“不是,只是你拿那些照片当作自己,我有点不能接受。”
刘启明抬头,眼神越发失落:“你们女生好像都喜欢长得帅的。”
付爽低着头悄悄叹气,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刘启明突然开了口:“付爽,来都来了,今天看完电影后,如果你对我没有任何改观的话,咱俩就互删了吧。”
付爽抬头看他,她想起前两个月聊天的日子,她开心的时光里都有他的陪伴,即便是不能继续下去,她这会儿面对他诚恳的模样也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
28
付爽在投篮游戏机那儿投球,回头瞧了眼在前台买水的刘启明。她心里虽有失落,可做人不能太现实。相处了一会儿,她感觉刘启明除了长相和头像不同之外,性格和网络上差别不大。
离开电玩城后,他俩已经聊开。在看电影之前,付爽和刘启明吃了一顿晚餐,他很会照顾人,一直给她倒水,问她有没有吃饱之类的。
进电影院前,付爽去了一趟卫生间,中途罗曼给她打了一通电话来问情况。
付爽如实告诉了罗曼,罗曼听见后立马破口大骂:“那就是骗子啊,你当心点!”
付爽心里已决定好,跟她说:“我准备看完电影后,就跟他说拜拜。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消费都AA,把我那份钱打给他,然后谁也不欠谁。”
罗曼叹气:“他骗你本来就是他不对,你还跟他AA。”
付爽也很头大,罗曼又问她:“你在哪儿看电影?”
“西府商业街这儿的电影院。”
罗曼想了下:“那还挺远的,你几点结束啊?”
“九点,然后我打车回去,正好能赶上门禁。”
罗曼“嗯嗯”了好几声,又提醒她:“如果你觉得他不对劲要给我发消息,千万别太相信他啊。”
付爽和刘启明相处了几个小时,大致上认为他没有存坏心,可经罗曼提醒后,她也留了一个心眼。
刘启明买了两杯奶茶,付爽随便挑了一杯,两人排着队进去看电影。因为一开始买的就是情侣票座,付爽只好和他坐在沙发上静观着荧幕。
大概看到一半的时候,付爽的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手,她微微一愣,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刘启明,他似乎有点想靠近,她心里忽生抵触,赶紧扯开他的手,指着前方的荧幕。
“看电影吧。”
刘启明收回手摸了摸脑袋,又靠在那儿看着荧幕发呆。付爽望过去,觉得她刚才可能伤到了人,但她自己心里的想法才是最主要的,她觉得那样不合适。
电影快结束时,付爽放在腿上的包突然掉到了地上,东西洒了一点儿出来,她弯腰在黑暗里捡着,喘了好一会儿气才舒缓过来。
付爽又拿了手边的奶茶喝了几口,灯亮后,她内心忽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和刘启明在路口停住,面对面时,她还是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刘启明面上很挫败,叹了声气后,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着没关系。
付爽给他打钱过去,他也不收,说两人虽然不能继续交往下去,但也不必弄得这样难堪。
付爽在路口打车,突然觉得身上好热,她扇着风透气,回头见刘启明在她身后飘飘忽忽的,她越发觉得头有些晕。
刘启明上来扶她:“怎么了?”
付爽不知道怎么了,呼吸有些沉重地推着他:“头有点晕。”
“那我送你回学校吧。”刘启明抬手招车,扶着付爽钻进车里。
付爽的肩头都是刘启明的重量,她头昏脑涨,那股晕乎感弥漫在她大脑里,她望向窗外的街景,霓虹灯光模糊成了一团,街上的人影也望不清。她沉重地呼吸着,在自己还残留一丝清醒的意识前,她背着身给罗曼发了共享定位。
付爽知道这条路是回学校的,但随着她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后,她眼前只剩了一团模糊。
“停……车。”
刘启明就等她这句话。司机立马停了车,刘启明甩给对方一百块,一把搂过付爽往外拉。
付爽心里已经越来越清楚,她应该是被下了药。刘启明用力地搂着她,她心里很抵触,也害怕,拼命地抗拒着他。
刘启明宠溺般地笑着:“宝宝,人家司机要走了,你乖点。”
他掐着付爽的下巴,付爽一句话喊不出,被他强行带出了出租车。
她拼命地想挣脱他恶心的怀抱,往地上坐,尽量发出最大的声音,以求引来关注。可刘启明简直是畜生,搂过她死死捂着嘴,往黑暗的角落拉去。
罗曼看到付爽发来的定位时已经觉得不妙,给那头发信息打电话,却始终不见人回。她想单枪匹马过去,可走到宿舍外,她忽然意识到以女生的力量完全抵抗不了,她听付爽说过男生很高。
罗曼立马健步如飞,冲去大三宿舍找陈维砳。这个学校里,如果有一个男生能毫不犹豫地为付爽站在前头,那一定是陈维砳。
陈维砳不在宿舍,一晚上都在篮球馆不知疲惫地打篮球,汗淋漓了一身,洒落到光滑的地板上时,他正撑着膝盖喘气。
“陈维砳!”
陈维砳抬头望去,支起身子看着付爽的同学如疾风般跑来,面色沉重焦急。
罗曼快速简短道:“付爽今天见的网友是骗子,她给我发了共享定位后就没下文了,我怎么打电话也没人接,她肯定出事了。”
陈维砳喘着气,一把抢过罗曼的手机,那个定位不断在移动,他耳畔都是那句“她肯定出事了”,心骤然咚咚跳起来,一股被黑夜笼罩的不安感搅得他心神不宁。
陈维砳赶紧拎了脚边的衣服,冲出了篮球馆,罗曼都来不及反应,在他身后追喊着:“我的手机!”
刘启明第一次碰到这样难搞的女人,下了药也能把他的手咬破,甩手挥了她一拳。
付爽脑袋眩晕,唇齿间的血腥味更加浓重。她深深地、急促地呼吸着,残存着最后的力量抗拒他。
刘启明跟她耗了半个多小时,药效这会儿正好挥发到极致,他只需要乖乖等着她像摊烂泥在地上祈求他。
陈维砳此时正坐在出租车上,他心中越发不安,看着定位停顿下来的地方,沉重地发着喘息的声音。司机一路上超车,在抵达定位点前遇到了红灯阻挡,陈维砳立马付了钱下车,风驰电掣般穿梭在车流中。
付爽彻底没了反抗力气,她浑身像一摊泥,随时随地可以被任意揉捏,任刘启明抱起她,用衣服盖住脑袋。黑暗之中,她无力地淌着眼泪,快要蹦出的心脏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胸口,临死前的最后挣扎都化成了一缕烟。
定位一直停在一条巷子里,等陈维砳靠近时,定位又开始移动。他边跟着路标走,边抬头四处张望,终于在左方那个偏僻的街头看到了最终定位的那家宾馆。
付爽只听到一阵关门声传来,没过一会儿,她轻飘的身子落到了一处柔软之地。她努力地朝前爬着,蜷缩着身体,睁开泪湿的眼睛朝后望去。
刘启明不紧不慢,在桌旁喝了一瓶水才转头望着付爽,面露得逞的笑:“还真当自己是个祖宗,我就是要办你,一会儿给你录个影,明早起来看看你是怎么求我的好不好?”
付爽汇聚力气警告他:“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敢杀了你。”
刘启明大笑:“你来,我就等着你杀我,别到时候舍不得。”
他脱下外套走过去,付爽躺在床上蹬着腿后退,直到他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后,她像是跌入了深潭,最后一缕阳光也要随之消失。
刘启明刚拽过她的脚踝,门外就响起了重重的拍门声,不间歇地拍着,烦得刘启明皱着眉望去。
他回头吼着:“谁啊?”
门外的人一直不回话,不断敲着门,噪声在房间里回旋。
付爽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发着微弱的声音叫唤着救命,却被刘启明用被子裹起来抱去了洗手间。
刘启明关上洗手间的门,烦躁不堪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朝外吼:“敲什么敲啊?”
门刚开了条缝,陈维砳便一脚踹开,揪着面前人的衣领吼问:“付爽人呢?”
刘启明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愣了。他斜眼往地上瞟,鸡贼慌张地推了人便往外跑。陈维砳早有意识,反手把他拽回来,脚一钩带上门。
一道沉重的门声再次传来,惊醒了陷入迷幻中的付爽。
付爽被棉被裹得难受,她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她一动就想要脱口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咬着手关节压抑,听到耳畔渐渐传来一阵殴打的声音。
刘启明被陈维砳打趴在了地砖上,他伤痕累累的脸贴着冰凉的地砖,眼睛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耳鸣声尖锐地贯穿他的神经。
陈维砳在他口袋里翻到了安全套,除此之外还有促进房事的药物,他瞧了眼功效,药劲不是一般的猛。
刘启明指着洗手间:“她在里面。”
陈维砳一把翻过他压着,掐着他下巴将剩下的那些药物全部灌进了他口中。陈维砳捂住他的口鼻,抬高下巴迫使他控制不住地吞咽,蹬着腿拼命地扒着。
陈维砳待他面孔涨红时才松了他,踹了他一脚后,走去洗手间猛地拉开门,呆站在了门口。
这一刻,有侥幸,也有心疼。
29
刘启明那个畜生被陈维砳关进了走廊的一个杂物间,拉门被他从外面用棍子死死抵住。付爽尝受的滋味,他也要让刘启明百倍尝受。
付爽被陈维砳抱起的那刻,沉在深潭的心有了希望。她无法控制住源源不断流下的泪,在他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儿,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付爽面红耳热,她跳动的心脏在陈维砳的胸怀之中,仿佛是一面不断被敲击的鼓。
她发出的呼吸急促难耐,她扭动的身体隐忍克制,他抱着的躯体更加滚烫如火。
陈维砳将她抱进了浴室,那里有宽大的浴缸,他放了水一直在蓄。
付爽坐在瓷砖上,垂着脑袋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她心里的呐喊快要突破她的克制,她觉得好热,只想脱光衣服,欲望让她心如死灰般绝望难受,只能蹬着腿抒发。
陈维砳蹲下来,双手捧住付爽红润过头的脸轻拍:“付爽,把衣服脱了。”
付爽涣散的目光极力集中,她甩着脑袋:“我不要脱。”
陈维砳捧着她的脸,一脸着急:“听话,不然会难受死的。”
如果是以前,付爽可以抛脱一切,可现在,在这种环境下,她觉得自己毫无尊严。她心里后悔,如果她能听陈维砳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她滚烫的泪落到陈维砳手上,陈维砳盯着她的眼睛,忽感心口刺痛,一把扯脱了她的开衫。
付爽握着他的手,那刻,她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想要引领着她去拥抱他,拥有他。她开始害怕,用力蹬着陈维砳,却显得那样软绵绵。
“你快走。”
陈维砳握着她的脚踝把人拉到怀里,再次捧着她的脸,凝视她的眼睛:“付爽,你吃了这药必须释放出来,我没有别的办法帮你,你乖点,把衣服脱光泡到冷水里。”
付爽情何以堪,她揪着领口,轻轻唤他:“你转过去。”
陈维砳把她抱到了浴缸边上,背过身子等她。
付爽盯着他宽阔的后背,抬着颤抖的手解开衣扣,脱了裙子,她身上的热气像是能看到那般在空气里蔓延着温度。她脱了一件,就想全部脱光,直到脱去全部之后,她搂着自己埋在腿间难过地低着头。
付爽根本没有力气爬进浴缸,她坐在衣服上紧搂着光裸的躯体,直到陈维砳发出声音。
“你不要觉得丢脸。”他说完转了身,抱起地上脱得光光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之放进水中。
付爽火热的身躯浸泡在冷水中,忽感到一丝舒适,但这远远帮不了她,她依旧呼吸深重,心跳剧烈,连抬头看陈维砳的勇气都没有。
陈维砳拉下淋浴头,将付爽埋在腿间的脸抬起,任由密密麻麻的水珠拍打着她面颊。
付爽的目光被潺潺流水覆盖,她眨着眼睛望着陈维砳模糊的脸,张着嘴迫切地喝着这些凉透的水,忽然从屈起的膝盖上撤出了一只手握住陈维砳手腕。
她声音缥缈:“陈维砳,你赶快出去。”
陈维砳盯着她的目光移走了,把淋浴头交到她手里。起身后,他背着付爽说:“感觉好点后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付爽“嗯”了一声,在他走后,整个人松懈地滑入水中。
药劲很大,付爽在水中扭曲着身子,她掐着大腿,企图唤醒自己的意识,可意识里总有混乱的思绪缠绕她,试图拉她陷入那阵幻想之中。她反复挣扎,直到她能静静地躺在水中把这当作是享受。
陈维砳坐在外面的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和烟灰,他掐了最后一根,起身往一直无声无息的浴室走去。
他在门口敲了一下,里面没回应。
半晌后,他拉开门往里看,付爽已经放光了浴缸里的水,弓着背像他走之前那样搂着自己坐在浴缸里。
陈维砳扯了浴巾走进来,两手展开披到了付爽身上围着。付爽缓缓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没有了那层浓重的欲望,却盯着他流了两滴泪。
陈维砳望在眼中难以言喻,一把抱起她。
付爽低着头难堪,她紧紧地握住拳头,一言不发地靠在陈维砳怀中静默。
陈维砳抱着她出了浴室,将她放到了床上躺着,她裹着浴巾缩在一块,头埋在深陷的枕头里,像蚕蛹那般想要与这个世界隔绝。
他轻轻给她拉上了被子盖好,轻缓地摸着她紧闭上眼睛的脸:“睡吧。”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太阳仍旧会照常升起,所有不愉快的事都会过去。
付爽清醒时,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她捏着被子缓缓爬起,视线在房里转了一圈,终于在旁边的沙发上看见了沉睡中的陈维砳。
陈维砳醒来后,脖子一阵酸,盯着天花板半瞬才往床榻看去,人已经不见了。没过一会儿,付爽从浴室里走出来了。
陈维砳从沙发上坐起,抹了把脸清醒,望向一脸苍白的付爽。
付爽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在认错。她想如果昨晚没有陈维砳,她这会儿一定在寻死的路上。
陈维砳起身伸伸懒腰,揉着脖子往付爽那边走去。走到她身边时,陈维砳大掌盖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很轻很柔,像是在安抚她那般。
“等我会儿。”
他拉门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后神清气爽,见付爽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熙攘的街道。
楼下就是早餐店,陈维砳带她进去吃早饭,两人对昨晚发生的事缄口不言。总归最好的是付爽没有被占便宜,只是心里比较难以承受这种变故与遭遇。
付爽吃着包子心想: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后说不定还会患上恐男症。
她发着呆吃包子噎到了,陈维砳就推了豆浆给她。她仰头喝了半杯,放下时,朝对面安静吃着早饭的陈维砳开口:“陈维砳,谢谢你。”
这次的谢谢与以往不同,付爽的谢谢中饱含着自己的歉意,也饱含着自己的感谢。
陈维砳看着她:“付爽,你和我之间不用说谢谢。”
她摇着头。
陈维砳认真地告诉她:“有人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付爽此刻又红了眼睛,涌现出泪光,她突然抿着唇哭了出来。
陈维砳左右看看,赶紧抽纸给她擦着:“你别哭,感动也不需要哭吧?”
付爽心里难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争气,这么好的陈维砳她为什么就是把握不住。
她擦着泪心痛:“我好后悔,我的初恋毁了。”
陈维砳见她这副哭泣的模样,不厚道地笑了,指节擦着她脸上的泪:“你那不算初恋。”
付爽哽咽:“怎么不算?网恋也算的好不好。”
陈维砳被逗笑,明亮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不算,要亲过才算。”
亲过?付爽忽然停住哭声,抹干泪想起她去年暑假的恶作剧之吻,虽然只吻了下巴,但那也算是亲过了。
她忽然感觉好受了些,闷着头把早饭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