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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倾在噩梦中惊醒,满身的汗,喉咙像是火烧一样的干涩。
每吞咽一次,都像是砂纸磨过一样的疼。
可她的思绪还停留在这场噩梦中。
反复咀嚼着虞曼琳口中的“报仇。”
当年的车祸,对面的洪大江和她妈妈虞曼琳没有任何的交集,哪儿来的仇恨。
而他们自己的车上,除了她妈妈……就是她自己。
如果她妈妈要自杀,有无数次的机会,也有无数种方式,又何必带上自己?
可按照这个梦境,如果不死自杀,那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才是她母亲要报仇的对象。
但,为什么呢?
她的出生不算光明,甚至是在触犯法律的边缘……
如果真的厌恶自己,完全可以在胚胎阶段就处理掉,又何必养到八岁?
而且是以这种残忍而又拒绝的方式?
虞倾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样,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一切皆有可能是假的,但这会儿她就一直在钻牛角尖。
想要探究……
这梦境背后,是不是她真是的记忆?
她的记忆,她的身世……很有可能,都藏着秘密。
明明发烧烧的头重脚轻,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去寻找一个结果。
她踉踉跄跄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里不仅有她的工作台,还有一些虞曼琳的东西。
她当初从同安里带过来之后就一直放在柜子里,这会儿想要看……却怎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她开始生气。
虞倾翻箱倒柜,把书房弄的乱七八糟的。
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虞曼琳的那些东西,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看着满地的狼藉,虞倾趔趄着蹲到在地。
无助……
愤怒……
恐惧……
无数的情绪交织,在她的意识里疯狂地叫嚣着,像是要将她吞噬掉一般。
身体疼的也仿佛是要死掉一样。
脑子浑浑噩噩间,虞倾想……死就死吧,反正连她的亲生母亲也想要弄死她。
意识混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门被撞开。
她缩在那满地的书本画作间,身上冷汗淋漓,脸上满是泪痕,宛如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那一瞬间,宋砚青的胸腔仿佛被一根刺骨的冰锥穿过。
汩汩地冒着血。
“虞倾——”
将人抱进怀里,他才发现,虞倾身上滚烫地像着了火一样。
“虞倾……虞倾……”
宋砚青抱着她冲出书房,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虞倾明明听的见,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沉的睁不开。
嗓子里,也犹如塞了一把沙子。
疼的发不出声音。
她着急地挣扎,却差点从宋砚青的怀里掉落。
“乖,别动,送你去医院。”
宋砚青声音压的极低,像是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
虞倾鼻腔粗重的喘息着,终于呜咽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直接叫宋砚青红了眼眶。
他哽了哽喉咙,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一些,“很快……很快就到医院了。”
“呜……”
许是依偎在宋砚青的胸膛让她卸去了防备,随着车子在夜色中疾驰,彻底失去了意识。
虞倾醒来是第二天的傍晚。
夏日的白天总是格外的长,但趴在床沿的人却像是困极了,连她抚过他的眉眼都没有感觉到。
病房的窗帘是透光的纱幔,在晚风中摇曳,一缕缕落日的余晖透过,洒在了宋砚青的侧脸上。
自四季酒店的那个荒唐夜晚后,她便再也没有细细的打量过宋砚青。
曾经的宋砚青是骄矜高傲的,但也是温和柔软的。
就像一颗夏日的薄荷糖。
现在的他,眉峰冷厉,眼窝越发深邃,浓密修长的眼睫下,总是掩着叫人难以揣测的心思。
唯独这张薄唇,十年如一日……
刻薄,毒舌,却也温软,霸道。
情不自禁地,虞倾伸手抚上……
怕把人弄醒,虞倾不敢太贴上去,只是虚虚描绘着,轻轻勾勒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久看不厌,令人沉醉,就连宋砚青睁开了眼睛都没有发现。
直到手臂被拢入温热的掌心,虞倾才如梦初醒般,想着要挣开。
宋砚青扼住不动,另一只手拿起额温枪测了一下。
三十七度八。
还有点烧。
“先喝点水,我叫医生。”
说着,宋砚青就要起身,仿佛刚才没撞见虞倾的偷看。
而刚刚想要挣开他手的虞倾,却抓着她的手指不松。
“这么喜欢我?”
闻言,宋砚青脸上一片赧然,蓦地松开了宋砚青。
心虚地垂下了视线。
宋砚青按了下呼叫铃,给虞倾倒了杯水后,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手臂伸进被子去捉被虞倾藏里头的手。
于是,顾幸衡带着主治医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宋砚青衣冠楚楚地坐在陪护椅上,手却在虞倾的被子底下,还在发烧的虞倾……脸颊红的滴血。
“顾院长,这……”
主治医生常年负责各种矜贵病人,什么场面没撞见过,只是大白天……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多。
主治医生没脸看的转开了视线。
顾幸衡气的瞪眼,对着自己那斯文败类的外甥,嫌弃的出声,“宋砚青,让开。”
宋砚青坐着没动,“你们看你们的。”
他本意是他在旁边坐着也不碍事,结果在其他人听来,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
顿时,病房内的气氛变的诡异了起来。
宋砚青脸皮厚,无动于衷。
虞倾却窘的想要找个洞钻起来。
刚刚在那里偷看宋砚青就已经够变态的了,现在又被人误会当众做那种事……
又气又羞。
虞倾直接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是两只十指交握的手。
……
气氛,瞬间凝滞。
最后还是顾幸衡开口,“待会还有别的检查。”
言外之意,宋砚青就算不想分开,也得分。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虞倾才做完了各种检查。
轻症肺炎。
保守起见,还是继续住院治疗。
三天后,虞倾出院。
虽然病好了,身体却瘦了一大圈。
宋砚青不由分说,将人带到了自己那边儿。
这一回,虞倾没矫情,全程听从宋砚青安排,只字不提那一日自己为何昏倒在书房内。
更没有提过那个梦境。
没提却不代表她忘了。
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她收到了DK的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