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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手术室门被拉开，医生一边走一边摘下口罩，脸上写满了遗憾。
陈曦原本有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
“陈小姐，非常抱歉，您父亲突发脑梗，没能抢救过来。”
“你是说他死了？”
医生点头，“已经判断为脑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曦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回了凳子上。
跟在医生身后的小护士连忙去扶了她一把，“陈小姐，您别太难过，老人家本来就得了绝症，迟早有这一天的。”
“我没有难过。”她只是有一点迷茫。
从前陈泰涛在的时候，她的仇恨和怒气都有地方可以安放，可现在他死了，一切都变成了虚无缥缈。
妈妈不在了，现在连他也不在了。
这个世上，真的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陈小姐，您父亲的遗体......”
“先送去太平间吧。”陈曦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太过狼狈，“明天我会来安排丧事，麻烦你们了。”
“这都是应该的。”
向医护人员致了谢意，陈曦扶着墙，脚步踉跄的离开了医院。
现在已经是深夜，街道上静悄悄一片，雾气笼罩在路灯下，映出了一大片暗黄色的光晕。
她觉得鼻翼有点发酸，眼眶也滚烫的厉害，可泪水就是落不下来。
也许在五年前，她已经把这辈子可以流的眼泪全都流干净了。
在街边等了半个小时，陈曦才拦到出租车，回了公寓。
家里还是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桌上只动了几口的饭菜依旧摆放在那里。
陈曦如同提线木偶般拿起了筷子，一口口吃着早已凉透的菜。
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哽咽啜泣着，咸涩的眼泪混合着紫菜汤，全都被吞咽进了肚子。
爸，我其实很爱您。
可这句话，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
陈曦忽然失联了。
先是连着三四天没有出现过，之后打她的电话又变成了关机状态，何甜甜担心的不行，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亲自去找人。
她“哐哐”拍打着公寓的门，持续了至少五六分钟，也没听到里面有动静。
就在她忍不住要找开锁公司的时候，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何甜甜立刻推开走了进去，“小曦，你......”
她很想问问陈曦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等她看清面前那人颓废寥落的模样时，所有话都哽在了嗓子眼里。
认识这么久，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陈曦。
原本乌黑柔顺的头发凌乱到已经打结，身上是一件两个人都能穿得下的宽松睡裙，脸颊上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双眼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小曦，你还好么？”何甜甜嘴唇蠕动了几下。
陈曦声音细若蚊呐，“我没事。”
“那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吧？”
“没什么胃口。”
“小曦，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事了？比赛出了问题么？还是莫先生跟你闹别扭了？”
“都没有。”
她弯身坐在沙发，微微仰着头倚在靠枕上，露出纤细的脖颈，日光映照下，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何甜甜担忧的看着她，“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陈曦合了合眼，半晌才开口，“甜甜，我没有父亲了。”
没有父亲？
难道说......
何甜甜扭头看向了客房，那里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落落。
她有点不敢置信，“怎么会？我上次来的时候叔叔不还好好的么？”
“是我害死了他。”陈曦双手捂着脸，声音沙哑破碎，“都是因为我口无遮拦才害死了他，都是因为我！”
“不，不是这样的！”何甜甜扑上前，将她单薄的身体拥进了怀里，“小曦，千万别胡思乱想。叔叔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直靠着药物才能维持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恐怕早就不在了。”
陈曦将脸埋在她怀里，除了暗自流泪，什么都没有回应。
她很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去面对所有人，只想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何甜甜从小带大了自己的弟弟，一看到陈曦这么可怜的样子就母爱泛滥，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才好，“快别哭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等填饱了肚子，身体就舒服了。”
没等陈曦回应，她起身去厨房煮了碗鸡蛋面，死气沉沉的家里有了烟火气息，确实多了很多温暖的感觉。
“小曦，面条弄好了，你吃点吧。”
“我真的没有胃口。”
“听话，吃一点吧，一点也行啊。”
何甜甜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的意味，陈曦张了张嘴，无奈的拿起了筷子。
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朋友愿意陪在身边，她该珍惜感谢。
看到她小口的吃着面条，何甜甜松了口气，“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
拿着手机去了拐角处，她赶紧给莫大少发了条信息。
——小曦的爸爸去世了，现在状态很不好，莫少，您过来看看吧。
隔了两分钟，手机收到了回复。
——知道了。
何甜甜把信息删除，忐忑的回了客厅，“小曦，面条还合口味么？”
“嗯，谢谢。”
“别总是跟我这么客气，我店里还有工作，不能离人太久。”
“那你先回去吧。”
“也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将带来的蛋糕放在桌上，很不放心的走了。
陈曦最初还不觉得饿，等吃了几口，发现自己的胃早就饿的没了知觉。
一整碗面条下肚，如何甜甜说的，身体果然舒服了不少。
叮咚——
门铃被按响，她还以为是何甜甜落下了什么东西，拧开门把手，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许久不见的莫沛琛。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刚刚出差回来。
“莫先生？”
莫大少上下审视了她一眼，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陈曦惭愧的低下了头。
男人将电脑递给了她，“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