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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渔民手指,东灶港东北方向是一个六千多亩的天然两栖岛,它潮涨为礁,潮落为岛,高出海面两丈。岛上资源丰富别有洞天。
岳炎上一世来过蛎蚜山国家海洋公园,在大明时候,它被称为黄泥灶,渔民叫蛎岈堆。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蛎岈,也就是牡蛎。蛎蚜山的牡蛎在后世远近闻名,叫做怪鲜牡蛎。
所谓蛎岈堆,就是数百年来,牡蛎死了一层又长出一层,层层叠叠形成小山一样,怪不得岳炎被渔民鄙视。
渔民偷偷出海,为的是打渔贩卖换粮食,这蛎岈生的到处都是,随便采挖,根本不用钱买。岳炎还以为生蚝像前世那样颇具价值,自然要抽个嘴巴。
三天时间,铁铖和张九哥化身成渔农,拿着小铲四处挖采牡蛎。
岳炎说身体还没恢复、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大咧咧坐在一旁,还架起堆火烤牡蛎吃。
看着成堆的牡蛎,岳炎心花怒放。大明这不花钱的牡蛎,比后世的生蚝都要鲜美,心里YY的想着,夜间若有个美女陪伴,才不辜负了牡蛎中这么多难得的锌元素和精氨酸。
若不是装运不下,岳炎恨不得把整个蛎岈山都搬回家里。
雇车装了满满十车牡蛎,岳炎志得意满,浩浩荡荡回苏州。如此多的牡蛎,小渡口肯定没有合适船只运送,岳炎就抱着侥幸心思,在海门找个大码头想绕过崇明岛,过江回苏州。
听说要经过崇明岛,船老大头摇得像拨浪鼓——被海匪劫怕了,谁也不敢弄险。岳炎拿出劝人功夫,滔滔不绝说我们目标小,即使绕路走小半天就到,未必遇到海匪。又许了重金,才让船老大装满三艘船渡江启程苏州。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看着开阔的水面,岳炎心情无比舒畅,刚想清清嗓子唱两句,却不想侧方的芦苇荡响起一阵急促的梆子声。
遇上海匪了!
船老大哭死的心都有,为了银钱铤而走险,还是没躲过崇明海匪。
崇明岛在长江口,既是华夏最大的河口冲积岛,也是最大的沙岛,有“东海瀛洲”的美誉。
元朝这里曾叫崇明州,大明洪武二年降州为县,后归苏州府管辖。崇明是沙岛,土地稀缺,靠江海水反复冲击而成的新淤田亩又被崇明县大户分割霸占,穷苦百姓无有生计只能变身为盗、杀了崇明知县。如今崇明岛已经没有大明官员,是海匪的天堂。
苏州府曾多次派兵剿灭,朝廷也派遣备倭都指挥使王宪和捕盗佥事胡瀛练兵抗匪。奈何水道纵横、岛屿众多,官军这边刚下海,那边已经转移了。即使有几次交手,府兵也都被海匪打得抱头鼠窜,多年来崇明海匪一直是历任苏州知府、苏松巡抚和南京高官们的心腹大患。
听着梆子响,岳炎也是心中大骇,一副愁眉苦脸。香蕉你个芭拉,为何自己命运多舛,刚想大干一把,这就要丢了性命了?
铁铖听说有海匪却来了兴致,拿出挖牡蛎的铲子要跟他们干一场,吓得岳炎死命按住:“赤手空拳还有活路,拿了兵刃咱全得死,更何况就是把铲子!你一个人能干得过那边四五十人吗?”岳炎低声喝道。
船老大已经吩咐停船,这是规矩。遇到崇明海匪,停船奉送银钱货物,能否留下性命却要看海匪的心情。但如果不听指令开船逃跑,被抓后所有人都要剁碎扔到水里。
铁铖气得鼓鼓,扭过头不看岳炎,小胖子张九哥趴下身子,眼珠却四处瞄着,寻找逃生的希望。
“铁大哥,我们如今身处险境,姑且忍耐,一切听我号令,咱们才有保命的希望。”岳炎有些不好意思,跟铁铖解释道。
岳炎并非胆小之人,但敌众我寡,又是在海匪熟悉的水面上,起了争执自己绝对没有胜算。上兵伐交,其次伐谋,岳炎是靠脑子吃饭的好麽!
铁铖是岳炎从大牢里救出来的,对主家是绝对的忠诚,见岳炎软话解释,也就松了手,还很有些鬼主意的把铲子扔进船舱。听岳炎号令,他不再说一句话。
“发财了,发财了,这满满三船货,可得值些银两,好肥的羊啊,哈哈哈哈……”海匪们嬉笑叫骂着撑了七八艘快船凑过来,可揭开遮盖的极为严密的货品,海匪顿时骂声四起。
“施二哥,这些人莫非是傻子?竟然满满三船全是蛎蚜!”一个小头目模样的独目海匪回身冲大船上喊着。听这话,快船上挽弓搭箭的海匪们具是大失所望。
这边船老大早就跪在船上,手举着岳炎给的五两船钱,心说银钱果然是惹祸的根苗啊。
海匪上船绑了船老大和几个船夫,岳炎三人也被绳捆索绑,铁铖本想抗拒一下,见岳炎连使眼色,也就放弃抵抗任由海匪捆绑,却扭着身子眼里却全是愤懑不甘。
海匪把岳炎等三人带到大船上,一个墨色劲装、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大马金刀坐在船头,岳炎偷眼观瞧,此人二十五六样子,脸上一处刀疤显得格外狰狞。
“你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竟然花钱装运这些蛎蚜?”壮汉突然开口问话,声音如金石撞击。
这海匪头子颇有些眼光。后颈刀疤入发、脸上满是杀气的(铁铖)应该是家丁或保镖,小胖子像是个奴仆,只有这个相貌出众的俊俏小子是领头的。
香蕉你个芭拉,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岳炎心里暗骂,脸上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怯生生开口道:“好教当家的知道,小子姓岳、家在苏州,家父身染重疾,感念崇真宫马神仙怜悯,给了个方子,要用蛎蚜做药给父亲治病。”
“只听过蛎蚜能让男人龙精虎猛,不知还能做药,莫非你父亲不举?哈哈哈哈…”一旁的海匪嘲笑道。
“他爹不能人事,这孩子是他娘跟谁生得野种啊?”又有海匪怪声说话,周围响起一片淫邪的笑声。
“他爹果然病得严重,要用三船的蛎蚜治病啊,哈哈哈……”
岳炎心里愤愤,又不能撕破脸皮,性命在人家手里,只能忍下百般气愤,开口说道:“各位好汉,马神仙悲天悯人,前几日还在苏州作法捉拿蛇妖,他老人家法力无边,具体是如何做药,小子也不知道。”
马真人在苏州一举成名,岳炎想靠着舅舅的名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家的,小子身上还有十几两银子,全都奉上,只求留下我等性命。”岳炎面带恳求道。
这一趟带了二十两银子,可花销都在吃饭、住宿和雇脚,若知道牡蛎不花钱,何苦带这许多银钱?可话又说回来,若没有银钱买命,自己和铁铖张九哥今日就得交代在这里。
见大头目并未说话,一边独目海匪忙问道:“施二哥,你看这次如何了结?”
“施二哥?崇明海匪?”岳炎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