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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政治老师方大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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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上课铃声刚停,方大和老师就拿着两本书急急忙忙走进高二(2)班教室。

    方大和是高二年级的政治老师,头发有些稀疏且乱,就如堆放在头上的一些杂乱的稻草。脸型长而宽,虽然早就过了青春期,可脸上依旧还有一颗颗青春痘在倔强的生存和发展着,他也戴副高度近视眼镜,有时在他摘下擦镜片时,发现他的那双眼睛恰如两个凸透镜要不就是一对死鱼眼睛。

    “这节课主要讨论几个辩析题。”他上课的方式与众不同,他一上课往往直奔主题,将上课前的一串礼貌语“起立,同学们好”之类的客套话全省略了。

    方老师在黑板上写上:“什么是人权?西方某些国家的政客口口声声说中国没有人权,你同意此观点吗?”

    他写完后回转过身来,面对着大家,习惯性地扶了扶他鼻梁上的凸透镜。

    “大家先看会书,认真地思考思考,等会儿我再叫同学们来回答。”他说完便反背着双手踱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去了。

    他的背影在教室门口一消失,教室里就口水声、私语声、行走声一片了。这也难怪,在学生群中方老师是最没有威望的老师。他也很少有在课堂上生气的习惯。每当他上课时,教室里总有鼾声响起,可他就像耳朵失灵了一般,完全没有听觉,只要你不吵不闹,没有影响他上课,没有影响到其他的学生。他也就懒得管你,正如他的名言“你们是给自己读书,不是给我读书。将来后悔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所以同学们都承认方老师的政治课是最没有压力的。

    因为学校住房紧张,学校给一点,他自己贴一点在镇上租了个房子。

    他挟着几本书匆匆而来,下了课匆匆去,就像一阵风一样,仿佛比任何人都忙。

    趁着方老师在教室外踱步的机会,很多同学的嘴巴就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

    “哎,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拘谨的人也谈恋爱?”香怡看方老师不在,开始摸他们的底。

    “老实的人就不能谈恋爱吗?你这个逻辑也太荒谬了!”楠木带着笑意。

    “我原以为你对这方面天生迟钝,感觉麻木。”香怡一想到楠木几乎忘了她的存在,眼里只有夏荷,她的话就不由自主地像夹了刺似的。

    “是吗?我不觉得呀。”楠木歪着脑袋,看着香怡。

    “喜欢她也就罢了,还自己制造传言玩花样。”香怡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小看他了。

    “你有些讨厌这种做法是不是?”楠木静静地看着她,猛觉得香怡开始变得有点怪怪的。

    “管我什么事?”香怡不由嘟起了嘴。

    “我觉得恋爱也是要讲智商的,有时动点脑筋也就无可厚非。”楠木面对单纯之极的香怡,他并没有狡辩,也没有隐瞒。

    “你到底喜欢她多久了?”香怡忍不住问。

    “你猜?”楠木故作高深莫测状。

    “我又不是诸葛亮,刘伯温。我可猜不到。”香怡的语气幽幽地。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可能是青春期活泼症一种变异表现吧。”楠木调皮地说。

    “扯白!”香怡对楠木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她瞪了楠木一眼。

    “你和夏荷总腻在一起,能不能给我提供点有价值的情报?”楠木小声说。

    “我可不愿稀里糊涂地夹在你俩中间虚度大好时关,当一盏十足的电灯泡!”香怡明显不乐意。

    香怡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坐在前排的微芳回过头有点厌烦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幽幽地扫了楠木一眼。

    微芳这一动作分明是嫌他俩说话太大声了。

    “香怡,你长得这么好看,人缘又好,绘画也不错,私下里一定有好多男生在追你吧?”楠木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讲得这么好听,那你干嘛不追我呢?”香怡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突然开始加速的狂跳!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其实已经压抑了很久很久了,尽管楠木现在喜欢夏荷,已是铁的事实,可她还是非常急切的期待楠木的回答。

    “你不是我的妹吗?我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楠木瞪了香怡一眼,有点吃惊,俨然一个当哥的样子。

    楠木的回答让香怡感到些许的尴尬和完全的落寞。

    “快点做作业,不要讲话。”方老师不知啥时已走进了教室,目光瞪着他俩不放。

    楠木并没有觉察出香怡的神情变化,他本来还想再和香怡嘀咕几句,但见方老师的目光仍然在瞪着自己,只得把欲说的话强压了回去,开始装模作样地看起书来。

    “方老师今天肯定又和师母‘开战’了。”坐在倒数第二排的铁壮对杨虎生低声道。

    “那是必然了,你瞧方老师脸上那几个飞扬流畅的‘几何线条’就明白那一定是咱们师母的‘大手笔’了。”杨虎生接口道。

    “哎,方老师也是,一个堂堂本科生却总受娘们气,真是丢我们男人的面子。”铁壮调侃道。

    “有什么办法,现在的男人好像都比较怕女人。”杨虎生好像很有感触似的。

    “男人一旦怕女人,要么是女人有钱,要么就是长得标致。我们师母是个典型的村姑,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工作,就待在家里带娃。当然是属于后者了。”铁壮边说边分析。

    “学校难道不照顾家属么?比如安排在食堂打菜打饭之类。”杨虎生问。

    “那是有点资历的老师家属才有点照顾,方老师才大学毕业几年,哪里能轮到他?听说他正准备考研,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就可带家属了。”铁壮一副很懂的样子,说得头头是道。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你放心,我决不会告诉夏荷的。”香怡大概是见方老师放松了警惕,又忍不住多起话来,自从发现楠木喜欢夏荷后,她忽然就觉得胆子大了许多,她此时似乎要把以前憋在心里的话在这节课上全部释放一样。

    “现在可在上课呢!”他向香怡眨了眨眼,把眼光投向了书本。

    “不说就不说吧,不要拿上课作幌子。”香怡心有不甘可又拿他没办法。

    “嗯!嗯!”方老师努力干咳了两下,分明是叫大家安静下来。

    “大家把书看得差不多了吧,看看谁能回答这个问题?”他把眼光向全班扫了扫。

    “刘铁壮同学,你站起来说说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他一向喜欢刘铁壮的大胆,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

    “照书上说,中国是有人权的,可在现实社会里,好像事实并非如此,许多外出的打工者的基本权利都难以得到起码的尊重和保护。”铁壮顿了顿大声说。

    “继续说下去。”方老师的眼神充满鼓励。

    “我有个表哥在深圳板田打工,星期五的一天,他下班后在街上玩,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被治安队的人抓了起来。”

    “是,是有这么回事,我伯伯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哥在下面打工也曾被无缘无故地抓过,治安联防队和派出所以查暂住证为借口抓人!”桐油子也站了起来说,情绪很是激动。

    “听说深圳那里有些治安巡防员和那些警察都是用有色眼睛看人,你穿得讲究一点,时髦一些他们便认为你有钱有背景,便是良民,要是穿戴得有些不入眼,你便要倒霉了。”香怡所在村去深圳打工的不少,她显然是感触颇深。

    “我看那些治安队员及警察的纯粹是利用手中执法权力搞创收,披着虎皮以‘维护社会治安’为名,实际上是赤裸裸的抢劫!”楠木也发言了。

    “我对那些联防队员,警察就没有好感......难道那些治安队员和警察就没人管吗?”这时候教室里议论声四起,乱哄哄一片。

    “好了,我没有去深圳打工过,这种事也没有遇到过,你们所说的这些问题,这些现象,可能存在,但就以此说我国没有人权这是不对的.....不过按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像这样无凭无据随便就抓人肯定是行不通的,是严重违法的!”方老师缓缓而严肃的解说道。

    教室里还有同学在小声议论,但方老师也走下讲台给个别进行解说。

    “这节课同学们都积极地发言,讨论得也很激烈,提出了你们的见解和看法,我是比较满意的,我在课堂上不太严管你们,并非提倡课堂自由,主要是不想压制了你们的个性,束缚了你们的思想。”方大和算是给自己疏于严管作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待。

    “刘铁壮,赖学子,你俩坐下。”方老师见刘、赖俩人还站着,不却笑了。

    这时下课铃正好响了。

    “好了,这节课就上到这里。”方大和拿起讲桌上的书,依旧匆匆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