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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诺讵那各自离开雁荡山,囚牛带着昏迷不醒的南小里飞往东海小蓬莱寻找百木星君。
途中行过琼山峻岭无数,渡过湖泊河川百条,直行了十日才到达东海岸边。这期间南小里不但没清醒,反而气息逐渐微弱,脸色白如粉末,而囚牛也只能干着急,能做的只有加快脚步提早赶到小蓬莱。
行至第九日时,在雷鸣山偶遇雨师。囚牛看看怀中虚弱不堪的里儿,想起那日大雨将她何等肆虐,轻哼一声,冷眼从雨师身旁掠过。让正笑脸盈盈要跟囚牛打招呼的雨师蒙了一脸,还道两人一年多未见面,这是哪里又惹到高冷的峄阳天仙?!
到了东海,眼前视野为之一阔,此刻正巧风平浪静,碧绿海面,微荡着涟猗,从高处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经过雁荡山与敖丙一战这事,东海在囚牛眼中便毫无美感。敖丙要抽龙筋这事并没被他放在心上,让他动怒的是敖丙不该杀了李序,他与里儿之前便因为李序的事闹过别扭,现在李序为救她而死,让他二人之间的感情再横生枝节。惹了他就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等他把里儿的妖毒解了,顺道到东海龙宫会会龙王敖广,商量商量事情的解决方法,想必此刻敖广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又给他惹事了吧。
小蓬莱位于东海中央,岛的面积也不大,大概相当于蓬莱岛的十分之一吧。岛上呢,也没别的仙家,就百木星君这一家独大,真是爽死他了,又当星君又当岛主。
到了小蓬莱,囚牛很轻易找到百木的宫府,扫视一圈百木宫府这独特的建筑风格,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大门上没有门环,囚牛倒是瞧见在门框边上粘着半个核桃壳,壳上还有一个突出的红点。迟疑一下,按住红点,他听到从里头传来撞击铜钟的声音,不多时,门被人从里头打开。
这百木星君真够‘清贫’,连个跑腿的门童都没有,还得自己来开门。
“峄阳天仙?你不是去凡间积功德点数去了吗,怎么跑我小蓬莱了,我这可没有妖怪给你打。”
要不是囚牛认得百木星君的声音,门内这个衣冠不整的人他差点没认出来。囚牛盯着百木挂在眼睛前两个奇怪的圆环,面无表情道:
“本仙今日来贵府想借百木星君的柚子泉为内子解除妖毒,还请星君通融。”
内子!
百木瞳孔扩大,只往囚牛怀里的女子打量,方才还奇怪他怎么抱个女子来小蓬莱,原来有内丨幕!
“咳咳,不借,你的妖毒要是弄脏了柚子泉怎么办!”
看到囚牛含霜带雪的姿容和他缓缓抬起的右手,百木星君急急开口:
“要借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说完看到那右手原来只是抬起来给怀中女子整理衣领,百木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什么条件?可以进入府中详谈吗?”
自己一直站在府门外,囚牛对百木的待客之道颇有微辞。
“不要不要,还是在门外谈好再进府,不然谈崩了你还要走出来,那多麻烦。”
见他无话可说,百木直接把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要借柚子泉可以,但我要你每个月中旬来小蓬莱弹琴给岛上的树木听,连续弹奏十二个月,怎么样,你要觉得……”
“好,本仙答应你。”
呃,本来以为高冷的峄阳天仙会拒绝,正打算关门回屋,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这下自己搬起石头砸脚了。
“条件谈完了,我们可以进府吗!”
“呃,唉,进来吧。”
进到府中,囚牛才见到百木星君整个人,他穿着古怪的衣裳和裤子,一头长发用绳子绑在脑后,关上门直接走到院子中的躺椅上躺下。他还瞧见方才粘着核桃位置的门里连着一条绳子与府中走廊横梁下方悬挂的小铜钟相连,还有府中很多东西都很古怪,是他从未见过的。
“柚子泉直走通过一道门再右拐就到了,你解毒就解毒,我府中的东西不许乱动。”
囚牛没理古怪的百木星君,抱着南小里直接找到柚子泉。
“哟呵,这么心急,赶着去投胎啊,可别和那女子在我的泉水里乱搞啊。”
百木星君嘀咕了一句,将自制的木头眼镜框上的两片叶子翻下来,接着晒日光浴。
囚牛抱着南小里一路上兜兜转转直奔柚子泉而去,对触目所及模样怪异的府中摆设瞧都不瞧一眼。来到一扇门匾上写着‘柚泉洞天’四个金光闪耀大字的门前,他猜想里头应该就是柚子泉了,只是奇怪既然是泉水怎么建在屋子里面?
低头深情凝视怀中虚弱的人儿,见她惨白的面颊暗淡无光不复往昔粉面桃花,更是心疼的紧,低头轻嘬了一口乌黑的干涩唇瓣推门进入屋中。
整间屋子面积极大,入眼的都是绿色,因为根本没有屋顶,屋外的藤蔓攀爬近来逐渐的将屋中所有空间都给侵占了。囚牛还讶异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柚子泉,原来那泉不在地上而是悬浮在空中,有一方水池那么大。飞身上去,泉面满绕一层薄薄的烟袅水汽,泉水晶莹斑斓,整座泉像个不朽精灵,每一滴泉水都溢满灵性。
除去南小里身上的衣裙,赤身裸丨体将她放进泉水中,手拖着她,直到泉水浸到她脖颈。人陷入昏迷,但南小里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被寒冷刺骨的泉水袭身,她不住哆嗦,不消片刻乌黑的双唇便附上薄霜,之后连纤长的眼睫毛都变白了。
拂去她唇上的白霜,囚牛心疼破眉,莫非这泉水寒冷无比?他有法力傍身,可以自动阻隔外界的恶劣环境,所以只觉着这泉水除了比别的泉水漂亮一些外并无甚特别,他并没有感触到柚子泉水堪比万丈寒冰的低温。
囚牛向来是把南小里疼到心坎里的,哪见得了她在泉水里受这般苦,毫不犹豫的,也脱了衣服,露出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俊美体魄,跨入泉水中,从背后环抱住南小里,让她莹白细滑的美背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又调转法力将体温身高几度。低头舔一舔再亲了亲她肩膀上发黑的伤口,他是不怕山佬的妖毒的。
南小里浑身又冷又热,肩上还钻心的疼。她感到自己被人抱着,耳根传来熟悉的异样碰触再来便是一声叹息,熟悉的温润嗓音响起:都两天了怎还不醒?里儿,里儿……
有水在身边荡漾,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下着大雨的山顶,以及怀中序哥哥软绵绵的身子,她又哭了,她不想哭,但眼泪代替心脏流到体外,唯有这样才能抵消点心中的痛楚。
伸舌吮干她面容又流出来的泪珠,双臂紧紧抱住她。摸过被咬的肩膀,确定这处已经被泉水治愈恢复到原来的光滑,肉也重新长出来了。
“大仙?”
像守候千年万年的等待,在第三天,囚牛终于再次听到她出声,一时情绪激动,不顾她大伤初愈,捧住迷蒙的俏脸重重吻到她唇上,直弄到她脑袋清醒,娇喘不止才肯罢休。
刚睁开眼,先映入她眼帘的竟是大仙迷死人的性感锁骨,很近,近到自己稍微往前倾便可吻到她梦寐以求的大仙的锁骨。
然后又感觉自己腹部被一条异物扫过时,腹部一缩,她困惑的从泉面往水里瞧,看到大仙的那物在水中飘荡,脸轰的爆红,一扫先前的病容,眼睛只敢停驻在大仙高山流水般的玉容上,再不敢往下面移动一分。
囚牛见她醒来便只专心凝视自己的脸,心中更加欢喜,只把她揉的更紧,胯丨下那物也直接贴在南小里身上。
努力将注意力从那物上面转过来,低低问大仙:
“序哥哥葬在哪里?”
“雁荡山泽雅湖旁。”
一听她提到李序,囚牛便没来由的心慌,只把她往怀里压,就差将她融进体内再不分开。
“里儿,你的伤基本好了,随我回蓬莱山。”
被他双臂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手撑在他胸膛刚拉开点距离,又被他重新压回去,她只能放弃。
大仙要回家了,唉,回去也好,凡间多纷扰,现在她也想尽快离开,只是心境跟当初来的时候天差地别罢了。
“大仙,我想回雁荡山祭拜一下序哥哥。”
虽早有心里准备,但听她真的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悦以及无奈,遂答应她了。
“大仙,我之后想回昼黎山静静,过段时间再去找你修仙。”
想都未想,囚牛张口便厉声拒绝:
“不行,要静在我身边静,我不许你到任何地方去。还有,你跟我回去难道只为了修仙吗!”
手臂移到她臀部,将她往上一托,跟自己的眼睛对视,不许她退缩一分一毫。
大仙寒气逼人的双眸比柚子泉还让她心颤,薄唇紧抿说明他现在正发脾气,下巴被他捏着也回避不了他要吃人的视线。想到吃人,她感觉肩膀又一阵阵犯疼,还担心会不会落下病根。
“怎么了,是不是肩膀又疼了?!”
她眉头一皱,囚牛赶忙心疼抚摸她刚好的肩头,将法力输入到里面,抚平伤痛。
“没事,大仙,不是真疼,就是突然想到吃人才痛的。”
“我的表情那么吓人吗,竟让你想到吃人!”
没好气出口,但还是缓和了脸色,却依然要她回答方才的问题。
“有一点……好吧,大仙,我哪里也不去,就待在你身边。”
只回答了前一句,后面的没有做出回应。
无言地,囚牛又将她拥进怀里: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有自信可以慢慢解开她的心结。
日当正午,宅男百木星君依然躺在躺椅上晒日光浴,他推算了下,三日时间已过,那女子的妖毒应该已经解了,怎还不见他二人出来离开。
随手在空中画了个光圈,待看到光圈中的景象,他将刚喝的果汁一口喷出。
囚牛正和南小里吻地难舍难分,脑中一道光闪过,不悦朝空中某处眯起双眸。这边百木的光圈突然崩裂碎成光片,幸亏他及时滚到地上才没被溅到。
这个峄阳天仙!!本君不是警告过他不准在柚子泉里乱搞吗!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百木星君狼狈从地上爬起,怒气凶凶要去找他们理论!
气呼呼冲到‘柚泉洞天’,不由分说要推开大门,但门怎么都推不开,用上法术也不行。
在门口直嘀咕:太可惜了,法力不及峄阳天仙,香艳场景瞧不着喽!
百木星君蹲在门口大约一刻钟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蹦起来瞪大喷火双目怒视从里走出的一对穿戴整齐的男女。
男的流星剑眉,温润眼眸,有棱有角俊美脸庞,光泽墨发用一个白玉镂空冠挽起,一身明黄仙袍,袍内露出银色祥瑞云彩的镶边,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的玉人,风姿奇秀静静站在门内目对百木星君,神韵独超,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被男子牵着手的女子,着烟翠衣裙的体段袅袅婷婷,发流散如瀑,纤腰一束,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珠圆玉润,皮肤粉腻如雪,冰肌玉骨,早不见初来时的病态。
百木星君见自己的柚子泉将外人洗涤的如此出尘脱俗,心头更是百般不是滋味,阴里阴气说:
“你们俩没有在我的泉水里留下什么不洁的东西吧,还有你,峄阳天仙,第一天的时候本君不是警告你不要在里面……咳咳……”
毕竟有个女子在场,百木说话还知道分寸。
理都不理跳脚的百木星君,牵着南小里的手绕过他往外走去。
他是用条件换来的泉水,自然也不必与百木客气什么。
又想起里儿圆润的肩头被百木偷窥到,囚牛又是一阵阴郁。
南小里脸皮薄,在人家家里做那事还被主人发现了,丢人啊,大仙难道没有羞耻心?
本来还想跟这位星君道谢来着,但现在,她还是闭嘴吧。
百木星君愣在当场,发现自己被人无视的时候囚牛二人已经走远。
“里儿,本仙要去东海龙宫一趟,你好好待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乖乖等本仙回来。”
南小里知道他是为什么去的,担心大仙一人应付不了整个龙宫,想待在他身边,被他双眸一瞄,遂乖乖闭嘴听话,不敢造次。
这里好歹是他百木星君的宫府,这二人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没好气说:
“本君还没同意呢,峄阳天仙你就要留人在我这!”
囚牛整理好南小里的衣领,转向百木淡淡说道:“有劳星君照顾内子,她大伤初愈,望星君多加小心。”
嚇,小心,叫谁小心,小心你奶奶个熊!
当然这话百木也只敢放心里念念。
“好吧好吧,真是麻烦,早去早回啊。”百木不耐烦说。
南小里红着脸送走大仙,刚刚她听到大仙是怎么跟外人介绍她的。
☆☆☆
刚下过大雨,山脚的树林里坑坑洼洼又泥泞不堪,时值深夜,月华高悬,隐在飘移的乌云中时隐时现,林子里静谧的诡异,突然响起的一声兽叫也让人毛骨悚然。
杜君实因大雨的缘故直到深夜也没能走出这片林子,怕夜深遇到甚凶兽,他加紧脚步赶路,片刻不敢停留。
慌慌张张的,四周又暗,月光也不亮,一没留意,被什么软物绊倒摔到泥坑上,污水四溅,将他身上的青布衫打湿一大块。爬起身,拍拍衣上污泥,确认背后的包袱没有散开,他回头看将他绊倒的东西,这一看,直将他的三魂七魄吓飞一半。
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面朝地,一动不动,还以为自己遇到死人。生平第一次遇到死人,杜君实腿有些软,暂时还走不了。
本着行善不为恶的原则,他纠结着要不要就地挖个坑将她埋了,也免得让一个女子死后成为孤魂野鬼,怪可怜的。
打定主意,正找树枝准备挖坑的杜君实听到一声羸弱的呻丨吟,他惊奇回首:这个女子没有死!
蹲下来手刚要去扶女子,一枚寒气逼人的银针被她抓在手中就要朝他扎下去,好在女子实在虚弱,手一歪,银针只划破他手臂上的衣袖。
杜君实吓出一身冷汗,暗道:这女子在昏迷中还如此机警。
翻过女子冰凉的身子,月光正巧打在她脸上。
怎么是这个凶巴巴的女子!
洪歌儿口里干涸,被冰弦打成重伤,体内灵力混乱,只飞到雁荡山山脚便昏倒掉下来。意识到有人喂她喝水,她下意识便张口饮下,这才恢复了一点力气,睁开眼却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子怀中,当即奋力将他推开,手中冰针就要发射出去。
“姑娘,姑娘,你别激动,在下看姑娘晕在林中才斗胆为姑娘喂了点水,并非有意冒犯。”
看到她睁开眼,杜君实一句话没话就被她突然推倒在地,见她又要拿银针扎他,他才赶紧解释清楚。
洪歌儿气若游丝,虚弱质问他:“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姑娘,你不记得在下了吗?在下是都城那位画家呀。”
脑子很乱,根本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但看他文质彬彬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样,也不像妖怪之流。
“我要修复法力,你待在我身边不许野兽接近我。”
杜君实见这女子还是同之前一样凶恶又霸道,好歹自己也算她的救命恩人,怎么一点不懂得感激。但看她憔悴的艳丽面容,还是不忍离去,认命守在她身旁。
不过修复法力?她是道士不成?哪有如此凶悍的道士!
一直守了几天,杜君实包袱中的干粮快吃完了,这女子才睁开眼睛,他很奇怪怎么她不吃东西?
“姑娘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洪歌儿没想到这个男子还真的听她话乖乖守在她身边,将混乱的法力调整归位,洪歌儿才想起这男子是谁。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刚好出现在林中,这里离都城可是很远的。”
“在下杜君实,都城大乱,呆不下去了,在下来此处投靠友人,敢问姑娘芳名。”
“洪歌儿,有没吃的?”
杜君实想也觉得这姑娘是该饿了,赶忙将最后一张干饼递给她。
嫌弃看他递给自己的白面东西,挥手打翻。
“哎呀,洪姑娘,你不吃的话跟在下说一声便是,怎么能浪费粮食。”
杜君实又将地上的饼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土。
“少废话,那鬼东西吃了对我的伤没用,有肉没?”
照料洪歌儿几天,杜君实也知道她似乎伤的很重,是该吃点好的补补身子,但现下条件不允许啊。
“姑娘,没有肉,不如姑娘去城中的客栈投宿,再找家医馆好好看看。”
“我伤太重,现在动不了,不吃点荤的伤好不了。”
他心想自己就好人帮到底吧。
“洪姑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下背你到城里吧,治伤要紧。”
洪歌儿一听这话,抬眸探寻的凝视这个男子笑对自己的俊秀面容。她想起当日在都城,她对他很凶,还威胁要砍断他一条腿,这人不趁自己昏迷时报复,怎么还救起她来了,难道是个傻子?
见洪歌儿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反而目光炽炽直视自己,再加上她英气逼人的柳眉,容貌是自己看过最美的,杜君实不曾遇过这样的女子,当下腼腆的面色泛红,回避起她的目光来。
“洪姑娘,来,在下背你去城里看伤。”
怀疑这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背能不能背起自己,洪歌儿思忖片刻,暗叹目前也能这样了。
第一次柔弱到需要男子来背,洪歌儿气恼,脸也可疑的泛红,只是前面的杜君实看不到。
“你为什么救我?”
路上,她将心中疑问道出。
“在下不忍你一个女子倒在泥地上无人救助而魂消玉碎。”
啧,这个男子没用归没用,心肠倒挺好。
“洪姑娘,你以后不要再跟人打架了,一个女子打打杀杀多不好。”
杜君实猜测她肯定又是跟人一语不合打起来才受的伤,脾气真不好。
“我做什么事还用你来教,再不闭嘴就砍掉你一条腿!”
“腿断了就背不了姑娘了”
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还敢顶嘴,老实走路。”
☆☆☆
东海龙宫的气氛不同寻常,宫门前巡逻的鱼兵听到来人是峄阳天仙时,更是神色慌张,匆匆进去禀报。
出来时后面跟着几个士兵肩上扛着一座华贵大气的步辇,请囚牛坐上去。
囚牛看都没看,直接步入宫门,懒理那群在身后呼唤的士兵,东海龙宫他之前来过,自然知道正殿在哪。
临近殿门口,他看到另有一架步辇停在旁侧,脚步未停,直接跨进殿内。
敖广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胡须被粗重的鼻息吹地飘飞,一手搭龙椅把手上,一手搭腿上,皆握成拳。
台阶下边的上座坐的这位倒叫囚牛略感意外,转念一想,毕竟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在这看到也属正常。只是他身侧那张碧海玲珑桌缺了一角破坏了美感,缺的一角正躺在地上。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中,拳头大的夜明珠比比皆是,将正殿照的比陆地还光亮,无一个角落有遗漏。
“敖广兄,你说,你们东海把我们南海的如意杵私藏在何处,还不快快交出来,不然本王定当请奏玉帝,叫他来主持公道……”
估计被气地不行,一扬手又要朝桌上拍下,那桌角先前早被他拍掉了,这次没有桌角接着他的掌风,敖钦的身子一个侧倾,差点顺势跌到地上,敖广急忙跑下来扶住他。敖钦摔开他,整理整理龙服,摆正坐姿,气呼呼别过脸不理敖广,正巧看到走进来的囚牛,神情一亮,推开敖广就朝囚牛奔去。
“唉哟,是同本王一样被敖丙兔崽子惹怒的贤侄也来东海讨说法了。”
如同找到盟友,囚牛一字还未来得及说,敖钦便亲热拉着他的手臂,一手叉腰昂首挺胸阔步到敖广面前抬头俯视他。
单单敖钦这一位讨债的祖宗就闹地敖广苦不堪言,现又来一尊讨债的,他心中早已将不孝子敖丙骂个狗血淋头还嫌不够。
“敖钦老弟,这如意杵确实不在东海,倒在……”说着,脸色窘迫望向囚牛。
从袖中乾坤袋取出如意杵,囚牛送还给喜出望外的敖钦,敖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南海的如意杵,怎会在贤侄这里。”敖钦视如珍宝将如意杵藏到怀中。
“是三太子当日拿着如意杵去找本仙,扬言要抽本仙的龙筋安在自己身上,本仙夺了如意杵后将他放走,原本想改日亲自送到南海,不想却在东海遇到龙王,正好将宝物归还。”
这话说的让敖广更加抬不起脸面,谁叫自家脑子愚钝不堪的儿子捅了这么大的祸,他这做老子的一把年纪还得给小辈赔不是,毕竟东海理亏啊。
眼看着这二位催命债主大眼小眼等着自己定夺,敖广牙一咬,狠狠道:
“这不孝的畜生,犯下这等祸事,东海已经容不得他了!”
又道:“这样的畜生留他做什么!”
说罢,取了一口利剑,降旨一道,命令殿中护卫的鱼兵拿着利剑去叫三太子自刎身亡。鱼兵得令,径直来见敖丙。
敖丙听闻这事,吓得魂不附体,当场晕了过去。
囚牛本意只是想对敖丙施以小惩,敖广如此激动要杀了自己儿子,这事若作了真,传出去总归有损自己名声,毕竟敖广为人仁厚,不看僧面看佛面。
只能出言劝阻,“龙王息怒吧,三太子虽不仁在先,好在也没得逞,这事就大事化小吧。”
这话正中敖广下怀,要杀自己的儿子,这叫他怎么舍得哟。
“贤侄仁慈,以你看要如何惩处才得当。”
唉,毕竟东海理亏,惩处的事还是交给当事人,对方满意了,这事才不会闹大。
“就罚三太子去崂山的小溪潭思过一千年吧。”
“好好好,就依贤侄所言,明日本王便亲自押送逆子去小溪潭。”
敖广老脸微红,毕竟儿子要抽人家的龙筋,人家还提出这么轻的惩罚,唉,这回一张老脸全赔进去了。
事情了结后,敖广亲自送两位债主到龙宫殿门口,又命一帮子虾兵蟹将护送两位债主出海。直到看不见他们在碧海中的身影,敖广才虚脱的抹一把额上冷汗。
☆☆☆
李序浑浑噩噩跟着亡魂潮的队伍漫无目的往前行进,身边这些亡魂各式各样,有无头的,有生前已经腐烂成骷髅的,有瞎眼的等等,但大多衣裳破旧不堪,也有几个亡魂是穿着官服的。每个亡魂头顶都燃着一束青幽鬼火,亡魂小孩的头顶鬼火小些,成年人的鬼火大些,燃烧的也更旺。而他头顶的那束鬼火颜色却只有别人家的一半浅。
天空灰蒙蒙的,有一轮不知是月亮还是太阳的光圈遥挂在高空,他来到这的十几日里天空都是这般光景,不分白昼黑夜。
亡魂潮前头的队伍停了下来,李序的亡魂身躯很透,别的亡魂没注意到他,不小心就可以穿透过去,庆幸的是他感觉不到疼了。
李序挤在亡魂潮中间,望见前方是一座城墙,城墙高千丈,城门上挂着一面硕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金字。
城门口站着二位手持斧戟,身披写满咒文的铠甲,头戴钢盔,庄严而冷峻,全副武装守卫城门的冥卫。冥卫的身躯如山高大,亡魂站在其脚下如蚂蚁细小,所以李序才能隔这许远还能将其打量清楚。
冥卫开了城门,队伍又接着前进。
进了鬼门关,李序以为城里应该像人间的城府那般模样,却原来里面是岩石铺就的广阔石原,一眼望不到边际,石原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石头叠成的石山,要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片大片彼岸花,这黄泉路当真荒凉无比。
冷冽火红的彼岸花指引亡魂前方的路途,隔一段路途就有一位巨大的冥卫站立在路旁。
李序在队伍之间,听到冥卫说:“为什么最近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亡魂,难道凡界又发生战乱?”
待最前头的亡魂走到三途河岸边的公德树时,冥卫浑厚震天的声音响起,命令亡魂停下来,将队伍排成两排挨个过功德树。
功德树下站着夺衣婆和悬衣翁二位冥界的鬼侍,夺衣婆将亡魂身上生前穿的最后一件衣服脱下来递给悬衣公,悬衣公将衣服挂在功德树上,根据树枝下垂的高低,将每个亡魂分配到停泊在三途河岸边的三艘渡船上。
三途河河水呈血黄色,河面波涛涌迅,充满血毛骨,恶臭难闻,李序站在队伍的较后头都能闻到其味。
由于队伍太长,冥卫又开口冲后面的队伍说:“后面的亡魂可在黄泉路上自行挑一块空白的三生石,刻上今生最爱的人和来世想等待的人的名字。”
陆陆续续有亡魂应声离开队伍去挑选三生石,也有一脸坦然了无牵挂的依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李序想了想,便也离开队伍挑了块不大不小的三生石在上面刻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