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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有些阴沉,下着蒙蒙细雨,街上零星散落散落着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
我早早打了烊和老魏坐在这家我俩合伙经营的咖啡厅里,喝着啤酒,聊着趣事。
老魏如往常一样健谈,我安静地抽着烟,早已习惯了他的眉飞色舞,声情并茂。
偶然一瞥他的目光落在了吧台上的一个相框上,里面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短发女孩,抱着一只体型臃肿的小猫,狐狸一样细长的眼睛配上嘴角盈盈的笑意在此刻看来愈加动人。
那姑娘生动得仿佛一下秒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对着你笑一样。
汪洋,郁渡她结婚了你知道吗?说完,老魏指了指相框中的女孩,语气带着些质问。
我笑了一下,手中的易拉罐被我捏出了声响。
吧台上睡觉的老猫打了个激灵,喵的一声跳进了我怀里。
我安抚着它的情绪,没有言语。
我早已在朋友圈知晓了这个消息,婚礼就在今天,直到此时仍有人不断发送着婚礼的祝福以及现场的各种照片。即便我刻意回避,也难保有好事的人告知于我。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平静的度过这一天的,我敢肯定往来的顾客没有一个人能发现我的异样。
只有一个高中生摸样的女孩坐在吧台上边逗猫边问我为什么总在擦拭这个相框。
照片里是您的爱人吗?她问。
我对她笑了笑,告诉她我曾经好像拥有过这个人,只不过再也等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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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出自我的手,我抱着从老爹那偷来的单反,她抱着猫。
用我那十分生疏的技巧将这一画面永远定格在了九年前的那个盛夏。
2006年,地点是我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下。
记得没错的话,她在嘲笑我的拍照技术有那么地烂。
时至今日我仍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她自下而上看着我的视线,如同一根突然划进世界的琴弦,奏起一段美妙的音乐瞬间充实了我的生活。
我早就忘了是从哪天起郁渡便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仿佛喊她的名字就像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像人天生就会喊爸妈一样。
两天前和老魏窝在店里看了一部叫作《爱你,罗茜》的电影,诙谐的影片却令两个大老爷们变得有些沉默,过了许久老魏竟有些哽咽地对我说:这女主角真他妈像我初恋。
我指着他哭红的鼻子哈哈大笑,笑声惊醒了趴在桌子上的,就是那只老猫。
而当我看到电影中两个少年手拉手肩并肩的情景,以及臃肿体态的时候,我的鼻头不也不禁一酸。
我不知道郁渡到底算不算是我的初恋,我想她可能不知道在我心中她有多么重要的地位,就像我不知道我究竟在不在她心里一样。
她或许也已经忘记了我俩初次相遇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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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郁渡从小学开始便是邻居,我住在她家楼下,一层之隔。
我爹娘常年在外做点小生意,把我丢给了姥姥和姥爷。
由于姥姥年龄偏大老眼昏花,做得饭菜经常咸的连她自己都难以下咽,我便成了去郁渡家里蹭饭的常客。
一到饭点就会厚着脸皮跑到楼上讨一顿饭吃,她的父母总会笑着对我说:洋洋又来了啊。
郁渡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儿,那时也是短发,像个假小子。她皱着眉头说:这小子怎么又来蹭饭。我脸一红,低头扒饭,不敢看她。
要说那时候我觉得她父母要比我爹娘亲切,毕竟做的饭好吃,还不会把我赶出去。
有一次老妈抽空回家看我,听姥姥讲述了我的蹭饭事迹后,连叫了我好几年的白眼狼。
我总会在感到肚饿的时候屁颠地跑上楼恰到适宜的出现在她家的饭桌上,郁渡给我开门的时候总是穿着格子衬衫,眯着细长的眼睛倚在门框上一副大人模样的唉声叹气,有时候她父母不在,便由她给我煮方便面吃。
白象牌的,打那以后我再没吃过比那还要美味的面。
她比我大半岁,却早我一年上学,那年她六年级,我五年级,个子比她矮小半个头。
每次上下学我都会帮她拎包,当作是在她家混吃混合的补偿,她则是欢快的穿梭于那条充满了少年无限回忆的街道,像个精灵。
我还会一次又一次的给她送去被她落在我这的各种文具和姥姥塞给我的一些水果零食。
所以我经常出现在她班门口并且很快便和这些大我一年级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那时兴起打仗的游戏,他们经常带我出征于各大班级打来打去。
记得有一次落败后脸上挂了彩,被打得像个猪头。
郁渡有些生气,几天没和我说话。
我没有告诉她我那次打架是因为隔壁班那小子说她长得丑,像个男人婆。
其实也不算打输了,因为那小子比我还惨,被我揍得就差认我当他爷爷了,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说郁渡的坏话了。
我仍会在饭点准时的出现在她家门口,在她的白眼下混口饭吃,也算是从小就领略到了讨生活的艰辛。
每当她和我赌气的时候,阿姨总会说:小渡,汪洋比你小是你弟弟,你要多让着他知道吗?
她嘟囔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再打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我开心的应和着,却仍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替她清除一些捣蛋的男孩,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郁渡班上的很多女生都很羡慕她有我这个能替她拎包的好弟弟,那时候女生总以身后有几个跟屁虫而骄傲。
小洋,替我们也背一下书包呗?她们对我调侃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表情阴沉的渡,知道这是她发飙的前奏,我赶忙拉起她远离了那群女生。
我丝毫不怀疑她会突然冲上去把那些矮她一个头的女生暴打一顿。
我问:你怎么生气了?
汪洋,你是我弟弟,你只能给我一个人拎包,知道吗?
我看着她清澈的眸子点了点头,原来人从小就是有占有欲的。
后来她升了初中,我还在小学晃悠,上下学少了她的笑声总有些不太习惯,我私下联系了几个她班上的男生,告诉他们有人敢欺负郁渡就帮我揍他。
我放学的时间比她早了很多,总会在小区门口一边打闹一边等着她回来。
每次她都会皱着眉头对我说:你怎么就知道玩,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我却不以为然。
有一次郁渡的父母加班工作,让她跟着我家凑合一顿。听姥姥说完后我便欢快地跑下楼准备迎接她。
等了许久早已过了放学时间,她才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了路口,那是我第一次生气,有些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突然感到一阵心疼,就像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一样。
我没有等她便回了家,直到她敲门时我才用一种装出来的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她,冷漠的说:快进来吃饭,吃完赶紧回家。
她被我的态度惹得有些发毛:什么人啊你!不就是你家一顿饭至于嘛!你个白眼狼。
她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我解释: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和那个男生干嘛去了。
郁渡楞了一下,涨红了脸:那是我同学,正好顺路!
我不信。
不信拉倒,饭我不吃了!说完她便猛地推上了门,差点撞到我的脑袋。
我楞在原地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直到现在或许我才懂了那时少女的心思。
姥姥从厨房出来,对我说:洋洋啊,快上去喊小渡下来吃饭!今天我特意戴着我的老花镜做得饭哩!
我一肚子火气:她不用吃饭!
姥姥一阵责怪:你这孩子跟个女娃娃叫什么劲,那我给她送上去吧。说完便端着一份饭菜步履蹒跚的上了楼。
我仔细听着动静,直到郁渡说出谢谢并且收下饭菜后我才安下心来。
冷战持续了几天,我每天仍会板着脸守在小区门口等着她的身影,然后一声不吭的跟在她后面一起回家。
那些天有些发烧,姥姥给班主任请了天假让我在家躺了一天,晚上醒来时发现郁渡正坐在床边端着一碗方便面正呼哧呼哧的吹着。
那味道十分香。
我确实饿得厉害,迷迷糊糊的对她说:姐,我快饿死了。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端起面喂着我吃。
我小心翼翼地说:我错了。
知道错了吧!你比我小,我让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她说。
那时候我吸溜着面条,透过热气看到她脸上挂着笑容,以为只要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服软,她都会与我冰释前嫌。
由于县里只有一个初中,所以一年后我便理所当然的追随了她的脚步。
然后又回到了以前的老生活,我仍每天帮她拎包,给她带好吃的零食,形影不离。
郁渡出落的更加清秀美丽,那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吸引着我去凝视。
我的个头也日渐挺拔,小学时与她平行,然后是我低头看她的眼睛,到最后只能看到她那头凌乱的短发。
这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再去蹭饭,偶尔去一两次她总会对她父母说:你看他其实才是你们的亲儿子吧!现在长得跟头牛似得。
我也学会了做饭,不再只是局限于方便面的水准,郁渡不时的会来品尝一下我的手艺,给出点中肯的评价。
有段时间我每天都往包里装着自己制作的三明治和精挑细选的水果,趁着课间拿到她的教室给她吃。
直到一个多月后她看到三明治就头疼:咱能换点花样吗?我都快变成三明治了。
于是我又给她煎了一个月的鸡蛋,再次换来她的抱怨。
她的那群小姐妹仍会调侃于我,每次都会从我这讨点吃的,才肯放我走。
郁渡只是笑笑,我知道此时她的内心有些不悦。
在那个对青春情愫懵懂的年纪,她便早早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坏情绪。我也尽量回避着那些女生。
我看着她艰难的吃完了一个香蕉,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香蕉皮。
她并不爱吃水果,我总觉得是这个原因让她从初中以来就几乎没长过个,好像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最美好的年代里。
几乎每次都要在我的凝视下她才肯完整的吃完一整个苹果或是其他。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你怎么跟上刑场一样。
郁渡不耐烦的拨开我的手:从小到大吃的水果都是你硬塞给我的。
我说:你看,还是我最疼你。
你可拉倒吧,她翻了下白眼又从我手里接过了一个橘子。
在我临走前我听到了一些女生对她的私语:你男朋友还挺疼你啊。
男朋友这个词语每次都会触及我内心的某个深处,令我有些躁动不安。这也是我不止一次看到了自己在她朋友眼里充当的角色。
她总会笑着说:乱讲什么,那是我弟弟。
我竟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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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她毕业升高中的时候,郁渡和我在一起只能到我的肩膀了。
每次她周末回家都会对我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几乎周周如此。
我变得更加挺拔,棱角更加分明。
而我每周看到的几乎也是不同的她,一次比一次美丽,一次比一次精灵,脸上的稚嫩不断在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青少女独有的魅力。
只是那双细长如狐狸般的双眼始终清澈透明,里面倒映出的分明是我的身影。
那只猫其实是捡来的,郁渡初中毕业那年的夏天,我俩坐在树荫下乘凉,一只弱小的白猫进入了她的视线:你看,这猫好可爱啊!咱们把它抓起来吧!
抓那个干嘛,那是野猫,身上有细菌的,我说。
她摇晃着脑袋撒娇说:不嘛!说不准是谁家丢弃的,你看她可怜死了,快去把它抓过来。
我拗不过她,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几乎蜷缩在一起的小东西,在太阳下显得它特别的慵懒,也特别的可爱的。
最多只有我的两个手掌那么大,很瘦小,也就一两个月的年岁,一身白毛变得污黑,唯有那双眼睛有些与众不同。
我把猫递给了郁渡,对她说:你看它的眼睛像不像你。
她疼爱的抚摸着白猫,从家里拿出了一包牛奶和一根火腿肠,看着猫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她便拉着我去给小猫洗了个澡,奇怪的是这猫十分的安静,仿佛郁渡就是它的主人一样,然而只要我一上手这小猫就会乱叫。
郁渡嫌弃的对我说:把你手拿开,别碰它!
我只能耷拉着脑袋在一旁看着这和谐的一幕。
洗完澡她用浴巾包起了猫一边小心翼翼的给猫擦拭一边和我说: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惊讶地说:你真要收养它?
废话,不然你以为。
你不是要去上高中了吗,我问。
她的眼神有些黯淡:对啊,不过你可以帮我养啊!
我笑着揉了揉猫的脑袋,这次它竟然没有嚎叫,仿佛听得懂郁渡的话一样,只是眯了下眼睛看了我一眼。
那眼睛像极了郁渡,一样的好看,一样的清澈。
然后我俩为了给猫取名又争辩了好久,当时她喜欢看傲慢与偏见,便执意给猫取了莉迪亚这个名字,她说她喜欢这个角色。
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夏天变成了两个人和一只猫的夏天,它总是喜欢懒洋洋的跟着我俩出来晒太阳,或是跟着我俩满街疯跑,尝遍了这条老街的美食。
她总是抱着它。
在郁渡精心的照料下小猫成长的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比初次见面重了十斤,体形大到需要用胳膊才能把它抱住。
那时恰好是假期的末尾,老爹带了一个单反回来,并且声称我要是敢乱碰就打死我,我对他这种威胁并无感冒。
趁他中午憨憨大睡的时候把它偷了出来,在郁渡面前显摆:快看快看,高科技诶。
她和猫同时露出鄙夷的眼神:切,有什么了不起。
我走过去挠了挠她的脑袋:我给你照相吧。
郁渡懵懂的点了点头,抱着猫摆起了造型,我摆弄着相机,许久也没听见那咔嚓声。
哈哈,你个笨蛋不会用吧,她笑着对我说。
我有点着急:急什么,我再研究研究。
说着她就要笑着走过来,就在此时我终于按对了按键,将她的身影装进了单反里。
好了,给你看看。我对她说。
她有些疑惑的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相机:这就好了啊?快给我看看。
郁渡迫不及待的从我手里抢走了相机,捂着嘴巴嘤嘤嘤的笑着:哈哈,怎么那么丑啊,你看我这造型就像是要像你跑过来一样。
那张照片分明是最美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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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的高中离家比较远,学校规定需要住校,郁渡配了一个手机,我总会在清晨给她打电话:吃早饭了吗?
电话那头:吃了。
吃水果了吗?
吃了。
我:哦,那没事了。
郁渡:哈哈哈,你天天给我打电话就这几句,想没想姐姐我啊?
我:没有。
郁渡:那我周末不回去了。
我:想你。
郁渡:这才乖。
那只猫就留在了我家,我总觉得喜欢她是多过喜欢我的。
因为它总是依偎在郁渡的脚边捋捋猫须,或是安静的蜷在她腿上舔舔爪子。
对我则是胡抓乱扯,满脸嫌弃。
郁渡总是用各种零食宠溺他们,照顾得无微不至,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喂猫。
每到这个时候,便赖在阳台,痴痴地望着窗外缱绻着你的身影,背影孤独得就像我一样。
每次给她打电话我还要提及一下的情况,我说:它也想你了,成天盼着你回来。
郁渡:那等我回去抱它。
中考进行的很顺利,我考入了郁渡所在的高中,一年也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报道那天我离着老远便看到了阳光下的她。
绿色的长裙,依旧凌乱的碎发以及那双细长的双眼,阳光映得她发出了耀眼的光彩,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可之后的每一次回忆里,我总能奇迹般的记起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她长大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都说成长是一瞬间的事情,而我只是一周没有见到她而已,她便仿佛从含苞待放的花朵盛开成了一株娇嫩的鲜花。
见面第一句话:哎呀,汪洋,我怎么觉得你突然长大了。
我:是吗,你更漂亮了。
郁渡红着脸在一群人艳羡的目光下带我逛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十六岁,本就是一个蠢蠢欲动的季节,总有人渴望着收获一份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
军训完毕分宿舍的时候是她帮我整理的床铺,还留给我了一袋吃的,被对面铺的老魏抢走了一半,这家伙力气太大,我打不过他。
日后郁渡还是会经常给我来送吃的,我懒得去买。
每次她一来老魏就装成小孩一样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逗得郁渡笑个不停。
我和他说:那是我姐,不是你姐,别乱叫。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老魏说。
我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魏:眼神。
我:那她喜不喜欢我,你能看出来吗?
老魏:不知道。
随后我问老魏他打死也不愿意说出真实情况,后来我才知道他看人很准,基本没什么错误。
有一晚我拉老魏出去喝酒,再三逼问下老魏说出了实情:她也是喜欢你的。
我: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老魏:我怕你俩在一起了,我就捞不着东西吃了。
那晚我喝了挺多,不知是开心还是什么原因。后来还是郁渡发现宿舍没人才出来在烧烤摊找到的我,我只记得当时我倚着她,手搂着她的肩膀,脑袋都压在了她的头上。
我隐约记得她对我说:再喝多,我把你扔马路上冻死你。
我还记得我的胳膊搂的越来越紧,不想松开。
那段时间过的很快,每天都能见到郁渡令我感到很满足,我也依然经常遭到她室友的调侃:哎呦,小渡啊,你男朋友又来了。
她总会笑笑:别胡扯,那是我弟弟。
那段时光很美,一群可爱的少年肩并肩手拉手穿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羡煞旁人。
就连老魏也顶着巨大压力和一个女生谈起了恋爱,也就是他所谓的初恋。
当微风轻柔地托起一丝丝柳絮,当太阳把金色的光辉悄然披在那棵高大的槐树,这段时光里掩埋了多少封少年青涩的情书情话,又带走了多少段人人传诵的校园佳话。
我整理凌乱的思绪,注视着课堂上的他们缱绻的望着窗外的样子,我突然又想郁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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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不久后郁渡毕业了,我们见面的次数从每天到一周一次再到每天最后变成了一年两次。
她去了苏州,离家不是太远,我如果想见她还是可以义无反顾的坐上列车来到她的城市。
毕业晚会由于和她班人关系太好的缘故,我也有幸被邀请参加。
这回是她喝多了,朦胧的醉意映得她的脸通红,但还是如以往一样动人。
他们以拥抱的方式来告别,我说:长这么大你还没抱过我。
她说:那你来抱我吧。
掺杂着满嘴酒气向我伸开了双臂,我第一次有些害怕这拥抱,怕是最后的告别,就像她和班级的同学一样。
我说:你喝多了,改天再正式抱你。
她倚在我的胸口和我一起回了家,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第二天她对我说:你要照顾好猫,一定记得喂它,如果我发现它瘦了我打死你。
我笑笑:没问题,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吃早饭和水果。
那一年是08年的夏天,我送她上的火车。
那时候已经3岁了,臃肿的像小时候班级里的那个胖子,只是眼睛依然清澈美丽。
郁渡自从养了起就变得特别爱猫,经常和我唠叨以后毕业要养一屋子的猫,大的小的,黑的白的,瘦的胖的,呆的灵巧的。
受她的熏陶下我也一直在憧憬着以后的生活,计划着要养多少只猫,同时盘算着该如何让郁渡替我喂一辈子的猫。
郁渡不在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由于太久没见到她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任凭我再怎么挑逗也提不起它的兴趣,在我回家的时候总是一副快死的模样,懒得动弹,我只得把他接到了我的宿舍,多陪陪它。
那年是09年,正掀起一阵阵的留学热。父母接走了姥姥和姥爷,并且再三劝我要在我毕业的时候用为数不多的积蓄送我出国留学。
在我几近已死相逼的再三推脱下,他们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同月老魏失恋了。
最可悲的是,在一次通话时我得知郁渡喜欢上了一个学长,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我没有听清她那古灵精怪的声音在阐述着什么,也没记住那个男人的名字和样貌。
电话里我憋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脑袋好像要炸掉的感觉。
那晚我又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很吵杂,像是一群人在KTV狼嚎着。
我说:你在哪?
郁渡:和朋友在唱歌。
我说:你几号回来?
郁渡:快放假了,没有几天了。
我说:你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郁渡:恩。
我许久没再言语,听着郁渡在那头的询问,以及和一个男声交谈的声音:是我弟弟,不知道怎么回事,信号不好吧。
又是弟弟。
我挂了电话。
她喜欢上了别人了?过了两天我才反应过来,把猫托付给了老魏,买了一张火车票便去了她的城市。
确实比记忆中那个小城更加繁华,更加吸引人。
我站在郁渡的宿舍楼下,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你下来。
郁渡:你说什么?
我:你下来,我在你楼下。
郁渡:你怎么来了?
随即我就听到一阵叮铛的声响,她依然穿着格子衬衫,披着一件红色风衣下面还穿着条睡裤和一双拖鞋。
她还是在问我为什么回来这里。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艰难的从她眼中如水面般的眸子里里寻找我的身影。
我的样子一定很可怕,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外衣,寒风吹得我的头发不住得飘动。
她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没见过的表情,有害怕有担忧,或许还有别的。
我说:我想你了。
她愣了,随即我抱住了她,一滴眼泪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郁渡:汪洋,你...
她的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只是眼睛有些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见你一面就好,我走了,还有,我不想当你弟弟了。
说完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留下她一个人在宿舍楼下呆呆的伫立着。
她或许在当时难以理解我的意思,又或许在日后的某一天她才会恍然间懂得我那个拥抱的含义。
或许我该说的更加明确一点,郁渡,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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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个的到火车站,司机师傅的眼光同样毒辣,不比老魏差多少。
小伙子失恋了?师傅问道。
我摇摇头。
他又说:呵呵,这状态不是失恋还能是哪样,我也是过来人啊。
我问:后来呢?
他说:后来我撤出了她的回忆,给了她自由。
每个人的感情或许都能给人以启发,回家后我拨通了父亲的手机,与他商量着留学的事情。
父亲第二天便回了家,脸上已有了些许皱纹,但都被喜悦遮掩的干干净净:儿子,你可算想通了,爸妈也不容易,都想让你有个好前程,这年头出了国以后啥都不用愁了......
我没记住他后面的话,只是看到他充满干劲的替我忙前忙后,利索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老魏打电话给我:听说你决定出国了?
我:恩。
老魏:那猫怎么办?
我:你帮我养着吧,等我回国。
老魏:也好,反正他也不怎么动,好养,你这段时间好好歇歇吧,把她忘了。
我没说话。
临走前最后一次给郁渡打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男的,我听了两声就挂了电话,上了飞机,去了加拿大。
留学的日子不太好过,或者说是看不见郁渡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就像初三那年,就像高三那年。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留学期间我给郁渡匿名发去了很多条祝福,都没收到回信,她或许已经忘了那个记忆中的少年了。
同时我也收到了很多朋友的祝福,有嘱咐我好好学习的,有劝我早日忘了她的,还有祝我早生贵子的,还有老魏的,只有短短的六个字。
你的猫更懒了。
我几乎快忘记了这只臃肿的白猫,有些记不清它的名字,只有在想起郁渡的时候,才会记清它那细长的眼睛。
出国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同时也没能达到老爹的目的,没能帮他找回一个外国儿媳妇。
反而更加加重了我对郁渡的想念。
我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夜夜听着温情歌曲难以入眠的烦恐。
我说,你肯定不知道那些被精心保存的礼物上有多少我的指纹。
我说,你肯定不知道我黄昏路过马路瞥见穿着格子衬衫的跟你装扮很像的女孩,一下子呆立在斑马线上的蠢样。
我说,你肯定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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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的第一年我便和老魏经营起了这家咖啡厅,再次见到的时候它显得有些苍老,但是明显非常激动。
老魏说:它很久没那么兴奋过了。
我:我知道。
老魏:欢迎回来。
我从的眼中又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比往日的那个少年更加挺拔,更加成熟,只是眉眼间总有一丝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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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喝光了店里多有的啤酒,瘫坐在沙发里。
我没有告诉老魏我在三个月前就得知了郁渡订婚的消息。
也没有告诉他几天前我发疯似的给郁渡发着邮件,告诉她你的猫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只她起名为的猫,这只见证了我们感情的老猫。
我也没有告诉他其实郁渡还回复我了,虽然没有署名,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她。
信件很短:
忽然想起某个寒夜那个少年掉落在我额头的泪滴。
后来,我遇见很多人,也听过很多句我想你了。
但再没有一个人的眼泪可以灼伤到我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