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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冷的缘故,所以她的神经都是一直追逐着光亮。
哪怕,哪怕只是一零星的碎片,她都会选择一一拾起。
她的双手握紧,紧紧的拥抱着她所想要珍惜的东西,只是越是用力,眼前的时光却是流逝的越快。
快到用手不能抓住,就像天边的流星,一闪而过。那是一种失望,巨大的失望。如果注定无缘,那便不要相见,便不会有愁思万千,便不会有心肠寸断。
从那天开始,她便如此痛恨一切消逝前的光亮。
夕颜又是起身了,她缓步走向那灯盏处,只见那芊芊素手抬伸之际,却是摘下了那灯盏上的灯罩,细细的挑起了那燃烧着的烛火。待到烛光明亮处,她那细细的眼神逐渐迷离开来,她这才觉得孤单。一个人的孤单,眼前只有烛火。而齐鸿却是还没有过来。
记得是从几天前开始的,下着雨,而他却没有撑伞,整个人湿淋淋的,落魄极了。他抱着自己很是用力,像是无助的孩子一般。柔弱藏在他的眼中,看在自己的时候,那张嘴上却是挂满苦笑。末了才悠悠说道,“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再看他时,那人却在她怀中睡着了。
清晨,下过雨的朝阳显得更加通红,夕颜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齐鸿,不觉间嘴上已是带笑。眼前的人儿面容慵懒,睡意酣浓。如小孩一般紧紧抱住自己,一时竟是挣脱不开。待自己小心挣开来,却见的那双眼睛警觉的睁开,见的是自己才缓缓起身。缓缓说道,“现在是几时了?”
“卵时刚过,却是辰时了。”夕颜一边笑着,一边却是已在收拾头上发饰。
“我要走了。”齐鸿却是说道。
“可你刚醒,还未用餐。”夕颜诧异道,那双眼睛饱含关切。
“昨天之事太过离奇,我们还没未能商议,便因为避嫌仓促离开了。今天必须要赶过去。”齐鸿却是已经起身,声音虽有低落,但比起昨天却是好多了。
“我们?你,还有谁?”夕颜的话语却像刀子一般,紧紧掐在齐鸿滚动的喉结上。
齐鸿顿时一阵无言以对。半晌才又说道,“你们女子为何只会追究于这些旁枝末节上,重要的是那件事情。”
“我们女子便就是如此只会追究旁枝细节,我们女子委身于你们男子后,心里却是全系在你们男子身上。这些若是再不抓住,除了以后骂自己傻笨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夕颜不由眼中嗔视,口中佯怒。末了又是问道,“还有谁?”
“还有皇子景,皇子宏,如烟。”齐鸿听后又是无言以对,末了才又吞吐道,“还有博兰纳。”
“我也要去。”夕颜听得那名字,不由心里一紧。却是起了身,眼中坚定异常。
“你去做什么?此事甚为隐秘。”齐鸿焦灼现于额头,忙是说道。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夕颜却是走到齐鸿身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片刻不得放松。
“好吧,只是你需答应我,到时不可插话,以后更不可将此事外说。”齐鸿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夕颜,那额头上的焦灼瞬间便被她眼中的俏皮戳破,为之剩下的却是满心的无可奈何和怜爱。不由想道,自古温柔乡便是英雄冡,诚不欺人。
两人搭乘马车,不久后便到了那春水榭,只见那亭中之人却已早到。齐鸿看着目中有意打趣的皇子宏只得脸上搭笑。待走到亭中,看的那人儿的背影,无端又是一阵愧疚心疼。却是博兰纳面向亭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便说下吧。”却是如烟开口说道,只见她眼角处扫过夕颜,嘴边微微一撇。
“昨天那郑炽离奇死亡于半途中,却正是响应了我的猜测。当年花琦苑却是有人刻意为之。”如烟待几人走进亭中,又是细声说道。
“是的,我刚将他引入半路,却不想途中他却被一人影扑杀。”齐鸿待回了回神,语气稍显平静。只是又想起那个身影,那个身影放佛扑杀的不是郑炽,而是自己多年一直坚持的真相。郑炽死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天地间如同笑话,自己宛若傻子一般。是真相,是伤人。伤人的却往往多是真相。真相就像一把刀,插在人心上的一把刀,让人得知坚信的正确都是属于错误时,刀才会□□,而自己只能盯着那缓慢流淌的悔恨而无可奈何。
想道这里,齐鸿又是用力的掐在自己胸口,如果痛可以缓解悔恨,那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呀。齐鸿又是暗自想道,只是入手处一片温润,却是夕颜拿下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淡淡的用眼神看着自己,像是说着,“我不允许你在我面前伤害自己。”
夕颜看着眼前的齐鸿,又想道了昨天那个失态软弱的男人,不由得心中一痛,更是用力的握着他的手,若是能让他好一点该有多好,夕颜又是痴痴想道。末了又是轻轻说道,“我不要你这样伤害自己,哪怕是我不在你身边。”
齐鸿看着夕颜也是良久没有说话,却是刚才的怨恨少了许多,心中放松之际便对着夕颜笑了笑,待发觉四周无声终是抬起了头,身边几人除了略有深意的皇子景,皇子宏外,便是如烟眼中那快要溢出的怒焰。待看到一旁漠不关心的博兰纳,心中却是一痛,又看到她扫过自己一眼,便匆匆移向亭外,不由心中又是一喜。喜痛之间又是夹杂着烦扰,烦扰却是心上的两人不知放到何处。人世间情字何解,却是让人患得患失,欢颜送于他人罢了。齐鸿又是一阵心塞。
“齐鸿,你何不和身边佳人亭外听风看雨,吟诗作赋。也比在这里苦自郁闷强吧?”如烟又是言中有刺说道。
“如烟,夕颜她,她是我内人,可以相信她。”齐鸿看着夕颜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却是布满对自己的信赖,心中一热便说出了那个早早的决定,看着那双眼睛欢喜,却似乎又嗅到另一个身影的悲凄,齐鸿又是叹了口气,空自无奈道。
“如今,可以断定的是这条线索也断了,接下来该如何?”却是皇子景见得几人一时沉默,开口说道。
“齐鸿你当时引郑炽过来,却是离他最近,可是发现了什么?”如烟也是兀自思索了下,觉得眼下还是先理清事情纹路最为重要,只得又是看向齐鸿说道。
“我当时见得他在路上咒骂不停,而他身边的属下也是稀稀落落,雨势渐大时,却是一人影飘过,只一瞬便杀死了郑炽,我还能看到郑炽死之前脸上的惊恐和不解。那人影似有觉察却是望向自己这边一眼,因得要追杀郑炽的属下,才没有过来寻我,我,才得以脱身。”齐鸿慢慢思忆道。
“是的,我虽距离甚远,也是看见了那个身影,很快,很准,那个眼神,太过凌厉。”皇子宏也是说道,面色一改常态,像是心有余悸,稍显苍白。
“那么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我的猜测不错。当年的花琦苑的幕后主使者另有他人,齐渊或者花宣夫人,连同东方既白都是在幕后主主使者的名单里。只是东方既白得以脱身。这才有了妹妹你被搭救。”如烟缓缓说道,目光却是游离,似乎又在想着什么?
“可是郑炽被杀,唯一的线索已断,我们又要怎样继续查下去呢?”皇子宏又是问道。
“郑炽身居光禄勋要职,事关镐京以及皇宫的防卫统领。他的离奇死亡朝野却是振动异常。我昨日进宫却是因何郑炽接触,朝中怕是很快便把注意转向我这里了。”皇子景轻轻说道。
几人一时又是沉默,连着眼前的空气也厚重了起来。
“不是还有陆离刀吗?”却是博兰纳转身说道。
“陆离刀田猛已没有踪迹多年,怕是……”皇子宏又是说道,只是被人打断。
“刀在人在。”却是如烟和齐鸿又是齐声说道。两人相视之下表情却是不一。如烟面有厌色,齐鸿却是一脸平静。
如烟眸子翻动之下,眼中又是有了神采,带看了一旁的齐鸿后才说道,“可以从陆离刀查起。”
“陆离刀现在不知何处,又从何查起?”皇子景也是浅浅问道。
“太白剑,只要太白剑出世即可,而太白剑现在便在我府中。”齐鸿却是轻轻说道,只是说完又是看向博兰纳,只见博兰纳听得又是肩膀微微颤动,齐鸿不免心底慌张,立刻停口。
“如此一来,线索却是又有了。”皇子宏听后也是口中言笑着说道。
“那么便以此行事吧,诸位。”皇子景也是振奋道。
齐鸿却是走到博兰纳身后,沉沉的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我以为只有我痛,你的父亲却也是死了。为什么两个心中有痛的人还要继续仇恨下去呢?”博兰纳转过身来轻轻说道,末了看着齐鸿的眼光又是清澈靓丽,说道,“忘了吧。”
“好。”齐鸿也是轻轻回道,只是忘不忘的了,谁有能知晓呢?
天上又是云层翻滚蠕动,挤压的阳光也弱了几分。又是一阵阴沉,东风吹来,飘飞的却是那几人流离的眼光。
“妹妹,看他作甚,走罢。他有如花美眷陪着呢?”如烟将手揽向博兰纳又是看向齐鸿,夕颜两人说道。
“我走了。”末了博兰纳才是浅浅说道,只是话音起,伊人却是转身。齐鸿不待心中摇摆,手上却是一痛,拿眼看去却是夕颜在掐着自己。
夕颜看向离去的几人,目光中有喜有怒,手中掐的更是用力了些。这才挽留了那身边人儿眼光飘去的不舍,她宁愿刺痛男人,哪怕伤害男人,也不容许男人的心里藏着他人。女人的爱便是爱了,女人的心很真,所以爱的真真切切,女人的心又很小,所以爱的一心一意,如果爱情是座房子,女人在住进来时便已经把门封上了,女子的世界里爱情本就没有退路。
心再静下来的时候,已是回到了花满楼。王妈妈似有怨意,嘴角不时发出窃窃声,眼光飘向场中的齐鸿。而夕颜却是远远的站在帘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是他?”
“他是谁呀?怎么不见夕颜姑娘呀?”
“齐鸿,快点下去。我们还要听夕颜姑娘的小曲儿呢。”
却是场下众人的疑问叫骂声。不时掺杂着桌椅破碎之声,却是群情愤愤。
“哦?那你们可要是失望了?”齐鸿却是一脸娴定,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场下的众人。
“切,难道你是你唱小曲儿?你便是唱,我们也不听呀?是吧,诸位。”又是一人抢先说道,只见那人双眉拧起,一脸嬉笑,眼中却是隐隐怒焰。
“我却不唱小曲儿,只是可惜了这把剑,宝剑蒙尘竟也无英雄能识,可惜,可惜。”齐鸿又是摇头悠悠说道。
“宝剑,是太白剑。”那人一声惊呼,连得场下众人也是目瞪口呆,嘈杂声一瞬即无。
“霜刃不逢寒,只待今朝展。”齐鸿却是回头看着自己笑着说道,一时花满楼又是陶醉于那出鞘之剑的芳华。有剑名太白,华光添风采。霜刃去冰雪,明月还复来。
夕颜想道这里时又是翻动了一下眸子,看着眼前的烛火依然,那颗心儿却是不知飘向何处。她缓缓走到窗前,终是打开了那扇格子窗。眼前黑夜依然,那藏在夜空中的等待却是扑面而来,占据着她的脸上,心上。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寻找那个光亮,飘来的却是一道冷光,仔细看去,却是月上枝头,只是今夜却是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