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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殿里面的景象并没有外人知晓。
半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有人从妖域带来消息,说是剑祖司赧一人一剑闯入妖域,强行斩杀了虬龙。
消息一出,顿时整个大周都为之一振。
就在消息传回来的当天,有人看到一个硕大的龙头从天而降,径直砸在了皇庭的城门外。
无数好事者纷纷前去观望。
十几丈高的龙头,通体犹如黄金所铸,狰狞的獠牙被切断,胡须也被割了下来。
司赧迈步走入星辰殿。
“王,虬龙已经伏诛!”
他低着头,等着周天子接下来的指示,然而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应。
他茫然地看向珠帘深处,一股不安和悸动从心头升起,他下意识的就要转身离开。
“做的不错,你没受伤吧?”
听到周天子的话,司赧暗自松了口气,说道:“让大王忧心,受了点伤,修养半年便可痊愈。”
妖域作为四大势力之一,虽说和佛国一直在征战,可实力并不差。
他孤身一人前往妖域,斩杀虬龙已经是拼命之举,能够活着回来,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周天子缓缓说道:“既然受伤了,就进来吧,孤帮你看看。”
“属下不敢劳烦大王出手!”
司赧话音刚落,周天子便说道:“今时亦非往日,这次杀了虬龙,妖域必然与大周宣战,若是你伤势能够痊愈,我大周也多了一份可战之力。”
司赧略作犹豫拱手说道:“多谢大王。”
他轻轻拨开珠帘,一步步走进去。
忽然,他的剑心开始颤抖。
他急忙向后退去。
一只大手迎面抓了过来,周天子一击落空,有些失望道:“你不相信孤?”
司赧的面色异常难看。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王要杀他。
周天子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他作为剑修有他自己的骄傲。
所以这么多年,他舍弃了剑祖的盛名甘愿留在星辰殿做周天子的影子。
但是现在周天子竟然要杀他。
“大王,属下的伤可自行恢复。”
司赧说完,转身便走。
哗啦!
风起,吹动的珠帘左右晃动,细碎的珠子撞击在一起发出流水般的清澈响声。
星辰殿从来没有闭合过的门缓缓关闭。
司赧面色难看的看着紧闭的殿门,他一把抓住身后的长剑,沉声说道:“王,多年的恩情我已经还清。”
“孤知道。”
周天子的声音有些诡异,此时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声音从哪里传来。
“孤也不想杀你,但是只有杀了你,孤才能活下来。”
周天子从珠帘后方走出。
他原本英俊的面庞布满了细密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互相勾勒在一起,组成了古老又晦涩的符文。
司赧心中骇然。
天魔……竟然是天魔……
“你也看到了。”
周天子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他露出手腕,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符文。
“吞天魔功?”
司赧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周天子缓缓点头。
“孤还炼化了他的一滴精血,现在孤能感受到自己很饿,很饿。再这样下去,孤会饿死的。”
他看向司赧,问道:“你不会让孤饿死的,把你的剑心交给孤,孤放你离开。”
司赧眼中的骇然逐渐消失,他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交出剑心,就等于交出了他的生命。
作为修士,强大的修为和境界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根本。
普通人的寿命只有百年,修士动辄上万年,几十万年,一旦没有了修为,就是普通人,他们会立即死去。
他承认周天子救过他,但是这些年留在星辰殿,他也帮周天子处理过各种事情。
死在他剑下的大道境都有十几人。
这些年,他自认已经还清了周天子的恩情。
铮!
嘹亮的剑吟声响起,司赧持剑刺向周天子,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招,也没有任何的神通。
只有普普通通的一剑。
这一剑融合了他巅峰时期的剑道,若是胜了,他自会离开大周。
若是败了,那只能说一切都是宿命。
周天子看着刺来的一剑,伸出手就要格挡。
然而剑尖触碰到他掌心的时候,直接将他的掌心刺穿,随后继续向前刺入他的肩头。
司赧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孤就要你欠孤的。”
周天子看了眼自己的肩膀,抬起脚往前踏了一步,剑尖也从他身后刺出。
他眼含笑意的看着司赧,“现在孤要你的剑心。”
司赧心中骇然,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向后退去,周天子则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跟着他的动作向前冲。
二人一进一退,眨眼司赧就撞在了殿门上。
轰!
殿门被撞碎,趁着这一瞬间,周天子抓住了司赧的脖子。
他漠然的看着司赧,“孤能斩下你一条手臂,就能斩下你另一条。”
司赧怒视着周天子,他眼中的愤怒似乎要将周天子撕碎。
“是你?”
他面露怒容,额头上青筋隆起,浓烈的杀意和剑意将周围的一切都绞碎。
周天子突然笑了起来。
“愤怒吧,至少你愤怒了,孤杀你也不用有太多的愧疚。”
他像是解释什么,又像是安慰自己。
随着他五指收拢司赧感受到了死亡的到来,他的剑心被周天子强行从体内扯了出来,只留下元婴,然而下一刻周天子就一掌震碎他的神海,张开嘴巴用力一吸,他的元婴被周天子吞入腹中。
禁军听到这边的动静快速赶来,见到周天子,他们远远地就跪在了地上。
“拜见大王!”
“都退下吧,昭告天下,司赧是妖域的奸细,这次联手妖域企图刺杀孤,现在已经被孤斩杀。”
说完,他剧烈的咳嗽了记下。
看着他蹒跚的走进大殿,一众侍卫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司赧竟然是妖域的奸细?”
“我就说嘛,这个剑祖,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留在大周,原来是妖域的奸细。”
“可是司赧不是杀了虬龙吗?”
“万一虬龙是假的呢?你见过虬龙的本尊?”
男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强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司赧要真的想要刺杀大王,凭借他的地位,以前不是随时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去了妖域回来之后才会刺杀?”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也没有人想回答他。
毕竟告示是内城的禁军贴出来的,上面也是周天子的印章。
星辰殿内。
方邛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周天子则盘膝炼化司赧的剑心。
一连三日,他总算把司赧的剑心和元神全部炼化。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他格外的享受这种强大的感觉。
就像当初刚刚突破大道境一样。
“恭喜大王!”
方邛连忙说道。
周天子收敛心神,说道:“你倒是改的挺快,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吞了?”
方邛笑道:“大王自然不会,小的实力卑微,又出身贫贱,不仅不会让大王获得好处,反而可能坏了大王的血脉。”
“嗯!”
周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你的那几个旧识现在就在康平王府,你若是想要见,孤允许你去见他们。”
“旧识?”
方邛故作茫然的抬起头,随即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大王莫要拿小的寻开心,小的可不记得有什么旧识。”
周天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挥手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小的告退。”
来到殿外,方邛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面色阴沉的走回住处。
司赧死后,他就被周天子喊到了身边,平日里不需要他做什么,就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候着就行。
虽然不知道周天子什么用意,不过他想要活着,就必须按照周天子说的做。
至于周天子,炼化了司赧之后,倒是可以让他挺过一段时间。
不过一段时间之后,若是不能解决他体内的魔性,到时候还要有人现身,至于是谁,他还没有想好。
翌日,方邛急匆匆的来到皇甫归云府上。
二人之前曾见过一面,皇甫归云也听说了最近司赧死后,父皇身边换了个人。
见到方邛,他笑着迎上来,“方先生,快快请进。”
“拜见三殿下!”
方邛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大王要三殿下如内城。”
闻言,皇甫归云目光闪了闪,传音道:“先生可知何事?”
方邛张开嘴,做了个口型。
皇甫归云了然,当即去换了身衣裳,跟随方邛一同来到星辰殿。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周天子的声音很浑厚,比半年前的状态好很多。
皇甫归云不疑有他,站起身老老实实说道:“父皇喊儿臣来可是为了那魔尸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说说看,这魔尸从何处得来的?”
皇甫归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儿臣之前曾出去调查过杀害五弟的凶手,途中碰到过几个魔族,于是便带人追了上去,后来便找到了魔族的藏身之处,应该是当年存活下来的余孽,他们当时正要转运这具魔尸,刚好儿臣赶到,他们便丢弃了魔尸。”
“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寻找当年失踪的魔帝,便把魔尸带了回来,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周天子缓缓点头,问道:“你说魔族藏身的地点在哪里?”
“一处星域风暴的边缘处,不过据儿臣查看,他们应该只是暂时在那里歇脚,天魔族的余孽应该藏在其他的地方。”
他一连用了两个应该,就是要告诉周天子,这些都是猜测。
到时候即便猜错了,你也别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天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归云,孤这些年的确冷落了你,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诓骗孤。”
皇甫归云心头一颤,急忙跪下来,惶恐道:“父皇明鉴,儿臣不敢有丝毫隐瞒,儿臣所说句句属实。”
“你说属实,那孤且问你,为何魔尸上面会残留皇甫仁和的气息?”
“这……”
皇甫归云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甫仁和把魔尸给他,就是想要拖住他,这些他都知道。
但是魔尸与他的计划相比,都重要。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甫仁和竟然没有处理干净,在魔尸上面留下了痕迹。
见周天子失望的看着自己,皇甫归云边磕头边说道:“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有意隐瞒父皇,实在是皇叔有言在先,若是儿臣不照做,就拿不到这具魔尸。”
“到了最后,竟然还存在欺骗!”
周天子的语气有些生冷,他挥袖说道:“滚出去!”
“是,是,多谢父皇。”
皇甫归云连滚带爬的跑出星辰殿。
这次再来星辰殿,他明显的感觉到和以前不一样了。
父皇的状态似乎比以前好了,但是身上的气息更加让人畏惧。
他现在只能为康平王祈福,希望康平王不会有事,不然他这段时间的布置,全都白费。
殿内,方邛轻声说道:“大王,要不要找康平王来?”
“找,为何不找,孤的好弟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孤。”
他看向殿外,眼中涌动的寒意。
方邛迟疑了一下,说道:“大王,小的练得吞天魔功如果有问题呢?”
“嗯?”
周天子面色一寒,顿时方邛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只要周天子一个念头,他就会被瞬间撕碎。
他连忙说道:“大王,小的也只是修行过,却从未见过真正的吞天魔功,如果这魔尸真的是康平王交给三殿下的,康平王会不会……”
他没说话,但是周天子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想起去岁的朝贡,当时好像那个叫庄邢秧的来过皇庭。
“传康平王速速来皇庭。”
“是!”
方邛快步向外走去,在得知魔尸的来历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如今周天子入魔是迟早的事情,想要活命,必须要尽快离开大周,走的越远越好。
楚雨楠他们在康平王府不知道怎么样了,但是几个人想要走恐怕也不容易,可要是康平王来了皇庭回不去呢?
到时候康平王府群龙无首,楚雨楠他们想要离去,应该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这也是他现在能够做的极限了,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