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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乔颜的要求并不高,可是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里,她的这点希望会转眼变成一种奢求。陆北城看着眼前女子静谧的脸庞,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
乔颜,你只是想活下来吗?可你不知道的是,此生你必不得善终。
“乔颜。”陆北城轻声唤了她的名字,一个动听的名字。
“恩?”乔颜转过头看她,月华洒在她略微消瘦的脸颊上,她的眼神如此澄澈干净,与她寨子里所有的姑娘都不同。
“没什么,我们会有办法出去的。”陆北城低下头,一时不知该对这样的姑娘说什么。乔颜,还是太单纯了。
乔颜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陆北城怀里的小狐狸动了动身子。
陆北城一惊,小狐狸醒了?她低着头,凑过去瞧瞧,谁知道,小狐狸猛然起身,一个不小心撞着了她半张脸,可怜那个鼻子,被这一狠狠地撞击,疼的不像话。
小狐狸动了动身子,然后又趴了下来,裂开的嘴角藏不住他此时甜美的梦境,他准备继续睡觉。
“哎哟,臭狐狸,你忘恩负义啊!”陆北城捂着鼻子连连喊道。
屋外的巡逻听到了动静有些大,连忙赶过去一瞧,看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直接大骂:“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说完,那人就继续回去站岗。
留下陆北城在那边干瞪眼,不由得呸了一句:“真是狗仗人势!”
迷迷糊糊的小狐狸动了动身子,白乎乎的爪子揉着睁不开的双眼,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有些不开心地撇撇嘴,“阿娘好吵——”
阿九的开口让乔颜在一旁痴呆了好一会儿,可久久过后她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举动,也没有慌张,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自己被关起来了,死狐狸居然还只知道睡觉?陆北城被气得扑倒前面去,抓住小狐狸的两只耳朵将他拎到自己身边。既然小狐狸醒了,那是不是说,他们或许就有办法出去了?
陆北城抓着小狐狸,声音却不敢太大,生怕又把那些“狗”给招惹过来。不过既然睡醒了,她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让他继续睡下去,小狐狸的死穴她还不清楚么。
于是,陆北城凑过身躯,在小狐狸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阿九,阿娘身边有个漂亮的大姐姐一直在等着你呢,你想不想见见?”
果不其然,小狐狸一听,眼睛就瞪个雪亮,“哪里哪里——”
话刚喊出口来,却被陆北城一把勒过来,连忙用手把他封口,“你再大声讲话,我就直接拿砖头砸晕你,让你晕过去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你可就这辈子都见不到漂亮的大姐姐和漂亮的母狐狸了。”
小狐狸一听,心慌了,连忙点点头答应,眨着可怜巴巴的小眼睛,小狐狸看着陆北城。
而在一旁的乔颜原本糟糕透顶的心情,也顿时被弄得啼笑皆非,看着这対“母子”。
见到小狐狸妥协,陆北城这才给他松了口,这只色狐狸,果然是纵容太久,不收拾不行,“别再大声讲话了,不然阿娘真拿砖头砸晕你。”
小狐狸猛地点头,然后说话开始特别特别小心,特别特别地轻柔,语速也是特别特别地缓慢,“阿娘,那个,漂亮,的,姐姐,呢?”
陆北城翻了一个大白眼,到底是个见色忘亲的色狐狸。她伸出手,指着乔颜坐着的方向。
小狐狸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乔颜,一身侠女风骨让乔颜添色不少,小狐狸与第一次见到锦五娘一样,一股脑就扑到乔颜怀里到处蹭。
乔颜一惊,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不敢动。
“到底不是亲生的。”陆北城撇撇嘴,然后走向乔颜,解释说,“就是只色狐狸。我收养他好长一段时间了,本性单纯,你不用怕他。他修炼多年,有些法力,所以我教他讲的人话。”
半真半假的话并没有让乔颜产生怀疑,她想,陆北城身为天师,那遭遇定然也是不同凡响的吧。
看着乔颜伸手去抱小狐狸,陆北城松了一口气,擦擦汗,这也勉强算是忽悠过去了。
小狐狸在乔颜怀里打滚,抬起头看着陆北城,拉着脸说:“阿娘,这是哪里?黑漆漆的,阿九不喜欢。”
陆北城无奈地耸耸肩,捂着自己刚刚“受伤”的脸,也是很不乐意,“咱们被人抓起来了,阿娘也不喜欢这里,阿九有没有办法把我们弄出去?这样的话,大姐姐也可以出去陪你玩了。”
“被抓起来了?跟阿娘那个坏师父一样,把我们都关起来了吗?”小狐狸转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趴在乔颜身上,他看了乔颜一眼。
“是啊,有个坏人把我们三个都关起来了。”陆北城点点头,义正言辞地继续恐吓小狐狸,“那个坏人还说,要把阿九拿去试药。”
小狐狸一听,连忙把头埋在乔颜怀里,连连晃着脑袋,“不要不要,阿九不吃药,那些药太苦了,一点都不好吃,阿九不要吃!”
陆北城伸出手,一把将小狐狸揪出来,“所以你别装死,快想想有没有办法把我们都弄出去的?”
小狐狸还没有开口,乔颜听见屋外的脚步声,轻声跟他们说道:“有人来了。”
陆北城让小狐狸闭上了嘴巴,小狐狸连忙把嘴捂住,然后被她抱了起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着山贼头子的姜禾和他的几个手下。只见他还是一身黑衣,边上的火把印在他的脸上,替他照着前面的路。
他一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小狐狸,微微笑道:“醒了?”
陆北城瞥了他一下,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自己抱着小狐狸坐到了一旁。怀里的小狐狸抽了抽身体,听到这个阴冷的声音抖了抖,显然有些害怕。
陆北城摸着小狐狸的脊背安慰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的“恐吓”让小狐狸感到了恐惧。可是姜禾这个人,太古怪了。
乔颜看着姜禾,姜禾也没有再走近,只是站在门口说:“有人拿红玉来赎你们了。”
“我爹来了?”乔颜皱着眉头,“你没把他怎么样吧?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我就……”
姜禾冷笑,“你就怎么样?”
乔颜一听,看着他嗜血的脸孔心里头忽然有些慌乱,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手中忽然掏出一把藏蓄已久的匕首向他刺去。
岂料这慌了神的乔颜一下子就被边上的人一手擒住,姜禾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手。
陆北城看着两人,乔颜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可是,为什么她身上还藏着匕首?
这个匕首,是哪里来的?
“姜禾你个畜生!”乔颜咬咬牙,“你要是敢乱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禾没有理,勾了勾手,自己转身,对手下说:“全部带走。”
“……”看着山贼靠近,陆北城抱着小狐狸,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放开,老娘自己会走。”
姜禾带着两人一狐到了大堂,堂中坐着一位男子,一身玄衣黑冠,端着手上的茶水,素来挑剔的嘴巴竟还在久久回味。
茶虽好,在这里确是浪费。
山野之盗,温饱尚不满足,会有几人还懂得品茶?
望着大堂里静坐的男子,乔颜一看,整个人彻底傻了,来的人并不是乔父。
而站在她身后的陆北城也彻底傻眼了,来的人,居然是流夜。流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来?那除了流夜以外的其他人又到哪里去了?
难不成,流夜才是乔颜口中那个请她上山的人?
“人我带出来了,红玉呢?”姜禾上前问道,眼前的男子深不可测,他并不想跟这样的人多打交道。
流夜看了陆北城一眼也不磨蹭,见她相安无事,又瞄了一眼小狐狸和乔颜之后,拿出怀里的半块红玉,“东西就在这里。”
姜禾一看,是红玉不假。
他一直心心念念找寻了这么久的红玉,“白捡了”半块,现在另一半也到他手上了。
而乔颜此时却忽然黑着脸,陆北城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被押着的双臂在瑟瑟发抖,她很想问一句,但是却还没开口,就听到了乔颜哭笑不得的声音。
乔颜抬起头问流夜:“我爹不可能把这个东西交给一个外人,如果真要到这边来,他也绝对会自己亲自带来。你说,你把我爹怎么了?嗯?军师?”
陆北城看乔颜一脸紧张而又有些惶恐的样子,心里头的小算盘也开始打算,就如白玉京所说,流夜定然不会插手这些事情。
但是听乔颜只字片语里,仿佛流夜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流夜杀了乔老寨主?
想到这里,陆北城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小声嘀咕了一句:“应该不会吧……”
然而,姜禾听到乔颜这番话,却笑了笑。他对乔颜和流夜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乔老寨主的生死他也漠不关心,只是,如果乔颜误会他的话,那一定不会跟他走,那么他可就有了可乘之机。
他微微笑着,对流夜说:“我后悔了。现在我决定,你只能带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