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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响声一再而起，众人纷纷站着不动，屋子里头走出来一位美娇娘，身着一袭锦绣霓裳，发髻微微上盘，上面的珠簪由是好看。
她还是那样，打扮地一丝不苟，娇俏的面容略施粉黛却也已显得格外柔美。只是陆北城瞧见了她僵硬的脸色，毫无血丝，即使那胭脂半点，却还是略显难看。
锦瑟上前来，张望了一下院子，敲门声没有停下，亦如往常一样叩了三响。
陆清苑朝她点点头，示意让她过去。
屋子里人多，锦瑟虽还是有些心慌，可也没有了那般拘谨，如同往日朝着门口走去，口里嚷嚷道：“来了来了，敲什么敲，大早上的，你敲魂儿呢！”
三响叩门，只叩了三次，第三次之后，屋子外头没有了动静。
陆清苑忽然踱步走上前，拦在锦瑟面前，她拿出一道符咒，立即摁在门上，手中的动作一直未停下，口中念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屋外没有动静，流夜上去，将手中的折扇放置身后，开了门。
只见一道白光笼罩着面前，一袭黑色的身影站着纹丝不动，见门开了，他微微地抬起头，似乎扫视了一眼，转身就跑。
陆清苑一怔，竟然没有锁住他，像是反倒被戏弄了一把，立即收回手。
一直静静观戏的楼秦月没有出手的意思，倒是走到锦瑟身前来，将她护在身后，也没有多说半个字来，实在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人要走，流夜正准备冲出去，却发现自己被拦在了院子里头出不来，也不做声。
陆北城众观其场，见陆清苑和流夜站着不动，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走，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冲出去，“站住！”
她只知道自己是率先第一个冲出了屋子的。可转眼间，只瞧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她伸手扑过去，却只抓住一块衣角来。再抬起头时，那人早已不见。
望着地面上的红玉，陆北城弯腰去捡起，这是剩下的半块没错。
锦瑟往前走去，身子有些乏力，艳红的朱唇有些颤抖，“是这个，果然是他，他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上仙，一个弑魂，还有一个号称天京城第一的女天师，竟然没有抓住一个每天来捣乱的家伙？
陆北城叹了一口气，这无关尽心竭力的问题，也不是法力高低而论，只不过没想到对手这么狡猾。在一旁的她这次可瞧得仔细，那人利用陆清苑的阵法反将了他们一军，把所有人困在里面。
这法术只能困住这些有道行的人，那人到底是失策了，她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三流天师，哪里来的什么修行。
可也就因为如此，她眼睁睁看着那人就这么溜走了。
紧紧地拽着手中那块黑色的布条，陆北城若有所思，思酌片刻之后，也没有直说，只是放到众人面前，“你们怎么看？”
流夜看了她一眼，“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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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黑衣人，绝不是鬼界的人。”笃定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陆清苑微微抬起头，端起手边的清茗。长夜漫漫，她却滴水未进。
“这个人法术很高。”流夜坐在桌前，手上拿着那半块红玉暗暗端详，“这招数也不是仙魔界之人的手段，而且这个人丝毫没有气息，根本抓不到。”
“别看我，我没出手。”一旁的楼秦月摇着手，显然并不想掺和进来。
锦瑟皱着眉头，只是轻轻地瞥眼瞧那红玉，还是有些心惊胆颤。
低着脑袋，陆北城没怎么听进话来，耳边的议论声时而响起，她却还是心不在焉的，“这衣服上的味道，我好像很熟悉——”
漫不经心的开口，屋子里回到了一片寂静，众人抬起头看她。
异样的目光忽然集聚而来，陆北城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伸手去捂了捂嘴巴，指尖刚放在唇边，却又缩了回来，话都说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哎呀！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被盯着浑身难受，陆北城站起身来，“我认识这个味道，但是不可能的！绝对不会是他！”
“哦？”流夜挑眉，纸扇抵在唇边，狭长的眉目眯起了一条缝隙，“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既然是你认识的人，想必也没有多少人，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猜得出来。”
皱着眉头，陆北城瞪了他一眼，看着流夜满脸就写着“你不用瞒我，我也知道”、“跟这事有关系之前也就见过一人”、“你不说我来说好了”。
晃着脑袋，流夜这个人不好得罪，但是这事可跟她师叔真没关系啊！
吸了一口气之后，陆北城耸耸肩，拉着脸说：“我知道你想说是我师叔，之前他是拿走了牡丹的精魄，但是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那么，还有谁呢？”流夜步步紧逼，平静的语气仿佛是远处的高山流水，好像事不关己，却又围着她，让她没有退路。
咽了一口唾沫，陆北城撇着嘴，这群人显然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吧我说！这个气味是我师父的——”话讲到这里之后，屋子更静了，她手上开始紧张地撕扯着手上的小碎布，“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也不信，但是他的味道我不可能认错的。我怀疑，他出事了。”
“出事？不会。”流夜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口否认，“把我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这手法可看起来不像那么束手束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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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陆北城的师父，在场之人都知道，陆北城的师父只不过也是一个三流的小天师。平日里头会耍两个招数，专门坑蒙拐骗，所以教会她的，也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本事。
可一个三流的天师，或许说，这个人连天师的算不上，只不过是个假道士。
就这样一个人，绝对使不出能蒙骗过在场这些人眼睛的法术。
正疑虑至此，怎料，陆北城又说了一句：“这个法术，其实我见我师父用过。”
“什么？！”陆清苑忽然有些激动，颤抖着双手连带着手上的白瓷杯也开始抖动，杯中的茶水被泼了一半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襟，她却没有理会，“这可是招灵的禁术，能学成这个，至少要毁去百年的道行。”
先是一个高深莫测的红尘，现在又在陆北城身边出来一个高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修行者，竟会不顾自己百年的道行去修炼这种歪门的招数。
或者说，百年修行在那人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陆北城继续娓娓道来：“之前还在山里的时候，有一次山脚陈伯的孙子得了怪病，一直脸色发白，浑身打哆嗦，请了大夫过来也瞧不出什么病因来。后来就上山请我师父下来，师父瞧着是一只贪玩的山精搞的鬼，然后就用这个赶走了。”
众人都不说话，虽然在她口中事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锦瑟不知道，可其余三人都明白，山精并不是什么那么容易赶走的东西。
山中千万山灵，却只有那不过几只能历练千年修炼成精的。而一般的山精，不似那些妖，他们任性没有组织，也特别喜欢捉弄凡人，而且看上一个猎物，一般不纠缠他们到死是绝对不会松手的。这些家伙，可比妖怪难缠多了。
陆北城没接触过山精，显然不太清楚山精是分量，又道了道，“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师父说，这不是什么厉害的本事，也是个故弄玄虚的东西。师父不喜欢我学道术，可还是把这个教给我了。他说这东西没什么关系……”
话未说完，陆清苑却听出端倪，她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陆北城的手，“邪灵之术，你师父为何要教你养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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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控术，一些不走正门的妖道会修炼此法。修炼之人，需要亲自寻得活人，以五行之术将其困住，在生死符上写上那人的生辰八字，将尸油中浸泡过的引魂针定入那人透顶，再用分魄术使其身躯与魂魄分裂。
再之，以红衣裹体，使魂魄不得回归，又将躯体仿佛器皿之中七七四十九日。又用封禁之术将灵魂困在屋中不得离开，四十九日之后，魂魄飘荡无依，转而会成为恶鬼。刚转化的恶鬼没有感知，使用者需以自己的精血喂养，加以驯养，便容易被人操控。
陆清苑明白，自己驯服血童子也是用了其中的法子，虽也是不正道的手段，可血童子本身已是邪灵之体，她只需洗去意识，以血喂养便可收服。
这样养小鬼的人，时间越长，那些小鬼就会越听话，而且能力也会越强。相对的，施法的人寿命就会越短，损失道行不过朝夕。
要保命，只有，让那些小鬼出去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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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紧的手腕隐隐有些发疼，陆北城皱了皱眉头，甩开她的手，“你弄疼我了。这些只是我师父养的一些小鬼而已，他说我会用了，以后可以防身。但是他并没有教我养小鬼啊！”
知道自己误会了，陆清苑反正是知道她的那个师父估计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只有黑着脸说：“你别碰这些东西。”
严肃的神情让陆清苑一阵莫名其妙，虽然知道养小鬼的确是一些歪门邪道，可偏偏她的三流师父养的方法倒是特殊，向来是收养一些无依无靠的小鬼，洗去他们的怨念再收为己用，她倒不觉得有什么。
见两个人尴尬，锦瑟站起身来打和道：“两位姑娘莫置气了，不如让流夜公子瞧瞧，陆天师的尊师如今身在何处。”
锦瑟的想法倒不失为一个号办法，虽然她的那个三流的师父父混账了一些，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而其他人，则对她这个师父却是极度地不放心。
久久之后，流夜开口道：“既然那黑衣人是你师父养的小鬼，依在下看来，这次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