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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迟挂了电话以后,神色不无遗憾,与宁苏意单独吃饭的机会不可多得,偏偏他遇上无法假手他人的事。
魏思远在前面开车,井迟问他还有多久到珠宝拍卖会场,魏思远看一眼导航,估摸着还有半小时。
井迟叹一口气,后背靠上座椅靠背,拿起手边的拍卖会手册,上面按照拍卖顺序列出了本次全部拍品,目录一样一目了然。
他此次是代替二姐参加,要拍下倒数第二件拍品——一整套的翡翠饰品。
这套翡翠饰品因雕琢痕迹几近于无,水头极好,年代久远,二姐井韵荞一早听闻风声就盯上了,打算拍下来给老太太贺寿。
这个月二十一号,是井老太太的八十三岁寿辰。
井迟领了命,顺便调侃一句:“你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让我们这些人送什么?”
井韵荞当时非常冷静地回击一句,送什么礼物都比不上你给老太太带回来一个孙媳妇,她老人家就这一个心愿未了,其他的都是其次,你自己看着办吧。
井迟心说,他就不该多嘴,没事给自己找事。
本身对珠宝拍卖会这种场面没兴趣,想要拍的东西又排在倒数压轴,着实考验他的耐心,百无聊赖地翻着手册,却突然被第三件拍品吸引了注意。
再一看腕表,距离正式开拍的时间不到两分钟,绝对赶不上开场。
井迟收起不当回事的心思,坐正了身体,吩咐魏思远将车开快一点,他赶着过去再拍一件东西。
魏思远被他郑重其事的语气搞得不可谓不紧张,瞬间提了车速。奈何恰逢晚高峰,车速再快,遇到拥堵的交通也无一点办法。
三十分钟的车程,到地方还超了几分钟。
头两件珠宝价格实惠,制作精美,几乎一亮相就被人加价拍走。
第三件拍品焦灼了十来分钟,井迟一脚踏进拍卖会现场,拍卖师刚巧一锤定音,高声播报:“恭喜三十二号女士成功拍下这条‘樱花祭’手链!恭喜!”
那是一条粉钻与白钻相互成就的樱花手链,设计独特,不是完整的一朵朵樱花,而是半片半片的串连在一起。
是宁苏意会喜欢的款式。
井迟原想拍下来送给她,正好她这几天心情不大好,送个礼物好歹能让她开心一点,不料晚来一步,花落别人家。
井迟找到属于二姐的位子坐下,想想还是不甘心,低声与旁边的魏思远耳语,让他去给拍下“樱花祭”的那位女士递个话,能否以更高的价格买下来。
魏思远觉得有点悬,人家既然前来参加拍卖会,又以高出原价数倍的价格拍下,想来是不差钱的,怎会轻易拱手相让。
在拍卖会场枯坐了近三个小时,井迟最终拍到二姐想要的翡翠饰品,起身去主办方后台付钱办理交接手续。
魏思远趁机凑到他跟前,说:“我报了你的名字,对方说想要跟你本人交涉。”
井迟怔忡几秒,点点头。
他让魏思远去办理手续,自己到指定的地点与那位女士碰面——距离拍卖会场不到五十米的一家咖啡厅。
夜幕拉下,天边一弯皎洁冰轮,咖啡店里灯影寥落,抖下几许微光,零散几个座位坐了人,其余的都空着。
井迟站在门口,目光掠过去,见一位坐在窗边的女人举了下手,应当就是那位“三十二号”女士。
他以为对方年龄很大,实际上是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皮肤偏暖调的白,涂了梅子色的口红,长发垂顺,只发尾有些自然的蜷曲,不是烫染的效果。她穿一条复古红的波点连衣裙,婀娜身姿,却不显风情,反有种不加矫饰的清纯。
“你好。”女士起身,率先打招呼。
倘若井迟多看几眼,便会发现前不久他们才见过面,但显然他注意力不在于此,轻轻颔首,嗓音温润,标准的社交式口吻:“你好。”
再寒暄两句的精力都懒得施与,他坐下以后直接挑明来意:“我的助理应该跟你说过,我想要买下你手里的‘樱花祭’,你开个价吧。”
温璇笑一笑,抿一口咖啡:“我可以多问一句,你买来送给谁吗?”
这条手链明显是女人的饰品,而且是年轻女人喜欢的款式,与他在会场拍下的那套翡翠饰品大不相同。
那套翡翠饰品,她相信他是用来送给长辈的。那么,手链呢……她实在捺不住好奇。
井迟手肘搁在桌面,身体歪靠在弧形沙发椅的扶手上,漫不经心道:“恕我不能告知。”
“好吧。”温璇轻轻耸了耸肩,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笑说,“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好了,就当是……”还你的恩情。
不过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记得了,温璇突然就不想说下去,自觉隐去后半句。
井迟惊愕地看着她,他那时没听到这条手链的最后报价,让魏思远去打听了一下,知道成交价格不低。
“不必,麻烦留下你的账号,我让助理把钱转给你。”井迟公事公办的态度。
温璇不失望,仿佛早有预料他会这么做,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掏出一个便签本、一支笔,写下自己的银行卡号,撕下来递给他。
井迟接过,看也没看一眼。
等了片刻,办理完手续的魏思远,根据老板提供的定位找过来,当场给她转了账,钱货两讫。
温璇置于桌面的手机一振,进来一条来自银行的信息。她注目看了几眼,疑惑地抬头,看向井迟:“多给了三万。”
魏思远代为回答:“给温小姐的辛苦费。”
温璇没有徒劳地把钱转来转去,知道他不缺这一点,悻悻一笑:“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转手出去净赚三万,井先生的钱未免太好赚了。”
井迟不接话茬,办完事就起身准备告辞,温璇出声叫住他,他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着她。
温璇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几番踟蹰,一咬牙豁出去:“不知道方不方便加井先生的联系方式?”
魏思远对这情形见怪不怪。他老板年轻帅气,一身行头便知身价不菲,虽为人过于冷漠寡淡,然则不少姑娘吃这一套,可能还觉得桀骜恣睢的男人格外有魅力。
魏思远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井迟接下来什么反应。果不其然,跟以前没两样,他冷冷淡淡地回:“抱歉,不太方便。”
温璇再次体会到他有多难靠近,脸上的笑容都没法维持下去,有气无力说:“那,后会有期。”
出于礼貌,井迟点一下头,但并不认为自己能与她后会有期。
——
周一开例会,宁苏意早早到了公司,没想到一份礼物比她还先出现在办公室里。
一束水嫩的白玫瑰,包裹在洒金笺一样的微黄的包装纸里。花瓣上滚落水珠,浸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在盛夏明朗的早晨,极容易给人带来好心情。花束旁则是一个靛蓝色的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底下压了一张卡片。
宁苏意先抽出卡片,低头看,上面写着简单不过的祝福语“Susu天天开心”,右下角没写落款,倒是画了一幅人物小像。
寥寥几笔的简笔画,却意外地惟妙惟肖,酷似某人。
宁苏意笑不可遏,这么幼稚的事,是弟弟干得出来的。
她放下卡片,拿起一旁被冷落的盒子,打开来看,一条极具破碎感的樱花手链躺在丝绒布上,无需灯光赐予它光芒,它本身就足够夺目。
手链的设计感颇合宁苏意的审美,太过完美或太过落败都不够动人,偏这种要碎不碎的感觉最抓人心。
这或半朵或三分之一朵的樱花,好似被一场淅沥春雨击打,落在泥土上,还未被人踩踏,自己先不堪粉碎,只余这零落的几片花瓣,顽强地向世人展示最后的美。
宁苏意喜爱极了,取出来戴在手腕上,打开手机相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井迟。
“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礼物?”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手链很漂亮,一看就所费不赀,太破费了。”
井迟就等着她的反馈,她对手链的夸赞比直接夸他本人更让他受用:“你回国以来都没送你一件称心的礼物,恰好看到这条手链赏心悦目,猜你会喜欢。”
只字不提贵不贵的问题,原本在他那里,她的开心比一切都重要,是金钱无法衡量比拟的。
宁苏意:“谁说你没送我礼物,小木桌和地毯,不便宜呢。”
井迟:“那也叫礼物?”
宁苏意莞尔,手指飞快打字:“还是应当跟你说声谢谢。”
井迟想冲进屏幕去跟她理论:“能不能别提谢字?老实说,你说谢谢,比你骂我还叫我无法消受,懂了吗?”
宁苏意回懂了,以后绝不说了。
井迟这才满意:“别忘了,你欠我一顿饭,改天请回来,我要吃大餐。单独请我,别想请一堆人糊弄过去。”
宁苏意:“我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闲聊几句,梁穗抱一堆文件前来敲办公室的门,宁苏意在微信上跟井迟说自己有事要忙,两人便止了话题,各自忙碌。
宁苏意听完今日的行程安排,另外交代梁穗:“你回头去了解一下成立慈善基金会的相关事宜,条条框框都整理清楚。”
“慈善基金会?”梁穗愕然一霎,这方面她完全外行,明晟医药没涉及这一类项目。
“有什么问题吗?”宁苏意抬起头看她,疑问语气。
“没、没有。”梁穗觉察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连忙调整过来,问清楚情况,“您是想以公司名义成立,还是以个人名义?”
宁苏意思忖少顷,说:“以个人名义,一应财务支出不走公司账面,我个人出资。”额外交代一句,“这件事在彻底落定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你去办就行。”
梁穗更惊讶了,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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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只忙着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