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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狠人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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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头,马匪震天响,你可曾听说过?”老泥鳅问道。

    震天响?

    沈宽太知道了!

    当日他从西乡随林家押粮队进城,路上遭遇马匪的伏击,就是贾明堂那条老狗找得马匪震天响干得。

    老泥鳅见沈宽识得震天响,继续说道:“这翻天鹞子,就是马匪震天响的二当家!”

    “震天响为祸金县一带十数载,他们几个当家,全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假弥勒面色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们摊上大事了!”

    是啊,摊上大事了。

    沈宽此时也知事态严重了。

    他记得当日进城路上弄死的那个马匪首领,就是震天响的三当家,穿云鹰巴尔思。

    没想到今天这里又出来一个震天响的二当家翻天鹞子。

    憋屈啊,这狗日的震天响,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全都让自己摊上了?

    作为监房牢头,端着金县县衙的公家饭,沈宽怎会不清楚朝廷通缉犯的越狱,和普通囚犯越狱,孰轻孰重!

    玩忽职守的罪名,怕是还要罪加一等。

    假弥勒和老泥鳅说得对,若是被金万钱这帮冤家拿这做文章,兄弟们丢了差事都是轻的,就怕是自己这个牢头要第一个先掉脑袋啊。

    之前明明说是采花贼,怎么就变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了呢?

    沈宽顿呼飞来横祸。

    他看了一眼老泥鳅,问道:“我记得麻杆说过,这家伙是郭班头擒来的?”

    老泥鳅嗯呢一声!

    沈宽又问:“犯了采花案?”

    老泥鳅又嗯呢一声!

    沈宽再看向假弥勒,问:“你和麻杆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确定没有其他人来过?”

    假弥勒摇了摇头:“没。”

    “知道了!”

    只见沈宽突然拔出腰刀,一步上前,唰唰唰……

    直接用刀将墙上“翻天鹞子必报此仇”八个大字,一刀一刀地划掉。

    确定墙上没有留下字迹了,他才收刀入鞘,拍了拍手,轻松道:“就是一个采花贼被人劫走了,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翻天鹞子!”

    老泥鳅看得目瞪口呆:“……”

    假弥勒则是愣了片刻,随后竖起拇指,憋出两字儿:“狠人!”

    沈宽看着二人,淡淡说道:“此事关系到我与众弟兄的饭碗和脑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懂?”

    “懂!”二人异口同声。

    “走吧,去看看周大春和吴天!”

    说着,沈宽领着二人出了囚牢。

    这会儿,周大春和吴天也已经被麻杆和铁塔泼醒。

    他们二人听麻杆讲,采花贼被劫,同僚陈阿三被人一刀毙命,俨然吓傻了。

    沈宽走过去时,俩人连站起来行礼的力气都没有。

    沈宽也没有搭理他们,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坛闻了闻,的确有少许的异味。

    他放下酒坛,看向老泥鳅,问道:“迷药下到酒里的?”

    老泥鳅嗯了一声。

    沈宽又看向周大春和吴天,问道:“这酒谁给的?”

    “是陈阿三。”吴天回道。

    沈宽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血泊中陈阿三的尸体。

    周大春附和道:“沈头,这酒的确是陈阿三拿来的。他说今天是我生辰,特意找人提前订了坛好酒。我说老泥鳅晚点会送酒菜过来,他说先喝他这坛,助助兴,等晚点老泥鳅送酒菜过来时,兄弟们再一醉方休。”

    “哼,臭不要脸的,当值喝酒,还敢一醉方休!”

    沈宽骂了二人一嘴,他相信这俩人没有说瞎话,但是陈阿三现在死了,已经死无对证了!

    照他俩刚才的话,沈宽捋了一下,陈阿三是先用下了迷药的酒将他俩迷晕,然后里通外贼,将劫匪引进监牢,放走翻天鹞子,最后又反被对方一刀毙命,杀人灭口?

    沈宽的思绪慢慢有点清楚了。

    他对麻杆招招手,吩咐道:“盘问一下牢里的其他犯人,周大春二人被迷晕,他们总没有被下药吧?”

    麻杆和铁塔拿着水火棍,分别去了几间关有犯人的牢房,一通威逼加棍棒。

    很快,就有犯人说,他的确看到陈阿三领着一个蒙着面的汉子进来,然后又被对方一刀结果了性命。

    “果然如此!”

    沈宽听完,脸色铁青:“陈阿三这狗日的,害苦我等弟兄了!”

    “沈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老泥鳅问道。

    “这事,在爆雷之前,我们必须自救了!”

    沈宽想了想,对周大春和吴天呵斥道:“你们这俩货,给我先看住这里,莫要让人破坏了现场!”

    两人哪敢有意见,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接着,沈宽对老泥鳅、麻杆等人说道:“趁着现在天还没亮,我必须先去找郭班头。”

    “那我们呢?沈头。”麻杆问道。

    沈宽说道:“你们随时待命,等我见完郭班头后,给你们消息。”

    众人称是。

    老泥鳅突然说道:“沈头,别人我不知道,但陈阿三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烂赌,我去找街面上的青皮打听打听陈阿三最近的情况,兴许能打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这个好,”沈宽点头赞允道,“陈阿三虽然被灭口了,但目前来看他是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我也跟着老泥鳅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我知道这些青皮都什么德行。”麻杆自告奋勇道。

    这会儿,整个县衙监房里的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像沈宽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必须一起使力来自救。

    随后,沈宽先一步出了监房,行色匆匆地去找郭雄汇禀此事。

    他知道,要摆脱这次翻天鹞子带来的危机,光靠他和手下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时候,当然是有困难,找领导了。

    ……

    ……

    半个时辰后,沈宽赶到了郭雄家,但是却扑了个空,郭雄并不在家。

    不过在郭雄手底下当差有些日子了,他知道这个时间,郭班头若是不在家睡觉,那便是在锦绣楼过夜。

    锦绣楼是金县城中有名的青楼妓馆,郭雄在那里有个老相好叫玉茹。

    随即,他又急匆匆地去了锦绣楼,让老鸨子去将郭雄从玉茹的被窝里叫起。

    当睡眼惺忪的郭雄听到监牢发生命案,采花贼被人劫囚时,整个人彻底醒了神。

    尤其是听沈宽说到,他亲手抓的这个采花贼,居然就是官府通缉的震天响二当家翻天鹞子时,郭雄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误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

    亲娘祖宗,自己居然亲手抓了通缉要犯翻天鹞子?

    最后又让这厮瞒天过海给跑了?

    眼瞅着一桩大功劳,就这么巴巴儿地在自己眼前溜了,郭雄那叫一个悔烂肠子。

    懊悔过后,自然是害怕。

    他比沈宽该清楚,跑了一个普通采花贼,和跑了一个朝廷通缉犯跑了,他作为壮班班头所担系的责任,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万幸!

    万幸沈贤弟说,他已经先一步销毁了囚牢里,翻天鹞子留下的那一行字迹。

    不然要是被金万钱那厮捉住了短脚,自己肯定免不了要被他借题发挥,搞死搞残。

    这会儿郭雄彻底清醒了,根本没有一点困意。

    他对沈宽说道:“贤弟,这个翻天鹞子,哦不,这个采花贼,咱们必须尽快缉拿归案,活见不到人,死也要见尸!为兄这就把壮班的兄弟们全都召集起来,来个全城大搜捕。”

    “兄长,人必须要找回来,但此事切不可兴师动众,动静过大。”沈宽赶紧阻止了他。

    郭雄立马听明白了沈宽的意思,的确,在人没找到之前,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容易被金万钱和段典史借机问责和发难。就像沈宽说的,要爆雷之前自救,就必须先把丢了的犯人抓回来。

    虽然壮班几十号人归他指挥,但里头免不了掺了金万钱他们的人,一旦全员召集,满城搜捕,那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典史段伯涛就会收到消息,先来借机发难了。

    段伯涛已经不止一次找由头,要换掉他这个壮班的班头了。若不是县令孙季德需要牢牢将壮班掌握在手里,他这个班头早就没得干了。

    但是偌大一个金县县城,如果不全员召集壮班衙役,如何能做到全城搜捕?

    “兄长,你忘了这县城中,什么人的消息最是灵通吗?”

    沈宽说道:“我已经差麻杆、老泥鳅他们,去寻街面上的青皮混混打探消息了。这县城中的大情小事,兴许能瞒都过我们这些公家人,但决计瞒不过这些街面上混饭吃的家伙!”

    “对对对,还是贤弟思虑周全。”郭雄听完,心中大笃。

    沈宽又道:“我们先等一等他们的消息,至于人手,先不用大动干戈召集壮班全员,我监牢里的这几个弟兄都是好手,而且都统统都靠得住!”

    他说的靠得住,郭雄自然懂。

    随后,郭雄让相好玉茹给他取来公服和佩刀,穿戴妥当之后,先随沈宽去了监牢现场。

    到了监牢,沈宽又带郭雄过了一遍案发现场,看着倒在血泊的陈阿三,郭雄自是免不得马上一番吃里扒外的鸟货!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麻杆和老泥鳅一前一后,从外头回来了。

    “沈头,有好消息!我找到了城中丐头金老大……”

    “沈头,我也从城西庆吉赌坊的青皮九指处,打听到些陈阿三的事。”

    “郭班头来了?卑职等见过郭班头……”

    “现在都火烧屁股了,废话就不多说了,你二人赶紧先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