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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道,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的规格虽比县级衙门要高,自中轴线由南向北,依次是:照壁、大门、仪门、大堂、寅恭门、二堂、内宅门、三堂等。
大堂两侧则是三班六房,东为吏、户、礼,西为兵、刑、工。
二堂就在大堂的背后,多为知府办公、休息的地方,一些不便在大堂处理的私密案件,也多会在这里处理。
这会丁知府正在二堂上,丁知府这会并没有在办公,而是眉头紧锁坐在书案后头沉思,似有什么烦心事一般,一个俏丽丫鬟,正在轻轻地帮他按捏肩颈。
“东翁,学生求见。”
这时,一个声音从遮蔽二堂的屏风后传来,这是平日里丁知府亲随师爷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丁知府立马抬起头来,冲丫鬟摆了摆手,丫鬟会意连忙行了个万福,退回二堂后的内宅去。
赶走了丫鬟,丁知府才应声,让门外师爷进来。
师爷迈步进入二堂,对丁知府长稽一礼:“东翁,学生见礼。”
“免礼。”丁知府伸手虚抬,让师爷免礼,而后问道:“为民,可查探出消息来?”
师爷这才直起身子,恭敬地应道:“东翁,问不出什么,只知这两日这些番子不知所踪,此番怕是有大事啊!”
他嘴里的番子,便是对锦衣卫差役的蔑称。
锦衣卫是监察百官的所在,但凡有点动静,哪会不牵动官员的心思?哪怕丁知府这一府封疆大吏也不例外。
毕竟,没哪个当官的,敢说自家屁股是干净的,再者说哪怕是干净的,只要有上头的意思,锦衣卫也能让你变得不干净。
更何况,才刚压下假县令的事,这帮番子又开始搞名堂,要是再让这帮番子搞出些什么事来,那可就麻烦了。
丁知府皱眉问道:“可知他们的去向?”
“不知。”师爷摇了摇头:“学生已经令人设法查探了,如今只能静待消息。”
丁知府没再多言语,略作沉思后,闭目靠坐在太师椅上,冲堂下师爷摆了摆手,师爷连忙躬身告退。
无独有偶,因为锦衣卫的异常动静,整个狄道的文武官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锦衣卫百户所这里,不说是噤若寒蝉,一个个也是神经紧绷,生怕是自家被这些番子抓到了痛脚。
由此可见锦衣卫的凶威。
……
……
兴隆山山道上,沈宽、郭雄、铁塔三人,在周大春的指引下,一路奔马前行,直到一片山林前面,四人驻马停下,随后纷纷翻身下马。
翻身下马之后,周大春含着手指打了一声唿哨,而后就见林中钻出两人来接应。
接着,沈宽四人将马拴在林中隐秘处,跟着这两人在山林中一阵穿梭,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山谷。
山谷入口被林木遮掩,不是走到前面,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进入山谷,沈宽就见许多大车贴着山谷边缘停放着,大车上都堆满了装粮食的麻袋,这样的大车足有几十辆之多。
得到了谷口暗哨的消息,山谷中的胡莱等人没有躲藏,山谷中那几十名土匪,或席地而坐,躺在粮食袋上睡着,个个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倒也难怪,山谷这里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为怕被啸林虎发现,也不敢怎么生火,还担惊受怕的,别说只是一帮子只不过乌合之众的土匪,就算是精锐士兵也撑不了多久。
这帮人到现在还没奔溃逃散,已经算是胡莱有几分能耐了。
“头,沈爷,给您见礼。”胡莱和老泥鳅快步上前来拜礼。
沈宽拱手回了一礼问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爷,请跟小的来。”胡莱赶忙比了个请的手势,领着沈宽一路来到山谷最里面。
这里还停着几架大车,几个身形较他人魁梧一些的山匪手持利器守在这里,看样子这些人应该就是胡莱手下的精锐了。
大车上堆满了布匹这些财货。
胡莱走到大车前,解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一解开,里面的金银财货立马涌了出来。
老泥鳅开口对沈宽说道:“头,按您的吩咐,咱换了不少碎银。”
沈宽上前抓了一把看了看,满是细碎的金银珠宝,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些细碎的金银丢回袋中,又问道:“消息可探查清楚了?”
胡莱赶紧道:“啸林虎的暗探已经寻着了,就待沈爷您一声令下。”
“好,也就是这两天行事,且等我的消息。”
沈宽微微点头,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谷中那些状态不佳的山匪道:“你这的情形可不对,这两天看紧了,莫要出了纰漏。”
“沈爷您放心,咱看着呢,谁要是敢给咱找不自在,那就是嫌命长了!”胡莱咧嘴狞笑,脸上满是森然杀气。
他手下这些个山匪之所以还没有散掉,一方面是他还有几分威望,另一方面是他的心狠手辣,这些天为了稳定军心,可是已经有几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确定了胡莱这边没有问题,沈宽也就没有再多留,在之前那两个山匪的引领下,走出山林,打马回转县城。
……
……
在山林里折腾了不短的时间,再加上来回赶路,等沈宽他们赶回县城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去大半了。
沈宽一路回到自家府邸,就见正堂上林月婵正在给罗氏按捏筋骨,也不知道她跟罗氏说了些什么,罗氏脸上堆满了笑容。
沈宽已经看透了这阴险的小娘皮,其手段就是装乖巧拿捏住沈大夫妇,只要沈大夫妇站在她那边,他就根本不可能悔婚。
“夫君,万福。”眼见沈宽回来,林月婵眼波一阵流转,上前来欠身行礼,那模样在罗氏眼里真个是说不出的乖巧。
“娘子,辛苦了。”沈宽回了一礼,接着对罗氏深施一礼:“娘,儿子给您见礼。”
罗氏受了他一礼,点头道:“你这孩子,这两日作甚去了,为娘都见不着你的影子。衙门再忙,你也得寻些空陪陪月婵才对。”
“娘说的是,儿子晓得了。”沈宽自是乖巧接受,而后问道:“爹人呢?”
罗氏答道:“你爹这两日在陪亲家公寻摸宅子,你这个做女婿的也不知多关心些。”
沈宽赶紧认错:“哎,是儿子疏忽了,这两日儿子实在有要事,明日,儿子便让郑乾去帮手。”
罗氏赶忙说道:“不用了,庞先生已经去帮手了。庞先生真是热心肠,为咱家忙前忙后的,往后咱可不能亏待他啊。”
“儿子明白,自是不会亏待庞先生的。”一听是庞师爷在帮忙,沈宽也就放心了,有这老地头蛇在,自能帮他招呼好林大望。
随后沈宽笑咪咪地对林月婵道:“不想,娘子还懂得推拿,这几日为夫也乏了,不知可否让为夫也受用一二?”
罗氏哪会放过让他俩亲近的机会,当即赞同道:“大儿啊,你还真别说,月婵这手法真个是好,按过人都舒坦了许多,你找着这么个贤惠媳妇,真个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月婵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给罗氏按捏她自是愿意,但跟沈宽比较亲密的接触,她可就有些抗拒了。
可罗氏发了话,她要是不听,又不符合她这两日装的乖巧媳妇的人设,因此她也只能咬牙认了,对沈宽柔声说道:“夫君且坐,奴家手法生疏,若是手里没个轻重,还请夫君担待。”
沈宽一听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咧嘴笑道:“娘子尽管放手施为,娘都受得住,咱这大老爷们还受不住?”
说完,他便迈步去到堂中下手的官帽椅上坐下。
林月婵嘴角一撇,眼中露出几分得逞的快意,迈步走到沈宽身后,手上铆足了力气,手肘尖就对着沈宽肩膀软|肉用力顶了下去。
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可是力气真不小,沈宽也被这一肘顶得吸了口凉气。
林月婵见状心中偷笑,脸上却是装作一副担心的模样问道:“夫君,怎么了,可是奴家手法太重?”
很快缓过劲来的沈宽,咬牙说道:“没事,这力道刚刚好,为夫舒爽极了,娘子接着来。”
“好。”林月婵暗自冷哼了一声,再次加大力气用肘尖顶下去。
这次沈宽有了准备,咬牙绷紧了背部肌肉,如此一来,林月婵那点力道也就再难弄疼他。
沈宽得意地挑衅道:“娘子,这力道差了些,再加把力才好。”
林月婵性子可要强得紧,哪受得住他这样的挑衅?当即死咬银牙,使出吃奶的劲往肘尖压。
哪怕林月婵作为女子力气不大,但把全身力气都压在小小的一个点上,沈宽也有些压力了,不敢再开口说话,运足了气绷紧肌肉对抗,要不然真被她按得叫出声来,那丢脸也就丢大发了。
林月婵也是如此,沈宽不喊疼,她就死命加力,俏脸逐渐憋得通红,很快汗水顺着额头就淌了下来,也就她天生丽质,不爱在脸上施什么脂粉,不然这会妆都得花。
两人都在全力较劲,一时间厅堂都沉寂了下来,一旁的罗氏看着两人这模样,不由得摇头轻笑,这小两口较劲的样子,让她不免想起年轻时她和沈大昔日的点滴。
“夫人、姑爷、小姐……”
这时,林福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冲众人稽首行礼正要禀报事情,猛然见着在较着劲的沈宽二人,他双目一阵圆瞪,到嘴的话都忘了继续往下说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着,他家这位知书达理的小姐如此失态的模样。
看林福这目瞪口呆的样子,林月婵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俏脸微微一红,哪还顾得上跟沈宽较劲,慌忙从沈宽身后退开,迅速整理好脸上表情,恢复以往冷冰冰的模样。
接着她强装镇定地对罗氏行了一个万福:“婆婆,奴家身子有些不爽利,可否先行下去歇着。”
得到罗氏的首肯后,她立刻迈着小碎步,步幅不大却速度极快地离开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