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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歌看着镜中自己含恨的面孔,不由又回想起前世临死前,宋锦儿叫嚣的言辞。
她说她是穿越女,她说殷国民不聊生,说殷国存亡与她无关,所以她可以毫不心虚地叛国。
如今,她借着荧惑守心之说,不仅洗刷了先前剽窃放荡的恶名,还成了拯救殷国的仙女。
鱼书在一旁看虞安歌的表情实在不好,便道:“圣上应当也没全信,否则不会只是把宋锦儿关着,放任朝臣揣测。”
虞安歌伸手把镜子扣在桌子上道:“二皇子派的人,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这几天给我盯紧了,必要时候,去助推一把,给我咬死了宋锦儿是妖孽不是仙女。”
鱼书道:“是。”
另一边,太子终于回京,看着底下人呈上来的消息,他不由冷笑出声。
一旁服侍的方内侍道:“这个宋小姐倒是有几分机缘,摇身一变就从妖孽成了仙女。”
商渐珩在听说那个死而复生的传闻时,便猜到是二皇子的人要从宋锦儿身上下手了,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准备。
一来他不想因为宋锦儿这个惹祸精,连累到自己。
二来,他就是想看看,宋锦儿离开他到底有没有自保能力,若没有,那宋锦儿就不值得他救,若有,就说明宋锦儿还有可以利用的余地。
谁承想,宋锦儿倒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商渐珩慢条斯理道:“她终于长出来点儿脑子了。”
方内侍又道:“不过奴才可是听说,宋小姐从府邸出来时,遇见了宋大小姐,这宋大小姐趁您不在盛京,整日跟在二皇子妃身边,以姐妹相称,最关键的是,宋侍郎也没阻止。”
商渐珩眼神微凉:“宋侍郎想要当墙头草。”
先前宋侍郎仗着拿捏了宋锦儿,就恬不知耻地要攀上他,如今结局还没定呢,就又派一个女儿,攀上了二皇子。
方内侍道:“墙头草两边倒,就看是西风刮倒东风,还是东风刮倒西风了。”
商渐珩还没将一个宋侍郎放在眼里,只是宋侍郎这趋炎附势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
正说着,太子府上的仆从就来报:“宋侍郎求见。”
方内侍道:“可巧儿,正说着他呢,他就来了。”
与此同时,宫里又传来消息,说圣上要召见太子。
商渐珩马上换了身衣裳,让人准备马车,就要往宫里赶。
宋侍郎候在马车外面,看到商渐珩过来,忙不迭上前:“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商渐珩看着宋侍郎,只说了一句“宋侍郎果真是一个慈父”,便上马车,往皇宫方向赶。
留下宋侍郎冷汗涔涔,不禁后悔听了宋湘的话,搭上了大皇子又去攀附二皇子。
商渐珩一路入宫,从接他的内侍口中打听到宋锦儿的下落。
宋锦儿还在宫里,有妖孽和仙女这两个身份加持,没人敢招惹,更没人敢苛待她。
那内侍还道:“太子放心,宋小姐在宫里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还向奴才打听您呢。”
商渐珩道:“哦?那你告诉她了吗?”
内侍道:“宋小姐是您心尖上的人,奴才哪儿敢怠慢她啊。”
商渐珩一笑,让方内侍给赏。
到了圣上跟前,商渐珩收敛了所有傲慢,弯腰给圣上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圣上放下手头的笔,看着商渐珩道:“渐珩,江南盐政,你做得不错,快起来吧。”
商渐珩站直了身子:“多谢父皇夸奖。”
圣上从一旁抽出一张折起来的大纸,递给商渐珩:“你看看。”
商渐珩展开一看,便道:“是皇宫的工图?”
圣上道:“工部交上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商渐珩看了半天,最终只给出了两个字:“甚好。”
圣上一拍桌子,脸上难掩激动:“朕也觉得甚好,气势恢宏,尽显大国风范。”
商渐珩道:“工程巨大,需要尽早开工。”
说到这儿,圣上脸上便又露出一抹苦笑:“只怕不容易。现在朝廷处处缺钱,户部那帮人天天跟朕哭穷,再加上前几日的荧惑守心之说,若在这个时候动工,只怕会招致反对。”
商渐珩道:“父皇花自己的钱,干他们什么事。再说了,明年冬便是殷凉二国结盟的十年之约,到时凉使来殷,看到现在处处破败的皇宫,只怕要惹凉人笑话。”
殷凉二国曾在四十九年前,签订休战交好盟约,互不进犯,休养生息,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偶有摩擦,但彼此算得上相安无事。
盟约曾有言,每十年便要互相派遣使者出使,并奉上本国珍稀之物,以延太平。
明年便又是十年之约,虽然大殷国库空虚,圣上依然想要体面一些,迎接凉使。
圣上思虑些许,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谈,反倒提起另一件事:“荧惑守心之说,你近来听到多少?”
此事圣上有意压着消息,但荧惑守心天象出现那夜,司天监上下都看到了,总归是瞒不住的,更不用说在商渐珩回京之前,圣上还派人去质问过他,收留妖孽是何居心?
商渐珩道:“儿臣到盛京后,倒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不过都是些危言耸听之说,父皇不必在意。”
商渐珩说得轻巧,但圣上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不能不在意。
他忽然对太子发难:“宋家那个死而复生的女儿,为何会出现在你府上?”
无论宋锦儿是妖孽还是仙女,太子收留她的目的,都值得揣摩。
殿中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潘德连喘气儿都不敢大声。
商渐珩没受任何影响,反而撩起下摆,直接跪下:“儿臣有罪。先前经过一条山路,遇见了逃亡在外的宋三小姐,她说受奸人迫害,逃出来的,儿臣当时并不知她是宋家小姐,又见她着实可怜,便一时好心,护她安危。后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想要将她送回宋家,可她死也不肯,臣当时接到圣旨,匆匆赶往江南,便让她暂且住在太子府,谁承想,惹来这么大麻烦。”
圣上道:“这么说,她不是死而复生,而是死里逃生?”
商渐珩道:“这儿臣就不清楚了,不过说起来,她的确有异乎常人之处。”
圣上步步紧逼:“那依你看来,宋锦儿,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还是拯救苍生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