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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我要的,不止是皇位

作者:扬了你奶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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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清晏外表像先帝,可那颗心,竟然像极了他。

    叔侄二人明明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可害人的手法,竟然出奇一致。

    先帝死在他和辛皇后的私情里,他即将死在辛淑妃和先帝之子手里。

    圣上讽刺地笑出声来:“清晏,你说你父皇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的心肠和朕一样丑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商清晏居高临下看着圣上,心中如同狂风过境,风雨飘摇,草木枯萎。

    无数往事雪花般纷飞落下,掩盖所有生机,留给他的,唯有一片死寂。

    圣上道:“朕为了皇位,弑君夺权,逼迫皇嫂,残害侄儿。朕的儿子,为了皇位,举兵谋反,下毒弑父。你呢?你为了皇位,不惜利用自己的生母,对自己的堂兄弟下手。你这么爱洁,可你又比朕干净到哪里去?”

    冷风呼啸,商清晏仿佛深陷冰雪,寸步难行。

    洁白的冰雪之下,是肮脏腐烂的血肉和枯骨。

    这一刻,商清晏有些后悔了。

    方才他不应该让虞安歌去远处等他,他需要虞安歌,他需要虞安歌带着暖意的怀抱,需要虞安歌身上干净澄澈的冷松香治愈残破不堪的灵魂。

    可他又不免有些庆幸。

    还好他让虞安歌离得远远的,不至于让虞安歌看清他这一身白衣之下,掩盖的是怎样脏污不堪的灵魂。

    哪怕虞安歌不在意他的手段,他依然想尽可能把自己干净的一面留给虞安歌。

    商清晏听到了他自己的声音,正在努力替自己辩解:“我不是为了皇位。”

    圣上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是了,朕初登基之时,将朝堂上下清洗了一遍,将你的左膀右臂一一折断,你如今便是想要皇位,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所以你才要扶持渐璞上位,渐璞年纪小,在朝中根基浅,好拿捏。你想慢慢架空他,然后取而代之。”

    商清晏没有否认圣上的这番话,也没有肯定。

    圣上自以为他是猜中了商清晏的内心,虽然脸上时不时因为浑身的疼痛露出狰狞的表情,但还是一派得意:“你现在做的事情,与朕当初何其像啊。哈哈哈。”

    先帝横死,他不就是趁乱登基,一点点架空商清晏这个太子,而后找到合适的时机,将他废黜。

    圣上鼻腔的血流了一脸:“清晏,朕比你幸运太多了,朕登基的时候,你才六岁。可渐璞,已经十六了!等你走到朕的位置,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令人作呕的丑事。”

    商清晏神情怔怔,从怀中取出那串佛珠,缠绕在自己手腕上。

    他一手紧握佛珠,一手紧握匕首。

    他在圣上紧张害怕的目光中,用匕首将他身上的麻绳解开。

    圣上被捆得太久,浑身血液不通,随便一动便是钻心的痛。

    商清晏耳畔只有圣上挣扎的痛吟,他的神思有些乱,脑海里闪烁着无数过往的画面。

    有好,有坏,有孤身奔跑于无尽黑夜的绝望,亦有暖阳融化松梢残雪的光彩。

    他短暂的前半生,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有太多次以为自己熬不过的时刻。

    幸好,他走到了这里。

    雪地里站着一棵冷松,坚毅的树干,茂盛的枝叶,冷冽的松香。

    他扭曲的灵魂有了寄托之地,疲惫的身躯有了依靠之所。

    他知道未来还要历经千难万险,但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最后,商清晏道:“你错了。”

    圣上警惕地看着商清晏,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方才情绪上头,他不断叫嚣,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他还是害怕的。

    商清晏道:“你错了,我跟你不一样。我要的,不止是皇位。”

    商清晏曾经坐在父皇的膝盖上,听父皇念诵奏折。

    那时他还太小,奏折上一大半的内容他都听不懂。

    他总是问各种问题,父皇总是不厌其烦为他解答。

    只是许多时候,父皇答着答着,便会长叹一口气,眉宇间是驱不散的愁绪。

    他说南涝北旱,他说民生多艰,他说虎狼环伺,他说酷吏横行。

    他要操心的事情总是那么多,一桩解决了,又来另外一桩,看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政务。

    御书房的烛光昼夜不灭,他写下的每一句话,或许是千万人的救命良方,所以他不肯歇息。

    商清晏问过父皇,什么时候他才会不发愁?

    父皇说他身在其位,不会有不发愁的时候,倘若哪天真的不发愁了,那就是百姓之灾祸。

    若天下不宁,就想办法救百姓于危难。

    若国泰民安,就要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商清晏替父皇扶平愁眉:“等清晏长大,替父皇分忧,替父皇发愁。”

    父皇摸着他的头,依然愁眉不展:“清晏快快长大吧,父皇真希望你一夜之间就能长大。”

    那时他尚小,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等他明白过来,他已身处漫漫长夜。

    圣上对商清晏的回答嗤之以鼻:“虚伪!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谁不想要皇位?莫说手握大权者,即便是田野里耕种的农夫,街边乞讨的乞丐,谁没做过皇帝梦?”

    看着圣上在地上扭曲如蛆虫的模样,商清晏没有过多解释。

    夏虫不可语冰。

    一个连农夫和乞丐都忌惮的圣上,即便坐在皇位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商清晏转身,从案几上取来圣旨,还替圣上研了磨,狼毫沾饱了墨汁。

    拿着这些东西回到圣上跟前,商清晏道:“写传位诏书。”

    圣上瞪着商清晏,恨恨道:“你休想!朕不会让你得逞的。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君死有疑,是贼子夺权,倒行逆施!朕从皇位上下来了,你们也休想坐稳!”

    人生的大起大落,让圣上神志有些不清了。

    他时而大笑,时而痛哭,时而忏悔,时而喊打喊杀。

    商清晏蹲在地上,对他说了一段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你写下传位诏书,起码现在登上皇位的还是你的儿子,至于我能不能在日后的某一天夺位,就看你儿子有没有本事守住了。”

    商清晏将笔塞到圣上手里:“但如果你不写,我保证你的那几个儿子,连坐上去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