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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旌。
商清晏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名字。
那个神威大将军口中,跟虞安歌一起长大,且对虞安歌有所觊觎的竹马。
商清晏不着痕迹打量着他,或许是今天阳光正盛,所以衬得此人的笑格外灿烂,穿着一身青色道袍也颇有几分偏偏风仪。
商清晏的眼神一寸一寸冷了下来,看向古旌的目光不善。
商清晏在打量古旌的同时,古旌也一眼就注意到了商清晏。
这个一袭白衣之人实在引人注目,他的肌肤毫无血色,一脸病容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游离于世外的疏离,举手投足间,自有风流之态。
古旌也第一时间就知道眼前之人是南川王,那个让虞安歌倾心的南川王。
古旌跟着父亲学卦的第一课,便是要练就一身超然物外的玄妙气质,如此才能令求卦之人信服。
古旌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便是神威大将军来请他算卦,他也会摆好架势,气派十足地起卦。
可是古旌见到商清晏的一瞬间,却顿生自惭形秽之感。
原因无他,商清晏根本不用刻意伪装,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种超然物外,不染世俗的气质,雪韵霜姿,恍若谪仙神君,不似此间中人。
古旌也终于明白了神威大将军说的那句话:“你看到他就知道了。”
是了,古旌的确知道了。
论身份,商清晏是皇亲国戚,曾经的废太子,如今的南川王,日后未必不能再有一番造化。
论相貌,商清晏继承了明帝骨相的俊朗和辛太妃眉眼的动人,那张脸除了有些病态的惨白外,可谓无可挑剔。
论气场,哪怕古旌才是那个修道之人,可来到商清晏面前,却像是一个混迹江湖的神棍。
古旌额头冒出些许薄汗,他绞尽脑汁,想要看看自己有哪里是比商清晏强的,可思来想去,也唯有一桩。
古旌翻身下马,顶着商清晏千山覆雪的冰冷目光,勉强维持着微笑道:“这位是?”
虞安歌介绍道:“这位是南川王,我的未婚夫。”
古旌脸上的笑更牵强了:“原来是南川王,久仰大名,您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出来吹风呢?这万一加重伤情,岂不成了我们的罪过?”
商清晏道:“不劳小将军担心,本王的身子还没差到那个地步。”
商清晏眼神冷得像三九寒天,挂在房檐上的冰棱,让人不寒而栗。
而后虞安歌又对商清晏道:“这位是古旌,我父亲手下一名得力小将,能掐会算,别看他像个算命的,但他上战场打起仗来,一点儿也不输前锋将军。”
商清晏嘴角依然挂着笑,眼神却是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阴郁:“幸会幸会。”
古旌感受到商清晏浓浓的敌意,却是看了虞安歌一眼,顶着压力过去拍了拍虞安歌的肩膀:“安歌,准备好了吗?”
商清晏的眼睛紧紧盯着古旌那只手,顿时让古旌萌生出一种自己的手要断了的恐慌。
虞安歌也意识到不妥,肩膀一缩:“说话就说话,手乱放什么?”
仿佛有一把刀直直戳入古旌的心口,他看着空荡荡的手道:“安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商清晏茶楼嘴:“哦?那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儿的?”
古旌道:“我跟安歌从小一起长大,是当之无愧的青梅竹马,我驼她爬过树呢,陪她下水摸过鱼。”
商清晏脸上的笑愈发没有温度,凌厉得让古旌莫名打了个寒颤,想要提醒虞安歌去看,可又发现商清晏的目光落到虞安歌身上时,又带着掩盖不住的柔和。
古旌心道,难怪虞安和跟他说盛京人心眼儿都贼坏,眼前这个南川王商清晏,不就是两副面孔吗?
虞安歌知道商清晏是个醋坛子,当即澄清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再说了,你那是驼我吗?分明是陪我哥哥,下水也是咱们三个,连同鱼书雁帛一起下的。”
当着商清晏的面被虞安歌拆台,让古旌一时语塞。
商清晏冷笑一声,看这古旌的眼神满是嘲讽:“这倒是怪有意思的,我怎么记得安歌小时候,身手很好,爬墙上树不在话下,怎么还需要你驮着她呢?”
古旌惊讶道:“什么?你们小时候也认识?”
那他青梅竹马的情分,岂不是也不保了?
商清晏道:“是啊,虞府和辛府只有一墙之隔,我时常与她隔墙说话,安歌则是更调皮一些,总要翻过墙来找我玩耍。说起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呢。”
虞安歌一挑眉,饶是她再迟钝,也能闻出这里的火药味儿。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恋人,她承认人的心都是偏的,她不自觉就偏向了商清晏:“没错,哈哈,当时我总是翻墙过去辛府找他。可见我们的姻缘从那时便开始了。”
古旌的脸色更难看了,胃里一阵一阵冒酸水,让他呼吸补偿,脸也被臊地羞红。
他明明想说些什么挽回面子,可是看虞安歌看向商清晏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商清晏看向古旌的眼神带着些志得意满,他主动执起虞安歌的手道:“古旌小将军一看便是爽朗之人,只是安歌是本王未来的妻子,有些分寸,还望小将军拿捏好。”
古旌已经挂不住脸了,对商清晏行了个礼,便狼狈离开。
商清晏看着古旌的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才算是收回冷冽。
鉴定完毕,不是他的对手。
虞安歌含笑道:“好了,你放心,古旌不是拎不清的人,等他想明白,就不会再执迷了。你也别跟他计较。”
虞安歌知道商清晏小心眼儿,索性跟他摊开了讲。
商清晏此时却撑起宰相胸怀,大度地不像话:“无妨的,你们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我怎么会跟他计较?”
仿佛方才恨不得将古旌的手剁下来喂狼青的人不是他似的。
虞安歌含笑,也没戳穿他:“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