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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歌骑在马上,仰头看着一线天。
天空阴云密布,第一场雪刚停,第二场雪似乎就要到来了。
大雪虽停,然冷风呼啸,穿过这片窄道,刮得人脸生疼。
哪怕虞安歌做好了保暖,耳朵依然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冻伤。
在她锲而不舍的请求下,爹爹还是将她派来辅佐庞冰。
此时走在前面的庞冰放慢了速度,等虞安歌走到跟前,便对虞安歌问道:“凤翔将军,咱们的计谋,费逸礼真的会信吗?”
庞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计太险了些,如今到了碧玉城地界,还是没忍住再次确认。
虞安歌摇摇头道:“恐难相信。”
庞冰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惊悚起来:“那你之前在营帐中还信誓旦旦保证!”
庞冰瞬间觉得自己是上了虞安歌的当,这都到了碧玉城了,虞安歌才跟她说实话,说出“恐难相信”之语。
庞冰本想劝虞安歌原路返回,他自己去碧玉城迎战,但听虞安歌继续道:“不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让费逸礼相信,而是离间。”
庞冰道:“离间?”
虞安歌颔首:“不错。无论是离间费逸礼和凉国皇帝,还是离间费逸礼和攻城的凉兵,只要有人怀疑,那此计便成。”
庞冰还是有些不安,但看虞安歌神色严肃,胸有成竹,便只能按下不表。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行人刚出一线天,就见一个满身是血的驿兵过来,看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声喊道:“凉兵攻进来了!”
费逸礼的速度好快!
虞安歌和庞冰不敢耽搁,一路赶往碧玉城。
此时的碧玉城上,正在经历一场恶战。
邕城守城所用的“火墙”战术,在这个时候根本用不上,天气太冷,泼水成冰,火油淋在城墙上,很快便混着雪水凝固,根本燃不起来。
投石车也因风向不同,威力大减。
守卫死伤无数,碧玉城上空笼罩着阴云。
庞冰和虞安歌带兵赶到时,凉兵已经开始抬撞木往碧玉城门挪动了。
好在庞冰的确勇猛,他站在城墙上,带着手下的兵将登上城墙的凉兵一个个打下,勉强挽回局面。
城墙之下被重兵护在中心的费逸礼,抬头看到城墙上一高一矮两道碍眼的身影,眼中露出骇然的凶光。
他伸出手,便有副将为他递上弓箭。
此弓比费逸礼半个人都大,足有十二石,可在费逸礼手中,却轻松拉了满弦。
他的兄长费逸春有徒手杀豹之力,他的臂力也不输兄长。
将此弓拉至满月,费逸礼瞄准后便果断放手。
箭羽朝着虞安歌的方向,直直破空而去。
虞安歌登上城墙后,第一时间便是寻找费逸礼的方位,自然看到他拉了弓箭,于是在此箭即将射来之际,及时躲闪。
“噌”一声。
箭羽从虞安歌身旁飞过,深深插入一旁的盾牌。
虞安歌费力将其拔下,瞳孔微闪。
费逸礼距离城墙足有一百多步,又是自下而上射出,却能给此盾牌留下深痕,其力量实在惊人。
费逸礼见一箭不中,也没有补第二箭,他只要给虞安歌一个下马威就够了,不需在此处浪费力气。
费逸礼一挥手,高喊道:“命人上破山神弩。”
冰天雪地里,不仅用来投掷霹雳烈火的投石车和发射破天神箭的弩车不便运送,凉兵的破山神弩同样不便。
至今为止,送到费逸礼手中的破山神弩也只有五台,箭羽也颇为有限。
如今看到虞安歌露面,费逸礼便不再吝啬,命人全力攻击。
费逸礼大喊道:“圣上有令,杀了凤翔将军者,封千户侯,赏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攀蹬城墙的凉兵愈发凶狠,破山神弩的箭羽也密密麻麻向城墙上射去。
碧玉城守将原本见庞冰过来,欣喜若狂,没想到后面还跟着一个跟费逸礼有血海深仇的虞安歌。
先前费逸礼攻城只用了八成力,连破山神弩都舍不得用。
虞安歌一露头,费逸礼恨不得使上十二成力,五台破山神弩齐发。
碧玉城守将一时间连都自己的遗言想好了,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抖个不停。
庞冰应对起来也颇为艰难,只是他看到虞安歌道:“凤翔将军快下去!那费逸礼就是条疯狗!”
虞安歌伸手杀了一个攀上城墙的凉兵,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他是条疯狗,我还是一匹恶狼!”
庞冰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喊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虞安歌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得对!”
说罢,虞安歌命人高呼:“大殷虞安歌,请求与凉国大将费逸礼谈和!”
一声又一声高呼,最终传到费逸礼耳朵里,费逸礼冷呵:“谈和?想得美!”
他正要说给我全力进攻,就听城墙上又有人高喊:“费将军不想知道令兄尸首所在何处吗?”
听到这句话,费逸礼顿时抬手,示意破山神弩停下。
费逸礼旁边的一个将领道:“费将军,莫要上了殷人的当!”
可费逸礼却是将其推搡到一边,静等上面人喊话。
大凉比大殷还要讲究落叶归根,在他们的民间风俗里,一个人的尸骨倘若不能回乡安葬,灵魂便会漂泊无依,最后沦为畜生道。
当初费逸礼的同胞兄长死在殷国,尸骨并未被凉使带回,令费逸礼非常痛苦,不断质问出使殷国的使臣,为何不将兄长的尸骨带回。
可那些使臣都是一脸叹息,只说情势所迫,不便将他兄长的尸骨带回。
这样的回答太过苍白,以至于费逸礼气不过前去质问大凉皇帝应苍,可应苍也只是道:“费逸礼,有朝一日,朕会带你攻入大殷,踏平盛京,将你兄长的尸骨接回故土,好生安葬。”
应苍的话虽然豪情壮志,依然没有给费逸礼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自然想踏平盛京,可到了那个时候,他兄长的尸骨还能找到吗?
这件事也像一根刺,始终扎在费逸礼心中,令他痛苦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