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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绝不是什么善心人,”萧衡目光冷然许多,侧头看向孟广义,“她若真是个善心人,也不能到如今都还活蹦乱跳的了。”
“此事,必定有她的目的在,必须派人暗中监视。”
目的?
孟广义正要说他是小题大做了,毕竟叶明沁的目的就摆在那儿的:使民心更加稳固罢了。
可他还没开口,便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皱眉道,“对!殿下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了。”
“她如今也就只是个县主,一个县主,赈灾什么的,已经是极限了,再往高了去,将来还嫁不嫁人了?”
越分析,孟广义越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他忽视了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殿下你说,若叶明沁是个男儿身,又会如何?”
“男儿身?”
萧衡剑眉微皱,细细地回想了一番后,双目倏地一紧,“若她是个男儿身,以她的聪慧和才智,必然会存有不臣之心!”
可话才说完,萧衡的语气便淡了下来,“那是基于她是男儿身的前提下,可她是个女儿身,一个女子,还妄想成为女帝不成?”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孟广义摇摇头,见他看过来,也只道,“若要说到聪慧程度,十个我,也抵不过一个她。”
“不过是她如今还没太多的见识和经验,才显得她谦逊我一筹,可实则,她是个了不得的对手,值得超出男女性别去敬佩。”
“那样的奇女子,殿下能保证,她心中就一定没有不臣之心么?”
别看孟广义平日里放浪不羁,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般,可说到正经事时,孟广义却从来不含糊。
能得他一句“十个我也抵不过她”的评价,足以说明,叶明沁的确不一般。
可不臣之心……
萧衡心里还是不大能相信,他能相信叶明沁有弑君之心,但他不信叶明沁会想做女帝。
倘若她真想做女帝,凭她的能耐,选择嫁给他,再通过将他架空,从而达到临朝称制,一步步地掌控权柄,最终改朝换代,岂不是更稳?
“此事,或许是你想太多了。”
萧衡摇头,并不信他说的,见他一副嘲讽之态,也只微微皱眉,“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着想,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
“可她……她若是想要造反,叶书远头一个不答应!”
嗯?
孟广义一听,倒是听出了什么含义来,忙问道,“怎么,殿下是知道什么内情?为何那叶书远就会头一个不答应?”
在他看来,光凭叶书远是内阁首辅,就断定叶书远会不答应,未免过于草率了。
毕竟,从古至今,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最终,哪个没有造反过?
不过是,从古至今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成功了而已。
“皇祖父临终前,曾要叶书远答应他,此生不论是谁造反,都不能是他叶家人,叶书远……答应了皇祖父。”萧衡面容略淡,仿佛并不想多说此事。
孟广义听了,心里倒是也对他说的话相信了几分。
殿下既然这般说了,那便就说明,叶书远不会造反。
若是叶家人不会跟着叶明沁一道造反,那么叶明沁,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如何。
这倒是可惜了,看不到一代女帝的风采了。
“此事,你知道便罢了,藏在心里,若告诉了他人——”萧衡再次开口。
只不过,这次萧衡的语气更森冷了许多。
“殿下放心吧!”
孟广义丝毫没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以为然地拍拍胸脯,“我孟广义是什么人?那可是对殿下最忠心的了!”
“今儿,我什么都没听到,也就同殿下唠了几句家常罢了。”
萧衡对他其实并没什么不放心的,“嗯”了声,“一会儿我会派人去盯着叶明沁,至于你,这几日你不要露面,宫里头到处都在找你的踪迹,是父皇听说棠城居士来了京都。”
“父皇那人,好的时候,赏你什么都没事,可若是遇到了不好的时候,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何况,这阵子你一直住在我这儿,若让父皇知道,指不定还要连累了我。”
上回黎彦一事,已让父皇对他不满,后来又有河中王一事,父皇虽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清楚,他与储君之位,已无缘了。
可父皇不给,他却必定要争来!
这整个萧国,没人比他更适合做太子!
“……”孟广义听得嘴角一抽,心到底有些凉,但也能理解,便只嗤一声,“殿下放心,我孟广义不说别的,就说如何逃避被人抓了这块,那可是极有经验的!”
“但愿如此。”萧衡脸色依旧冰冷,只回了一句,便没再看他了。
孟广义倒是变得很识趣,见他不说话了,便往密室里走去了。
如今元嘉帝那老儿在找他,他啊,还是躲一躲吧!
至于殿下……
呵,其实殿下的心一向很冷,那日必定抽了疯,才会救了他吧?
……
另一头,御书房。
元嘉帝看着跪在他跟前的湘王,便觉一阵心烦,索性抄起手边的卷轴,冷哼一声,朝他砸了过去,“这么点小事,你竟也能办砸了!”
一想到湘王方才进宫来,开口便说事情没办成,元嘉帝便怒不可遏。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可湘王却始终拿不下来!
还有那些世家大族,一个个的,居然在得知叶明沁不是要在京都建书院后,便都不参与了!
怎么,是他这些年脾气太好了,没人把他放在眼里了?!
“皇兄息怒!”
湘王没敢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疼得不行,却又不敢喊疼,只伏地叩拜,“皇兄明鉴!臣弟,臣弟虽说是办砸了事,但这都怪那些世家大族啊!”
“那些人目无王法、目中无人,自视甚高的,完全不把臣弟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便就是不把皇兄放在眼里!”
“臣弟原本是厌恶那清河县主的,可今日这遭,倒让臣弟觉得,或许支持清河县主也不错,好歹,也能挫挫那些世家大族的锐气!”
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湘王如今是憎恨非常的。
不仅没能办成事,害得他在皇兄这儿遭了责备,还对他没半点恭敬!
是,如今确实是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可再如何,他也是亲王,是天子的弟弟!
“支持?”
元嘉帝一听,倒是没再继续砸他,却皱起了眉头,“湘王,你可知道朕支持叶明沁的后果?”
支持叶明沁的后果他当然知道了!
不就是将来不好治理天下么?
可他眼下受辱,最要紧的,是惩治那些世家大族!
湘王暗自在心里腹诽了一通,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来,连忙回禀,“回皇兄,臣弟知道,可臣弟还是以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如兵行险招,说不定还能有奇效!”
兵行险招……
元嘉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却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可就在湘王以为他要答应了时,却听……
“一派胡言!”
元嘉帝怒不可遏,再次抄起东西就砸过去,冷冷道,“湘王,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朕将此事全权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讲和的!”
“明日,最迟明日,此事你必定要给朕定下来,否则,朕便以欺君之罪,治你的罪!”
唰!
湘王听得简直心跳都快飞出来了,连忙跪下哭着道,“皇兄,明日太短了啊,臣弟又是个笨的,这么点时间,哪儿能够啊?”
“臣弟也不要太长时间了,皇兄就宽限臣弟五日,六日功夫内,臣弟一定把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