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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向东飞驰,转眼就来到东城河边,倒把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铁箭营甩了个无影无踪。大圣抬头望去,前方有几道黑影借着茫茫夜色,正朝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猴子定睛一看,不由得暗暗吃惊,只见这几个迎面而来的,赫然便是自己的那帮兄弟:此刻八戒和悟净早已经醒转,神采奕奕并无大碍,两人架着个战将模样的人物,神色慌张,正朝自己发力狂奔而来,被他们架着的那个人,似乎伤得很重,竟然是东城门外将自己打得分外狼狈的摇光太子!悟空实在想不通,摇光太子仗着黄金轩辕剑护身,十方无敌,耀武扬威,究竟何人能有那么大能耐,将他伤到这般程度,实在太不可思议。两人身后紧紧跟着化身白马的龙太子敖白,马背上师父唐三藏神色慌张,顾不得身体歪斜,死命地搂着马脖子,策力狂奔。
猴子不由得打了个突突,看这情形,该有个顶厉害的妖物在追赶他们,能让八戒和悟净宁可选择逃跑,也不敢回身战斗的,该是个多么强大的怪物,妈的,俺说你们也真是的,别的地方不去,偏往这边跑,这下前有狼后有虎,两面夹击,俺们三藏军团可真成了饺子馅。猴子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不管怎样,俺们三藏军团也算是顺利会师了,人多好办事,集众人之力奋起鏖战,未必不能成事,再不济俺老孙上天庭搬救兵去,反正俺们的后台硬。
想到这里,悟空停下脚步,迎上死命奔逃的八戒,连声道:“八戒,这怎么回事,为何逃得如此狼狈?”
见是大师兄,八戒心中大定,放缓脚步,气喘吁吁道:“猴哥,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娘的,这下可糗大了。哎呦,你先让俺老猪喘口气,再慢慢告诉你,这一路把俺给跑的。”
“没想到狐阿七便是祸害乌鸡国两百年的那个妖物,老衲当真看走眼了,这位施主请把老衲放下来,佛曰众生皆有向善之心,老衲这就去度化狐阿七,凭老衲新增两百年的修为,必能使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时候,从悟净背上哧溜下来一个人,白须抖抖,仰天长叹,赫然便是被摇光太子幽禁了两百年的枯竹禅师。
“妈的,闭嘴,你个度化控,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都不嫌烦人吗?狐阿七此举惨绝人寰,神鬼共愤,定要灭其正身方成大道,且他一心追杀俺们,又岂是言语所能够打动?”八戒闻言火冒三丈,极不耐烦地吼道。
“什么,狐阿七就是那只九尾狐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孙悟空瞠目结舌,一脸惊奇道。
八戒正待要说,假国王已追上前来,挥舞着戊己杏黄旗猎猎生风,仰天长笑:“孽障,知道逃不出寡人的手掌心,这便不逃了吗,咦,何以来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同伙吗,原来你有这么多同伙接应,难怪如此嚣张,敢来寡人的御花园捣乱。嗯,这不是摇光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伤得不轻,怎么,你有黄金轩辕剑护身还不管用?哈哈,这下可好,人都到齐了,该是时候算咱两百年的总帐了。”
八戒面带疑惑,弱弱道:“猴哥,这家伙是谁,听他的口气怎么好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呢?”
“嗨,还不是冒充乌鸡国王的那个西贝货,这厮手段倒不怎么高强,不知从哪倒腾来一面戊己杏黄旗,挥舞之间雄劲涛涛,罡风阵阵,任你大罗金仙下凡都无法近前十丈,着实厉害,你说他有这样的法宝护身,俺老孙能打得过吗?”猴子恨得牙齿咯咯直响,一脸懊恼地回答。
这时候,远处黑幕中兀然响起一阵如龙似虎的咆哮,其声凄厉,由远及近,正朝三藏军团风驰电掣而来,隔着厚厚的夜幕,那妖物几条尾巴冲天而起,左右摇摆,远远看去,倒像一只庞大的九尾蝎子。孙悟空陡然一惊,暗暗计较在心,不会错的,那声音便是当日在东城郊外吸走阿大魂魄,被俺老孙打断一条手臂的九尾狐妖,可恨你这妖孽终于现身了,今日定要你饮恨俺老孙棍下,以慰死去的亡灵。
见三藏军团严阵以待,假国王惊诧莫名,恨声道:“妈的,原来真正的妖物另有其人,倒是寡人错怪你们了,那好,与你们的帐等下再算,寡人先去会会那狡猾的妖狐,以慰众子民在天之灵。”
话说之间,假国王拔地而起,挥舞着戊己杏黄旗如电闪般冲进夜幕,与九尾妖狐斗作一团,刹那间虎啸龙吟如天雷滚滚,震彻天地,似乎打得分外激烈。
唐三藏看得目瞪口呆,难掩惊恐道:“我靠,原来这俩家伙不是一路的,就这么打了起来,倒让咱们落个清闲,不过这两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却不知是什么来路,又该如何善了?”
“三藏你无需烦恼,你乃佛祖钦点的取经人,身处绝境自然逢凶化吉,八方来援,我等便是来助你度此大劫的。”话说之间,天空中梵音阵阵,佛光普照,惊得枯竹老和尚诚惶诚恐匍匐在地,连称佛祖宝光降临,为乌鸡国斩妖除魔。
不想竟被枯竹言中,唐三藏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佛光宝器点亮天空,浓浓的夜幕中呈现出两个人影,大法师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暗骂,妈的,我道是谁,原来是观音菩萨和奸猾似鬼的文殊老狐狸到了,我说你们来就来吧,搞这么大排场干嘛,还真把老子唬住了。
孙悟空拱手作揖,嘿然道:“菩萨,原来是你们啊,这般深夜前来,莫不是来帮俺们收妖的?”
“悟空你说得不错,我等正为此事而来,想这纠葛两百年的恩怨,也是时候作个了断了。”文殊师利哈哈大笑,神色凛然,义正词严,看他双手齐胸,似乎还抱着个人呢。
只见文殊仰天长啸,天空中梵音隆隆,由远及近呼唤道:“青狮儿,本尊在此,还不罢斗,速速来见。”
远方杀阵中与九尾狐妖斗作一团的假国王闻声陡然一惊,舞着戊己杏黄旗虚晃一招,让过妖狐突刺而来的巨尾,翻身落下云头,望见天空中的文殊师利,纳头便拜:“菩萨,时隔两百年,您终于来看我了,莫不是那取经人到了?”
文殊师利面带慈祥,点头道:“不错,眼前骑白马的不就是吗,青狮儿,时隔两百年,你的使命总算要完结了,可真难为你了。”
想起之前的种种苦处,青狮儿不由得热泪盈眶,顿首在地,连声叹息道:“菩萨所托,纵然千难万险,青狮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这两百年乌鸡国灾异不断,战争频仍,搅得社稷崩残,百姓流离,青狮儿未能舍身救国,解民于倒悬,实有负菩萨重托,对此心中惭愧,委实羞于相见。”
听这番肺腑之言,文殊心头感动,喟然叹息道:“青狮儿毋须自责,你本一介兽类,并无治国理政之才,本着心中善念,愣是将一个灾异频仍、争端四起的乌鸡国治理得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已然不易了。而今你两百年大宝的运数已尽,便与悟空合作,将这倒行逆施、为祸苍生的九尾狐妖打败,便可退位让贤,随我归隐山林了。”
青毛狮子精听得目瞪口呆,失声道:“什么,七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在此间,俺青狮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悟空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抓耳挠腮,恨声道:“奶奶的,感情你不认得俺老孙,还把俺当作妖怪追着打,当真可恶。要不是你有那戊己杏黄旗护身,俺老孙定要将你倒吊起来,一顿好打。”这话唬得青毛狮子精惶恐不安,连连拱手在地,谢罪不迭。
文殊面带怜悯,呵呵轻笑道:“悟空,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他本是我胯下的坐骑,没见过多大的世面,不认得你也不足为奇,看在他诚心给你赔罪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猴子摇头耸肩,郁闷道:“俺说菩萨,那你好端端地把杏黄旗给他干嘛,这不是增加游戏难度吗,真心鄙视你。”
文殊依然面带笑容,一脸无辜道:“猴子,你这般聪明,却还想不明白吗?两百年前摇光太子仗着黄金轩辕剑自东城复辟,挥剑之时金光烈烈,万夫莫敌,若非我将姜子牙封神时留下的戊己杏黄旗赐给青狮儿,让他如何抵挡,纵然是你齐天大圣也能将他饮恨棍下,让他如何能保得性命,安然地度过这般劫数?”
猴子恨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愤然道:“你这菩萨当真是无理取闹,这皇位本就是他家的,爷爷没了,由孙子来取理所应当,为何要旁生枝节,让乌鸡国千万黎民卷入这场无谓的纷争,当真是用心险恶。”
观音闻言面露嗔色,轻咬贝齿,怒声道:“你这猴头,似你这般诸事不明,雾里观花,如何怪得了文殊?如你所言,纵然将皇位让与摇光,你以为凭他这般恃强行凶,巧取豪夺,便能坐稳皇位,到时候民心不服,揭竿而起,岂非闹出更大的争端,徒陷皇室于不义?再者挑起这场争端的幕后黑手怎么办,就这般放任自由,让他继续残害生灵,为祸苍生吗,还有那含冤而死的国王陛下,依然让他尸沉井底,永世不得超生吗?猴子,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文殊他用意深沉,瞻前顾后,便是要将这场恩怨一劳永逸地解决,还乌鸡国百姓一个安宁,这般良苦用心,又岂是你这个毛躁猴子所能够理解的?”没料到观音反应如此激烈,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说得猴子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当下诚惶诚恐,俯身在地,连连拱手告罪,才让观音怒气稍敛,别转头去,不再理他。
文殊微微苦笑,喟然叹息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观音也。这事说来话长,当是两百年前,我云游来到乌鸡国,见本域国王将偌大一个乌鸡国治理得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心中欢喜,便有意度他得个罗汉金身。不想这厮竟不识人意,将我用根草绳捆了,丢进东城河中浸了三天三夜,让我挨饿受冻,饱受苦楚。是我忿不过他的张狂,有意要将他难上一难,便令青狮儿用计赚他三年的江山社稷,以报我当日覆水受冻之辱。不想月有阴晴圆缺,事有阴差阳错,一来二去,机缘巧合,竟将这期限拖至两百年之久,更有摇光太子和狐阿七加入其中,着实超出我的掌控,致使乌鸡国百姓平白无故遭受两百年的流离苦楚,实乃文殊师利的罪责。”
听文殊这番痛心的自责,唐三藏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拍大腿,大喝道:“超出了你的掌控,是因为当年取经人出现了意外,不然国王陛下区区三年的水灾之厄,如何变成了两百年,老狐狸,你还敢说当年没有经历过一场类似的取经大业?你就告诉我吧,当年的取经队伍究竟遭遇了什么变故,唐玄奘是怎么死的?”这话犹如晴空霹雳,让两位菩萨神情骤变,相顾无言,真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