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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白这才释然,点头赞叹道:“原来如此啊,此所谓跬步不休,跛鳖千里,真至理名言也。”
师徒几个虽嘴上说着话,脚下却没有半刻停歇,依然马不停蹄地向前行进。约摸走了半刻钟,孙悟空突然举手示意大家停步,八戒正走得高兴,冷不防被猴子所阻,便嘟囔着嘴深表不满。当他顺着猴子手指的方向朝前看去,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冷汗涔涔,前方数百米开外居然没有了道路,其下是一座深不见底的大深渊,让人置身其上,不由得心跳加速,腿脚发软。
八戒虽然胆小,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此刻面对着近在咫尺、深不可测的大深渊,也禁不住有些头脑发晕,脸色苍白。
见众人都面带惊惧之色,猴子嘴角扯过一丝笑意,好似下了某种决定一般,挥手示意大家往旁侧走。众人这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连接宽阔的高山雪原与万丈深渊之间并不是没有道路,只是这条道路实在显得太过狭窄诡异,整个平面好似倾斜了一般,让人觉得是在向前走,却又像是在向西北面走,同时又好像是在不断地向下行进。
原本还是一望无际、辽阔深远的冰山雪原,倏忽间就变成了这样一条狭窄的小路,其下还是涧深万丈的大深渊,稍有疏忽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过剧烈突兀,让众人不由得心惊胆战,面面相觑,就好似此刻走上的并不是人间的道路,而是通往地狱深处的快车道。
约摸又走了一刻钟,孙悟空再一次举手止住众人,悠然将手一指,刹那间云开雾散,就好似尘封了数千年、此刻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怎样一道奇异壮观的景致:其上是那崖高百丈、光滑无脊、险峻异常的冰封绝壁,这绝壁陡峭挺直,在灼热的烈日下散发出闪闪的白光;绝壁之下是一条笔直狭窄、一眼望不到尽头、只可供一人紧贴着崖壁通行的羊肠小道,由于山势极高,又常年无人行走,整一条羊肠小道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着,益发显得光洁滑溜,难以通行,而山间又多白云,人若行走其上,还真有种道法通玄、飘飘出尘的感觉。羊肠小道之下,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大深渊,云山雾海,浩瀚宽广,好似那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狰狞恐怖,邪异骇人。
前面还是一望无际、平坦宽阔的冰山雪原,其后便是那险峻高耸、深不见底、只可供一人通行的绝壁深渊,这样奇特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貌落差,中间只有这一条湿滑狭窄的小路相衔接,真不愧为鬼斧神工,噩梦一般的设计构造,让众人虽在猴子的多番提点下,心中早有计较,一见之下,依然觉得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眼望着底下幽暗深远、如张开血盆般的大深渊,八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语声颤抖道:“妈的,猴哥所料丝毫不差,这玩意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而像是被人一剑劈出来的,不然这绝壁如何能这般光滑齐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地发着亮光?”
敖白闻言万般不屑,鄙夷道:“二师兄,你也太能扯了吧,这世间哪有这么大号的宝剑,能一剑劈出个百里方圆的险境,再说劈就劈了呗,如何还能在中间留出条供人通行的道路,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八戒一时无言以对,讪讪地摆手道:“妈的,不管怎样,这险境就明明地摆在了面前,要想抬着师父过去,看来非得用上猴子的如意金箍棒了。”
猴子不由得满面春风,好似无奈地耸了耸肩,洋洋得意地叹息道:“唉,谁让三界中就只俺老孙的宝贝棒儿有这般神威,舍它其谁呢,也是时候让它为大家建上一功了。”
不顾八戒三人极度愤恨的眼神,孙悟空微微一笑,作秀般地偏了偏头,用手指从耳朵里取出来一根极小极细的银针儿。他大喝一声示意众人退后,将那银针儿稳稳地托在手心,随后把手一扬,轻轻地抛入深涧之中。那银针儿本是极小的物事,一旦脱离猴子的手掌,便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地朝着渊底急坠而去。
在众人急切的眼神中,孙悟空无所谓地摆了个欠扁的造型,将手一指,叫一声“疾”,那银针儿在半空中倏然变粗变长,在这如同张开血盆般的深渊中无限伸展,最初的黄金本色也随着棒身的变化逐渐显现出来,在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晃得众人眼花缭乱,眩晕不已。
八戒眯着眼睛,啧啧称叹道:“妙极妙极,难怪臭猴子这般夸嘴,这棒子果真是有些神通,确非俺们的兵器所能比拟。想当年俺在高老庄种庄稼那会,若地里的禾苗能有这般长势,非把俺老猪乐疯不可。”
就在老猪说话的当口,如意金箍棒迅速伸展,几乎要将整个深渊填满。突然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山石剧烈震动,险些儿将站立着的众人掀翻在地。
敖白不由得悚然动容,颤声道:“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不成?”
猴子嘿嘿直笑,悠然摆手道:“那是到底了,棒儿直接插入了山石之中,就如同桥梁一般,将两边失去联系的高山雪原重新连到了一起。也亏得这一线崖甚是笔直,真好似切出来的一般,全没有半点曲折,若非如此,要想中途变道,还真是有些难度。”
沙悟净挠了挠头,甚为不解道:“大师兄,你的棒儿已然连上了山石,与这一线崖的道路是否曲折又有什么关联?”
孙悟空惬意地打了个响指,满心赞叹道:“这问题问得实在是好,山路虽然有曲有直,但俺老孙的如意金箍棒却是不能拐弯的,它也只能够将两块在同一直线上的山石连接到一起。换句话说,假如这一线崖有曲有直的话,金箍棒就只能够连接直线山石的那一段距离,要想中途变道的话,却是万万不能。”
老沙拍了拍脑袋,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就是说,倘若一线崖有曲有直的话,如意金箍棒就只能架设中间的一段,而不是全部的距离。那又有什么关系,遇到中途有拐弯的地方,您再收起如意金箍棒,重新架设不就完了吗,这对于堂堂的齐天大圣又不是什么难事?”
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妈的,你小子为啥总抓不住关键问题,俺老孙虽然能收起如意金箍棒,可师父还在上面哩,确切地说是被俺们中的其中两个抬在了棒子上,却要俺如何动作?要知俺老孙一旦收起如意金箍棒,深渊之上就只有一条可供人紧贴着岩壁行走的羊肠小道可以通行,而师父又失血过多无力起身,被抬在了担架上赶路,俺一旦收起了金箍棒,就等于是判了师父死刑,而要是不收起金箍棒的话,就无法铺设桥梁,继续前行了。”
老沙这才恍然大悟,点头叹息道:“大师兄分析得是,真亏得一线崖崖如其名,真个只有一线,而号称一线的,不管怎样总都是笔直的,若是有曲有直的话,真就成了骑虎之势,非得要师父恢复体力之后,自行走过这将近百里的羊肠小道,当真幸甚。”
敖白不由得哈哈大笑,悠然叹息道:“妈的,亏你经过大师兄的再三提点,总算是领悟过来,已然是大有进步了。”
八戒依然很不放心,扛着钉耙率先跳上棒身,一个劲地蹦跶道:“你虽说得轻巧,却关系到师父的性命安危,若是中途塌陷下来,那可如何是好,说不得要让俺老猪试上一试。”
老猪把话说完,便舞起九齿钉耙,拼命地筑了又筑,直忙活了大半天,累得他呼呼喘气,那棒子就如同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八戒却不由得不服气,点头赞叹道:“妈的,看样子这棒儿果真稳固,俺们可以安心地上路了。不过俺老猪活了这许多年,路啊桥啊的自觉走过不少,却从来没试过在棒子上赶路的,着实稀奇。不知道在这棒子上烧火锅,又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猴子一听万分鄙夷,不屑道:“这猪头,成天到晚就只想着吃,这棒儿的导热性能极佳,若是延展开来烫到了你的******,俺可概不负责。”
老猪不觉骇了一跳,转而眉开眼笑道:“臭猴子专爱骗人,这偌大的一根粗棒子,就那一点点热度,纵然真的延展开来,却也烫不着俺。”
此刻悟空已跳上了棒身,没耐烦地催促道:“这猪头别光想着吃,没看见师父他们都已经走远了么,俺说这才不过百里的路程,不出两天便能到了,你就不能先忍忍吗?”
八戒却涎着口水,不依不饶道:“妈的,俺这馋虫一上来,却是由不得身心控制,非得要大快朵颐,方才罢休。再说俺还真没试过在如意金箍棒上煮火锅哩,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稀罕事都让俺给遇上了,当真是心痒难耐,若是错过机会,岂不要抱憾终生?不过您也说得是,这棒儿的导热性能实在太好,万一不慎烫到了师父,却不是俺老猪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