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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闻言直惊得目瞪口呆,呆愣半晌,方才叹息道:“奇哉怪也,莫非历史上果真有西梁女儿国的子民得以顺利地度过这恍如天险般的六百里大雪山,何以还有两百号之多,当真是人世间的一大奇迹。”
那土地点了点头,继续道:“非但如此,她们中还有个首领,相传也是百年前做过女儿国国王的,真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却偏偏心如蛇蝎,手段残忍,率领这仅有的数百号女兵,杀退了月陀国前来征伐的大军数百次的进攻,直杀得月陀国人丢盔卸甲,败军千亩,尸横遍野,也杀得月陀国国力衰微,一蹶不振。月陀国王慑于国内民众的强大压力,被迫放弃用兵,承认女尊族在火烧原上的霸主地位,故此双方得以相安无事。而后女尊族以这座古井为据点,长期地盘踞在火烧原上,威慑四方,所向无敌,便更加速了这草原上人迹荒芜的进程。”
敖白听了很是不屑,满脸不信道:“你这土地就是胆小,说得这般神乎其神的,那什么女尊族既然称霸整一片大草原,为何我们这一路行来全无她们的半点动静,更没碰到一个女兵,是何道理?”
那土地不觉耸了耸肩,一脸笃定的表情道:“快了快了,诸位长老已然走到了火烧原的尽头,再走上二三十里地,便可到达那一座古井,与盘踞在那里的女尊族遭遇。至于为何诸位这一路来全没碰到一个女兵,倒确实是有些奇怪,对了对了,今日便是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每当到这一时刻,女兵们便会倾巢而出,前往火焰山附近村落寻找年轻男子,剃光了头发,打扮成僧人模样,拿到她们女王面前进行献祭。”
“诸位于此前没有碰到一个女兵,想又是忙着去抓捕年轻男子,故此没有到这附近的草原来。”
天枢一听甚感好奇,凑身上前,颇为急切道:“这女尊族的风俗倒真是奇特,居然在月圆之夜前去抓捕年轻男子进行献祭,却为何要剃光头发,打扮成僧人模样,着实古怪。既说是献祭活动,莫非是要将那男子杀了不成?”
那土地闻言颇为神伤,黯然叹息道:“姑娘所言非虚,非但是要将那男子杀害,而且献祭的仪式十分地血腥残暴:首先是由女王围绕着被抓的男子献歌跳舞,利用自身的美貌勾引那献祭的男子,等到将他迷惑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时,忽然伸出利爪来将他的胸口刺穿,掏出仍在跳动的心脏捏在手心之中,在那可怜男子绝望的惨叫声中,整个将那颗心脏捏爆,放在嘴里舔舐,似乎是为了达到报复抛情弃意男子的目的。”
“这个残酷可怕的献祭活动,几乎激发了在场所有女兵的士气和激情,她们几近癫狂,欢呼雀跃,山呼万岁,喊声如雷,成就了她们心如蛇蝎、嗜杀暴虐的威名。也正因为此,连绵两百里火烧原周围的男子闻女尊族而色变,强大的月陀国大军望之而颤栗,数万大军屡屡为仅有二三百号女尊族的士兵所打败,确也足以让整个月陀国人蒙羞。”
“至于为何将年轻男子剃成光头,打扮作僧人模样,这小仙也未尽其详,大抵是当初那首领作为女王之时,有一个东来的和尚得罪了他,故此这般沉重地痛恨僧人,每当月圆时分,将年轻的男子打扮成僧人模样,掏心祭祀,这样的仇恨还真是刻骨而深重。”
“是啊,该是有怎样一段刻骨的仇恨,值得她一连数百年还铭记于心,到现在还拿人打扮成僧人模样掏心祭祀,确实变态,所以说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子啊。”三藏听言不住点头,嗟叹不已,沉吟良久,突然间眼中一亮,禁不住悚然动容道:“不对,不对,这些女子出自西梁女儿国,其中一个曾经做过女王的,还跟东来的和尚有些过节?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刚好就是两百年前陈玄奘西取真经,遇到的那样西梁女儿国吧?”
“只因那女王坐镇西梁女儿国,执意要与陈玄奘成婚,诚意拳拳,不容拒绝,玄奘推脱不过,便依从悟空的计谋,假意地与她成婚,却借着送几个徒弟出城的机会,也一溜烟地骑马出城,只留下女王陛下独自一人面对满城的臣下子民,不知该如何收场?”
“想是那女王陛下气愤不过,才带着得力的部下西出六百里大雪山,在这西域的边陲之地以迫害男子为乐,却当真是一场冤孽。”
“不过话说回来,都已然过去两百年了,这女王陛下如何能这般长寿,带着满腔的愤恨,一直存活到今天,而且仅凭她女尊族区区数百战力,如何能挫败月陀国数万大军屡次的进攻,并在这荒凉闷热的火烧原上站稳脚跟,也实在是一桩奇事。”
那土地听了老大地不以为然,连连地摇头叹息:“圣僧切不可掉以轻心,我观这一群女子定非俗类,一个个勇武过人,战力超常,以一敌百,丝毫不在话下。尤其是她们的女王陛下,身披一件粉红色战甲,手段通天,周身皆毒,弹指挥手之间杀人无数,仅凭这一身战甲,也足以傲视群雄,威慑四方,绝对非等闲之辈。”
文天枢不觉得大为动容,失声道:“我初时还觉得奇怪,咱们这一路行来也未曾见到有许多剧毒的蛇类,为何在路上遇到那么多生机勃勃、肆意滋长的乌头莓,想来便是那女王陛下在战斗时残留下来的有毒物质,仅凭这点残留的毒质就培养出这么多乌头莓来,看来这一件粉红色的战甲确有其不凡之处,实力不容小觑。”
就在这时,悟空和八戒肩扛着猎物推门进来了,两个人言语轻松,心情畅快,只听得了最后几句,便开口笑道:“说啥实力不容小觑,是说八戒的胃口么,那可真真地不容小觑,不过不打紧,俺们这次的收成极佳,猎物颇多,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话一出口,众人皆笑,心情也渐渐地放松起来,有这几个人在,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就一队区区的女兵,自然丝毫不在话下。
见几个人都这般表情,那土地思索片刻,只得低下头,不再说些煞风景的话搅扰了这片热切的氛围。
这时候,三藏军团也开始忙活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洗剥猎物,在灶上蒸煮烹饪,忙得不亦乐乎。不多时,便有阵阵诱人的食物香味不断地飘散开来,牵动了土地早已饥渴多年的食欲,直馋得他眼冒红光,垂涎欲滴,模样黝黑,身形邋遢,真如同一匹饿极了的公狼一般。
在八戒高亢的欢呼声中,放在灶台上的食物终于完美出锅,那土地一扫先前的矜持,很快地与八戒众人拼抢盘子里的食物,一个个直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那义无反顾、霸气十足的吃相,甚至比之八戒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与那短小精瘦的身材直不相配。
好容易吃饱喝足,趁着几个人打饱嗝的工夫,悟空给八戒使了个眼色,八戒立刻挽起袖膀,大喝一声,猛地扑上前去道:“悟净快些帮忙,将这老小子给按住,可得离地着点,小心这家伙用土遁走了。”
被几个人死死地按在椅子上,那土地直吓得面如土色,吐着气,撑着肚,大声疾呼道:“大圣爷,有话好好说,小仙不过蹭了顿饭而已,有何得罪之处,还请明说,我吃得太饱,就这般按在椅子上,要是胀破了肚子,那可如何是好?”
猴子绕了绕脖子,邪邪地冷笑一声,从背后捞出一把戒刀,便要动手,那土地吓得魂飞天外,大声惨叫,而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唐三藏待要阻止,已然是来不及了。
由于内心的恐怖,那土地嘶声地尖叫,但到了后来,那样高亢而激烈的嚎叫渐渐地变成了低沉的哼哼,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享受和略显愉悦的呻吟。
直到这时,文天枢才敢睁眼来看,只见孙悟空刀风如飞,光芒闪动,正在那里给土地削剪身上的毛发。而这土地确实是数百年不曾修理身上的毛发了,光是手臂上的寒毛就有数尺多长,更别说是头上的黑发,直拖到了地上,看着就如同一个毛鬼相似,果然十分骇人。
别看这戒刀短小,悟空却深谙使用之道,虽然刀法如练,猎猎生风,且是贴着土地的头皮肌肤发作,但只削落了他的大片毛发,没有刮伤的他半分皮肉,堪称完美。
当下如黑絮长丝般的毛发滚滚地从土地身上脱落,缠缠绕绕地滚作一团,还带着数百年不曾清洗的酸臭了,让天枢和敖白看着甚感恶心,便主动地拿来工具,将毛发扫入其中,不让它们降低玲珑楼阁内的卫生条件。
毕竟是毛发太长太多,即便悟空刀法如风,来去穿梭,也直用了近半刻钟,才将它们削剪干净,好似考古处理化石一般,这位土地的真实面貌在毛发的削剪过程中,被渐渐地剥离出来。
但见他天庭饱满,目光深邃,整张脸庞由于受长年闷热的环境炙烤,早已变成了暗淡无光的古铜色,但妙在五官精致,面容周正,四肢强健,孔武有力,想来当年被挑选为镇守南天门的十大神将之一,确也非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