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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便又向前飞了片刻,猴子与那道人对视了一眼,询问道:“确定是这儿么,那俺老孙可就扇了,嘿嘿,从来都是被别人拿着宝扇刮来扇去的,今日可可地轮到自己使动宝扇,多少还真有些儿意外哩。”
猴子话虽如此,仍是郑重其事地执定宝扇,对着身下的火焰使劲地一扇,刹那间,那火焰就如同灯芯儿遇到了手掌一般,自中心一直延展到边缘,被平平熨熨地熄灭了火光,再没有半点光辉。
见这延绵八百里的火焰真个被自己一扇而灭,猴子甚是欣喜,当即握着扇柄,可了劲地又是一扇,须臾间便有风声响起,滚滚地远自西面而来,熏熏然带着几分凉意,轻抚在人的脸上,感觉煞是舒爽。
猴子却是不管不顾,对着那地面猛地扇出第三扇,漫天里阴云密布,雷光鸣动,竟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诚可贵这般的细雨,落在人身上冰凉凉的,只可惜落在那早已熄火的地上,却噗噗地生出烟来,顷刻就不见了。
见这地底下仍有火势,猴子不由得甚感诧异,疑惑道:“乖乖,不是说用芭蕉扇连扇三下就可将这连绵八百里的火焰熄灭,为何俺老孙都已经扇了三扇,这地底下还有火焰存在,想是使的力量小了,需得再使劲地扇上三下,方才能够熄火也。”
那道人闻言呵呵一笑,摇头道:“非也非也,那是平常人家备上花红表礼,向铁扇公主暂借芭蕉扇扇熄火焰的数目,只是熄灭了表面上的火焰,内中的余烬却是波及不到的,过不了几日,就又会死灰复燃,重新地燃烧起来,这就是人家铁扇公主的生财之道,怎肯轻易地让你将那火焰扇灭断根了?”
悟空一听心中大急,咬着牙不耻下问道:“丫的,那若是要将这火焰扇得断根,却该如何分处?”
那道人不觉悠然摆手,不紧不慢道:“这里面的法门,别人不晓,我却尽数知之,想当年道祖在八卦丹炉中炼得金丹之后,需得用玲珑芭蕉扇对着炉子扇上七七四十九下,方能将内中的火焰熄灭,我想这里不过是一块炉砖,想来也是殊途同源,也该对着那山中扇上七七四十九下,方才算是扇灭了根由,降下大雨滂沱,我也可落下地去,将那炉砖儿给挖了出来。”
猴子听了直乐得眉开眼笑,一脸地不屑道:“嘿嘿,这却难不倒俺,这扇子如今既归俺使,管你要扇多少下,俺便只略略地动一下手,尽都可以足数矣。”
话说之间,猴子便甩开臂膀,执着扇柄,也不管那七七四十九,还是九九八十一,就对着那山头猛扇,直扇得人也疲乏了,手也酸疼了,那大雨却如水柱般直浇下来,吓得那道人连连摆手,直道够时,猴子方才收了宝扇,恋恋不舍地罢了手。
那道人果然不负前言,真个冒着豆大的雨点,落在火焰山中心,手执着那把青冥宝剑,不住来回地往那黄土地里掏摸。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当真从那泥地里挖出来一块小小的已然变得颜色灰败的砖石,小心翼翼、欣喜若狂地将它揣在怀里,向着猴子拱了拱手。
猴子不由得大为好奇,郁闷道:“丫的,就这样一块小小的砖石,落得下方,竟然点燃了这八百里地界,害苦了这一方的黎民百姓。天庭以后处置任何物件,都需得以俺老孙为诫,千万地小心谨慎,才不至于贻害了下方百姓也。”
那道人听了不住点头,刚要跟猴子告别上复老君,却被猴子伸手拦下,指着正东面数百里开外的地面,嘿嘿地贱笑道:“嘿,你先别急着走,俺看着前方数百里开外似有大队的人群集结,却不知在做些什么勾当,你若有兴趣时,不妨与俺老孙前去看上一看,也算是临走之时,给你守护的这一方百姓道个别。”
那道人不由得大惑不解,汗然道:“大圣你不会是耍我的吧,那边既有数百里远近,凭你有怎般的眼力,却如何能够望得见?”
猴子闻言嘿嘿直笑,一脸地调侃道:“牛鼻儿,这你却有所不知了,俺老孙这一对眼睛,白日里看得千里,黑夜里也可看个八百,那才数百里上下,如何能够望不见,你若不信时,只管跟俺赌上一把,且看胜负如何?”
那道人却摇着头不上当,微微地一笑道:“大圣爷说笑了,你我都是出家人,四大皆空,身无长物,既不必执着于胜负,也无有物件可作彩头,却要独斗作甚?大圣既说有人,我也闲来无事,便不妨随着你去看看,我也是功德圆满,即便就要重返天庭之人,若真遇见了庄村中人,就只管跟他们交代几句,从此便再无相见之日也。”
两个人便又一路飞驰而去,也不过飞了三四百里地,果然看见有一班的村民打着灯笼撑着伞在沙地上张望。猴子看得真切,不由得心中得意,急忙扯了扯道人的袖袍,将他一起拉下了云端。
见两个人从云端落下,一众村民直激动得奔上前来,也不顾土地泥泞,欢喜磕头道:“村长老人所言不错,真有活佛爷爷将这连绵八百里火焰山给扇灭,从此以后,我等村民再不必受这连年干旱,缺水少食的苦楚了。”
猴子听了也甚是受用,只是略有些儿奇怪道:“你们这帮村民也当真奇怪,好好地夜里不去睡觉,却跑到这火焰山边缘来做什么,真有那料事如神的手段,料定俺老孙今日必来给你们扇熄火焰山么?”
那村民中有一个老成的拱手作揖,呵呵笑着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也只是弄巧成拙而已,那该是当初老爷与那猪长老前去翠云山暂借芭蕉扇之后,我等村民供奉圣僧饭后安歇,却不知哪里来了一头浑身冒火的凤凰儿,仰天嘶鸣着直朝圣僧所在的房屋追赶,是圣僧恐怕要危及我等村民百姓,便骑着白马将那火鸟儿远远地引开。”
“我等恐怕圣僧有所闪失,惹得老爷回来怪罪,故此差了几个有脚力的一路远远地跟着,哪知圣僧骑着白马,出了庄村不远,就在几个跟随之人的眼前凭空地消失了,就连那火鸟儿也不见了,整个地面上空荡荡的,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等村民只当是活佛降临,但又怕有所纰漏,故此召集众人满庄村,满地界地找寻,可可地找到现在,就来到这数十里外的火焰山边缘,竟逢得天降大雨,连绵不断,雨量比之长年求请铁扇仙灭火降雨时多出了许多,故此推知是诸位老爷真个夺得了铁扇仙的玲珑芭蕉扇,扇灭了八百里火焰山,所以大家在这里欢喜感叹,不期老爷夤夜降临,请受我等村民三拜,以答谢灭火盛情也。”
悟空听了呵呵直笑,一脸坦然道:“罢了罢了,俺们也算享受了诸位的一顿供奉,灭火的盛情也算答谢了,就不劳再拜了。只是俺师父的事有些儿蹊跷,他们倒不是凭空里消失的,而是被某人传送到千里之外的翠云山去了,非但如此,连那三足金乌也给传到了那里,连带着将俺老孙身上所冻的紫冰给化解了,如若不然,俺们三藏军团当真要葬送在铁扇公主之手,就此全军覆没了。”
那道人面带着古怪的笑意,调侃道:“哈,大圣却也不必谢我,此乃是贫道无意间而作,当不得真的。”
悟空一听大感意外,惶恐道:“丫的,想不到你这牛鼻子居然还会移山缩地的神通,这招就连俺老孙也不会,实在牛逼。”
那道人听了微微一笑,似有些儿尴尬道:“大圣爷谬赞了,这却是我当年得道之前,寻一位捉鬼的师尊无意中学来的,自学成以来,从未寻到机会施展,今见圣僧诸人被那三足金乌追赶得甚急,一时间心血来潮,便用了这等的法门。只是我初学乍练,不甚精通,本想远远地将圣僧与那金乌隔开也就罢了,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居然传送了千里之久,连那金乌也给传了过去,实在乌龙,贻笑大方也。”
猴子直听得目瞪口呆,骇然道:“丫的,你这般初学乍练的也敢往俺师父身上使,他可是佛祖钦点的取经人,性命金贵得很,如何能轻易地被你拿来当试验品,还好只是被传送到了千里之外,万一不慎传入那火焰山之中,还不生生地将他烧焦烤熟了,这等罪过,你又如何担待得起?”
那道人听得满脸是汗,诚惶诚恐地拱手作揖道:“大圣责备得是,是我一时技痒难耐,却也没顾及那么多,经你这一番提点,回想起来是有些儿孟浪了。”
猴子冷哼一声,翻着白眼道:“亏得你歪打正着,刚好把他们传送到了翠云山,若是送到了别的地方,找寻不到,俺老孙非揪着你到老官儿那要人不可。好吧,时间有限,废话少说,不说三界之中只剩下一只三足金乌么,如何却又出现了一头来追赶俺师父,可有什么来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