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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直健将军诡黠地伸了伸舌头,面色坦然道:“妈的,我好怕啊,我可是毒中的圣皇,且修炼数千年,这才炼化了两百年的毒物就想把我伤到,快别开玩笑了,你若不信时,便将这骷髅还你,看它与先前的有何不同?”
他自把话说完,便将手往肩头上一拂,那骷髅头带着尖利的哭号,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的肩头撤下,疾速地往十八公方向飞来。这骷髅头的来速虽快,却并不凌厉,让十八公很容易就接住了,用两只手捧住,仔细看时,禁不住吓得魂飞天外,只见那原本白皙的骷髅骨头此刻正迅速地黑化,并有股股的黑烟冒出,似乎是想毒人家的毒物没有成功,却反而自己被毒化了,还真是讽刺尴尬。
就在十八公颇感懊丧的时候,突然只感觉捧着骷髅头的手掌像是摸到了炭火般地直发烫,他再定睛看时,目光陡然发直,只见骷髅头上的黑烟不知何时竟喷在了自己的手指上面,正迅速地向他的手掌上蔓延。
十八公不由得悚然动容,当即大喝一声,将那骷髅头扔得远远的,然而那黑色的物质仍不住地向上蔓延,所到之处无不化作缕缕黑烟,消失在天际。十八公眼中闪过深深的惧意,当机立断,伸出手掌来要将手臂斩断。
直健将军见了不住摇头,呵呵地笑着阻拦道:“不成啊,你若斩到手臂,手上的毒质就直接沾染到了臂膀上面,反而死得更快,你还是莫要挣扎了,我这毒质才真正地无法可治,一旦沾身,挥之不去,非将你的身体化得干干净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十八公一听顿时停下了手上动作,冷哼一声,足下踏地,从他的胸前倏地卷出来两条粗大的藤蔓,紧紧地绕在他的两只臂膀上面,只听得吭吧两声脆响,顿时就将他的两只臂膀折下,落在了地上。
就在藤蔓折断臂膀的一瞬间,那黑色的物质便蔓延上来,瞬息就将两只臂膀化为了黑色的烟雾,随风飘散。十八公眼见及此,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亏得自己当机立断,瞬间行动,若是让那毒质侵上身体,当真是无法可制也。
眼见着十八公竟利用藤蔓将自己的手臂斩下,直健将军禁不住连连颌首,啧啧称叹道:“妙极妙极,不想你竟能利用藤蔓将手臂斩下,壮士断腕,实在是可歌可泣。不过我本想让你这般毫无痛苦地死去,你却反要垂死挣扎,不肯就死,便休怪我出手狠辣了。”
话说之间,他便足尖踏地,平伸一对手掌,兀自地在地上旋转起来,直健将军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后来,在场众人竟看不到他的身形,只看到一团黑色的旋风在地上疯狂地打转,渐渐地,这道黑色的旋风竟越转越小,到了后来,直转到了只有毛虫般的大小,他便倏然而起,直向十八公方向飞来。
十八公却也是个鬼灵精,虽不知他化出这样一阵小小的旋风将意欲何为,但按着生物的本能天性,也知道不能让他轻易地靠近自己。想及于此,十八公不由得面色凝重,将脚步迈动,便要借着移形换位的身法,暂时地避开黑色小旋风的这一场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那疯狂转动的小旋风里面忽地传来一阵虫儿的鸣叫声,清脆而响亮,霎时间,本要随风化去的十八公就像是足下灌满了铅块一般,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说时迟那时快,小旋风迅疾而来,生生地在十八公后心破开了一个洞眼,随后钻了进去。
也不过短短数息时间,十八公便痛苦地仰天嚎叫,其声中隐含着无尽的愤懑与不甘,随后他身体各处被洞穿,从洞眼里喷出来无尽的黑烟滚滚而出,干枯的身体也渐渐地黑烟所侵袭,并最终化入虚无,连半点渣滓都没有留下,也算是结束了他那样罪恶的一生。
战败了这五个穷凶极恶的凶魔,悟空众人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此刻才想起要解救师父,紧紧地向上逼来。桂梅两位童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巨颤,登时就放下扛在肩头的三藏和天枢,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向他们磕头求饶。
悟空却不肯轻易地饶恕她们,从八戒手中接过来两口锋利的宝剑便要将他们的身形砍为两段,二郎真君伸出手来,淡淡地出言劝阻道:“大圣,有道是杀俘不祥,更何况她们两个也是受到林中四皓的压迫,被逼在这林间抓人害命,至多也只是个从犯,罪不至死。”
猴子听了直翻白眼,恨恨地道:“虽则如此,若将她两个留在此间,难以活命,日后也免不得便要害人,倒不如斩尽杀绝了来得爽利。”
二郎真君闻言呵呵一笑,面带慈悲道:“那也大可不必,或许可将她们押解到观音菩萨那里由着她代为发落,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猴子不觉得沉默半晌,郁闷道:“那行那行,谁让真君今日助阵,替俺们消灭了这许多的妖孽,俺老孙承你的情,便也只好勉强地放过她们。但若是碰到菩萨那个滥施仁义的,必定会想法医好她们的根系,再收编入自家的门下,搞得满潮音洞中都是招降来的妖孽,乌烟瘴气的,甚是恼人也。”
二郎真君听了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间无不可度之人,若当真如此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听他这般言语,猴子顿时就没了脾气,很不耐烦道:“行了,就都依你,你这真君怎么数百年不曾相见,就变得这般地婆婆妈妈,当年那个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二郎真君去了哪里,想当初对待俺花果山上的那些小猴儿,怎就没那般地仁慈?”
听猴子这一番责问,二郎真君眼中忽地闪过一抹苦涩,耸了耸肩,并不回答,随即将手一指,把缠绕在藤蔓中的三藏给放松开来,天枢早已经借着缩骨圣珠的作用,溜出去给雅俗擦伤止血去了。
唐三藏一旦解开禁制,即刻揉搓着被藤蔓绑得肿胀的臂膀,瞪着眼,跳着脚骂道:“丫的,这几个孽徒当真混账,为师被这两个童子抓着,绑缚了那么久也不见人来放我,真真疼死我了,还不快滚过来给老子揉揉。”
话一出口,几个徒弟顿时如梦初醒,一脸尴尬地过来向师父赔罪道:“师父恕罪,确实是观看六圣与五个妖魔的战斗太过入迷了,一时把解救师父的重任给忘在了一边。”
三藏却不理睬他们,揉搓了片刻,连滚带爬地奔到杏仙倒地的地方,将她从地上扶起,深情款款地呼唤着她道:“杏仙,你没事吧,你醒醒啊,放心,只要有我在,必定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三藏说完,便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只蓝色的瓷瓶,慌忙倒出来一粒续命丹送入杏仙嘴里。
此刻杏仙已是气若游丝,自吞服了续命丹之后,突然咳嗽几声,微微地睁开了眼睛,见是三藏抱着她,心下甚慰,语声微弱道:“多谢你花费药物来救我,只是自己的身体我自家知道,我本已耗尽真元,勉强地支撑下来,如今又身受重伤,伤及根本,只怕是命不久矣,无力回天也。”
三藏闻言泪眼磅礴,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即便是我割下自己身上的肉,流光自己体内的血,也会想法救你的。”
杏仙听了虚弱一笑,叹息道:“唉,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但你怎这般地不理解我,我是一直坚守着身为草木的尊严,不肯杀生饮血,你若真要用自己体内的血来救我时,是不尊重于我也。”
“其实我这两百年在荆棘岭上苦等取经人到来,早已经心灰意冷,不抱有任何希望,不想你真个不负前约,来此地与我相见,已然是喜出望外,如今四皓与红枫已被轸灭,我亦不用再散发雾气来掩护林中山民,心中了无牵挂,此生无憾矣。”
“我只希望身死之后,转世投胎到这荆棘岭人家,你取经回来以后,能再到这林中来寻我,到时候我两个对面而歌,便足以慰藉情怀了。”
话说之间,她突然便放下手去,倏地变作了一段长长的木头,枝叶稀疏,树皮干裂,硬梆梆地躺在唐三藏怀里。眼见她忽地现出原形,远处的桂梅二童子猛地跪了下来,向着她不住地磕头,唐三藏眼中的泪水也自夺眶而出,心中大恸,仰天狂呼。
二郎真君却面带慈悲地摇了摇头,上前几步安慰道:“圣僧无需伤悲,她只是精力不济,无法保持幻化的形态,故此现出了原形,其实枝叶间尚有叶片,证明生机尚存,咱们还是赶紧把她种入土中,若错过了时机,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