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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一,普天同庆,辛如玉二十岁生辰,帝王及冠,是国家头等要事。
要在众人眼前亮相,作为后宫第一人,别人嘴里的妖妃,白棉棉誓必要艳压群芳,倾倒众生,才这有“祸国”的本事嘛。
当然,还有几分“女为悦己者容”的隐秘小心思,不可言说。
出席天下的加冠礼,嫔妃自然要穿朝服,朝服雍容复杂,包括朝冠、朝袍、朝褂、朝裙及朝珠等部件。
如此繁复,棉棉也不会穿,便像个木偶似的任由身边的丫鬟服侍,硬是穿了半个时辰才穿好。
不过妆容倒是她自己化的,朱唇一点桃花红,胭脂芙蓉面,柳叶弯月眉,眉心贴上牡丹花钿,更是国色天香。
别说,她不笑时还真是不怒自威,雍容华贵。
辛如玉刚进门,看见她这副倾城的模样,颜色变得幽深。
他摆摆手,周围的人都识趣得退下。
他一把拦住棉棉的腰,玉质纤纤,不盈一握。
他凑近她,深吸一口气,闻着她身上的馥郁气息。
“朱唇未动,先闻口脂香。”
这狗崽子,竟然吟艳诗!
辛如玉捏住她的下巴,亲吻着她的唇,大半的口脂都被他卷进了自己的嘴中。
幸好她的口脂是花瓣做的,不是朱砂。
棉棉脑海中竟然只剩下这个想法。
自从暴君开窍以来,每天亲亲抱抱成了他的日常,她一拒绝,他就不开心,像只失落的大狗狗。
好吧好吧,她就哄着他,依着他。
两人亲亲我我,腻歪了一段时间后,暴君又磨着她的花瓣,亲手给她上了口脂,点绛唇。
等到两人赴宴时,文武百官早已等了半个时辰,脸色都有些急躁。
莫北寒享受着身旁两位美人的布菜,却还是有些不耐烦了。
这对狗男女,又让他等!
想起上次在冷宫被揍的经历,他不禁有些暴躁。
柳媚儿出身酒楼,为达官贵人唱曲儿,惯会察言观色。
她见莫北寒神色不愉,竟在桌下偷偷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表示抚慰。
莫北寒心中一暖,摸摸她的手表示回应。
媚儿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都是妩媚贴心,善解人意。
林婉柔见状,暗中使劲拧了拧帕子,这小蹄子,真是轻浮!
两人最近为了中馈之权明争暗斗,花样争宠。
柳媚儿确实手段过人,棉棉入宫的三个月来,她已经从一个侍妾爬到了侧妃之位,可见莫北寒对她的满意程度。
直到一声“皇上驾到,贵妃驾到!”加冠仪式才算正式开始。
众人见棉棉一身金玉辉煌的朝服,都忍不住吸了口气,议论纷纷。
不是因为这朝服有多华贵,而是因为规格不对,朝冠上的金凤宝珠,朝服亮眼的明黄色,无一不是皇后才能穿的。
但是皇帝加冠,没人不识趣地当出头鸟。
给皇帝加冠的是林太师,林婉柔的父亲。林太师其实是先帝的伴读,虽然是辛如玉少年时的儒学讲师,却是莫北寒派来管制他的。
辛如玉一把从林太师手中抢过发冠,自己给自己戴上,张狂道。
“朕的父皇已薨逝,林太师只是个儒学老师,那朕还有骑射老师呢,理应朕自己加冠。”
“君子如玉,道可致远。朕便取字远道。辛远道从此便是朕的名字。”
说完,还瞥了眼棉棉。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天哪!狗崽子是在对她说情话。
棉棉有点害羞,捏了捏掌心。
百官从未见过如此肆意妄为的皇帝,自己做自己的长辈。不过先帝已逝,此举倒没有格外过分之处。
可接下来的消息却如平地惊雷,让百官猝不及防。
“现贵妃白氏,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故朕为其賜字,凤兮。”
“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贤德冠口,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白絮絮,不!白凤兮当皇后!
无才无德,二嫁之身,又无子嗣,无功社稷,可谓是德不配位。
莫北寒脸色铁青,他的两位侧妃如同在座大多数女人那样,眼含嫉恨。
后宫专宠,皇后之位,连棉棉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群臣劝阻,理由无非是那些。
暴君隐隐有些发怒的迹象,但还是忍住了。
他牵起棉棉的手,高高举起,女子手腕上鲜红的守宫砂刺痛了众人的眼,竟还是完璧之身!
“至于子嗣,朕还年轻,并不着急。”
看到棉棉的那抹红,莫北寒心里竟有丝丝隐秘的欢喜。
她竟然还是处子,她没有红杏出墙,还为他守身如玉!
可很快,感觉到周围男人投来肆意打量,暗带嘲笑的目光,他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那份欢喜很快烟消云散,转而是对辛远道强抢人妻的愤恨!
白左相见女儿被封皇后,自己俨然成为国丈,满脸喜色。
他立即跪在地上,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愿皇后早日诞下龙子,天家子嗣绵延。”
群臣命妇们见左相尚且如此,都跟着跪下呼喊着庆贺。
“朕已到弱冠之年,理应掌管国家大事,故收回摄政王的摄政职权,取回先帝留予其暂存的半枚虎符。念其对社稷有功,封其为慎王,食邑五千户,封地二百亩,属地泉州。限其七日内动身上任。”
泉州地处偏僻,常年阴湿,瘴气弥漫,没有官员想被分配到那里。
慎王,慎者,是在敲打莫北寒小心谨慎,安守本分。
辛远道此举可谓是釜底抽薪,雷霆手段,但莫北寒也不可能乖乖听令。
“微臣未把虎符带在身上,容臣先行告退,去取来给陛下。”
辛远道自然不能放莫北寒离开,他现在离开,自然会整节护卫,立刻脱离掌控。
“你唤人去取,朕还想和你再畅饮一番。”
“陛下,微臣藏的地方较为隐蔽,恐怕其他人找不到。”
“哦~~找不到?”
辛远道刚说完,宫廷附近便围了一群侍卫,里外三层,密不透风。
棉棉看着这么大阵仗,心中暗暗思考,暴君为了这天,肯定已经筹谋已久。
连人生中最重要的加冠礼都用来作局,对自己足够狠!
莫北寒面色铁青,拳头紧攥。
早知今日,在狼崽子长成狼王前,就应该把他死在襁褓里。
本以为一个卑贱的皇子,毫无背景,可以轻易拿捏,没想到且是看走了眼,养虎为患。
自己年长他十岁,却被一个初生毛犊给算计了。
他咬咬牙,唤了林婉柔上前,凑近她耳语,告知她虎符所在。
林婉柔见莫北寒心中最信任的还是她,往柳媚儿那儿递了个得意的眼神,心中暗喜。
其实无关信任与否,告诉林婉柔,是因她母家与莫北寒利益相关,颇有助力。如今告知其机密,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分也分不开。
林婉担心莫北寒安危,来去匆匆,在书房暗室里拿到后便着急赶回。
辛远道拿到虎符后,满意地放了莫北寒,放肆笑道。
“这就当是爱卿送给朕的礼物了,朕很是满意。”
莫北寒咬牙切齿,只能假笑。
“陛下说笑了,本就是陛下之物,微臣只是在陛下年少时,代为保管。”
这场盛大的加冠礼落下帷幕,华宴终散场,有人大获全胜,有人狼狈退场。
棉棉不傻,她知暴君对她几分稀罕,但若说深爱,她是绝对不信的。
他封她为后,无疑也是拉拢了一向中立的左相一脉,在与莫北寒的这场君臣之争中增加了砝码。
今日滔天殊荣,又有几分是他的真心呢?
棉棉觉得自己真的变得有些矫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明明是自己捡了大便宜,偏偏要纠结这些情情爱爱。
都不像她了。
可心底止不住地委屈,想东想西,都不想再和辛远道撒娇了。
辛远道见她这副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棉棉,朕的礼物呢?”
“陛下富有四海,还缺人家的礼物么?”
还人家,这小东西,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
他捏了捏棉棉的鼻子,直到她鼻头红红的才放手。
“这后宫中,谁不是争着讨好朕,你这没良心的,还敢恃宠而骄。”
“是啊,陛下喜欢美人,美人又不止妾身一个,妾身当然比不得嫡姐,才貌双全。”
妾身?又装模作样。
还嫡姐?
辛远道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半天才想起是莫北寒的未婚妻,曾经假意勾引他,实际包藏祸心,妄图刺杀他,已经被他杀了。
“白棉棉,你吃得哪门子醋?朕纳她为妃,只是不想左相和莫北寒凑在一起。那女人矫揉造作,不堪得很,早就被朕杀了。”
棉棉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些。每个人都喜欢嫡姐,他不喜欢。
“那陛下为什么要封我做皇后?是不是因为我爹?”
“那个糟老头,朕的王座自己坐得稳,还不需要他帮!”
“白棉棉!”
辛远道突然加大音量,吓到了棉棉。
“干嘛!不是给我改名了,叫白凤兮嘛!”
棉棉不满地嘟囔着嘴。
“谁说改名了,白凤兮是别人叫的,棉棉是独属于朕的。”
狗崽子,霸道死了。
不过她好喜欢。
棉棉主动牵起辛远道的手,走向餐桌,撒娇道。
“陛下,我的一切都是陛下赏赐,也不知道该赠些什么?所以我给陛下准备了一碗长寿面。”
“不是随便从厨房端了一碗?”
这暴君怎么这么记仇,都解释了,她没有给莫北寒洗手作羹汤。
“我亲手做的,还是第一次下厨呢。”
说些,还把手指在辛远道面前扬了扬,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不善下厨,动作生疏,切菜时还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辛远道眼色渐深,张嘴含住棉棉的食指,舔舐她的柔荑,声音低沉,温柔诱哄。
“乖乖,还疼不疼?”
棉棉小脸一红,摇摇头,连忙抽出手指。
棉棉厨艺一般,但这碗面她反复做了好几次,所以色香味都不错。
暴君嗜甜,所以她在煎得黄灿灿的荷包蛋上加了一层桂花蜜;暴君不吃肉,所以她用高火炖了一晚上,挑去肉渣,把鲜香羊汤作为汤料。暴君还喜欢软糯的口感,所以她亲手剥了莲子,还一个个地去苦芯,加入面中。
这碗面,费了她不少心力,但看着狗崽子吃得欢快,连汤汁都一滴不剩下,棉棉心中很满足。
岁月静好,天长地久,原来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