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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最原始的，最具威慑力的人类怒号之声。
压缩到极致的液体流淌进了四肢百骸，从皮肤的毛孔中渗透出形似蒸汽的纯白灵力。
紫色的劫雷劈向了极昼，却被一只漆黑的枪头从中间撕开。
并非是渡劫招来的劫雷，而是为不应存于此世之人降下的仲裁。
“......”
猩红了双眼，理智丧失的殉道者也不由停下了道之力的凝聚，死死盯着这唤来了劫云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与那天庭的最后一战。
“这是..天庭！”
他确定道，未曾预见的结局即将在此处划上终点，恢复了一丝清明，金仙的殉道者已决定用自己的全力，将自己与这不应属于人间的家伙一同埋葬。
是这样的，那一战的最后，就应该让所有的仙死在人间。
只有自己，只有天庭，只有“祂”全部一同死去，全部一同驱逐，才能给凡人一丝修养生息的机会。
不然的话，哪怕只剩下一个仙人，也会招致天庭的复仇，祂们的归来。
他记起来了，全部记起来了。
三尸是迷失在了道的路途，自己忘记了道的终点。
虽然这个叫“李凌”的人类替自己斩断了三尸，但祂亦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若是此时不除，往后必将成为第二个“天庭”，必将成为第三扇天门。
不论如何，今天，自己和他都必须死在这里。
也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仙”都死在此处，才能......
殉道者抬头看着那逐渐向上升起的持枪男子，对上了祂无机的双眸。
..........
..........
发生了什么事？
天空中的劫云比水颜曾经在清源剑宗见过的劫云都要浓郁百倍。
在那劫云之中隐隐闪烁的紫色寂灭之力，更是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绝非寻常劫雷，不，是不是劫雷都不好说。
刚想继续前行，一只紫色的，由劫雷构成的龙爪从漆黑的云中出现。
随后是一双已经没法用巨大来形容的“天之眼”，那“天之眼”自然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看着前方的方向。
鱼水颜有感觉，身处劫云之中的正是自家的师尊，自己的危机感也正是因此而来。
离开。
从灵识以及天地万物中传来的警告，仿佛下一秒进入前方，那劫雷就会将自己一同视为目标。
这种事情需要犹豫吗？
笙歌剑起，银发的少女撕下了手臂的道袍，绑在了眼睛上，最大程度防止劫雷的闪光对自己的干扰。
在听觉与灵识中，四周简直是一片混沌。
那是师尊吗？
一瞬间，就在大约三百里的西南方向，鱼水颜感受到了一个明亮如太阳的光团。
不会错....下辈子，转世也不可能忘记的感觉。
劫雷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分出了一丝“细雷”来对付这位少女。
举剑迎雷，被偏转的细雷在空中折返，命中了对抗天意的少女。
意识涣散...
只一瞬，鱼水颜就知道，自己的师尊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师尊刚刚教导自己时如开玩笑般的话语。
“这个世界看我很是不顺眼，哪一天想整死我，也一点都不奇怪，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我一个金.....修仙者能苟活到现在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当时的师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志，力量，缺一不可，没有必死的信念踏上这条不归路，师尊还是劝你不要想太多的好。”
当时的自己懵懂且无知，只能睁开刚刚治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师尊。
“自从师尊把水颜的眼睛治好之后，我就能看清楚这个世界了。”
师尊微笑着。
“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睁眼看这个世界了，记住，这个世界很奇怪。”
并不只是奇怪，水颜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师尊....明明是此世之人，却始终和自己，和师妹，和身边的一切人都格格不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劫雷炸起，将因为被细雷击中而开始自由落体的银发少女惊醒。
她重新稳定身形，看着那劫云的中心。
猛然加速，绕过了追逐的细雷，向前冲去。
..........
..........
这家伙到底是想杀自己，还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
李凌分不清楚，不过也没打算分清楚。
这殉道者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一半理智，随手挡下劫雷，体内的灵力充裕到让他产生了认知上的错觉。
仿佛他正位于世界的中心，亦或是他正是世界的极点。
修士向来是很少产生错觉的，尤其是到了“金丹期”的修士。
所以，这位殉道者，是和那些前辈们一样么？还是说，他走的是自我毁灭的另一派？
李凌看着这家伙，笑出了声，虽然这微弱的笑声在雷声和兵器的碰撞声中显得那么渺小，但却盖过了之前嘹亮的吼声。
“你认识沧海吗？”
“沧海？”
战斗之余，仅存的意识，让殉道者思索着这个名字的含义。
看着他一瞬间露出的破绽，李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沧海门徒一无所有，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沧海...”
“所以不要指望我来理解你们的道。”
极昼之枪挑起，穿过了殉道者的胸膛，将其置于劫雷之上。
“对世界来说，我是域外天魔，对你们来说，我是无关的搅局者，对人间来说，我并不是同类。”
“......”
“那么，我是谁？”
“你是...李凌....”
“没错，我是李凌。”
李凌笑着看着即将失去一切的殉道者，露出的只有平静到如同死水的眼神。
..........
“水颜，来了啊。”
“师尊....”
鱼水颜在十步之外的半空“看着”自家师尊。
枪尖还挑着殉道者，李凌下意识居然不敢看向水颜的“眼神”——哪怕她现在蒙着眼睛。
自己居然在害怕自己的徒儿对自己失望吗？
害怕让徒儿看到残忍，冷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