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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巷中一役,约过了七八个日头的功夫,云中山已是完全中开,两边山体隔了足有里许,现出里面宝气晶莹,珠光飞虹的一座神府。这神龙天府高二三十丈,阔足亩许,望去玉壁金辉,宛似琳宫贝阙,隔着地面有七八里地,还再不断的缓缓上升当中。
云中山下的小亭子里,正坐着一帮黑衣黑袍的人,个个紫气盈庭,轩昂神气。当中,端坐着一绝丽女子,生得冷艳骨傲,玉姿霜肌,着着一身黑色皮衣,青丝高挽,手畔一口三尺长的银霜,奇丽华目。
在这名女子身旁身后一左一右静静侍立着两名老者,皆着黑袍,鬓发如银,一散一束,气息沉凝,竟是无法看穿修为。这小小的山亭里,除了这三人之外,还聚集着一帮其他门派的人,个个心如坠地,神意皇皇的盯牢着这三人。
当中女子面沉如水,目似横波,望着云中山腹内的神龙天府,不由就是眼光一热,炽烈如火,显然是渴慕非常。这时,在他身后一老者转头朝天上看了看,旋即半俯下身子,低声道:“小姐,这场雨估计很快就停了,咱们是不是要早做些准备。”
那女子眉冷如霜,竟隐隐生出些氤氤氲氲的寒气来,檀口轻启道:“这些乌合之众不值两位长老动手,还是听凭他们自相残杀的好,也好为我封魔宫一体统治西蜀之地减些阻力。”
那老者唯唯听毕,极口称善,重又立起,静势在后。
过了一小会,果然风停雨住,天霁如洗,空际一座虹桥横跨百余里地,飞彩凝辉,映日生芒,接天连日,绮丽幻美。
一阵刀剑出鞘的峥峥声,围立在山亭里的众门派之人纷纷手拔刀剑,紧紧盯着那封魔宫的三人,如临大敌般一步步小心倒退出去。一帮人朝亭外退去时,却似一圈水浪朝外缓缓冲开,当中有一人因路面泥泞而滑了一跤,手中钢剑顺势带伤一人。
一声沉闷闷的嚯嗤声里,那人练胸带臂的被长长的划出一道剑痕,鲜血横溢,长衫因雨水之气的沾附而侵染得极快,双目一翻,两人双双倒地。
这一声发出后,本就战战兢兢,如惊弓之鸟的各门派人顿时起了一层骚乱,吼啸着互相砍杀,天上春雨才住,地上血雨又起。这些门派中人过于忌惮封魔宫,不料人家还未出手,自己倒是先折了三分气势不说,好弄了个自己大伤元气。
一通乱糟糟的互杀之后,泥水地里倒下了一大片的尸体,血满沟渠,空气里都是带着阵阵薰热的血腥味。杀声渐止,数十人众一下子锐减至十余人,也都是断手缺臂的,口中血沫缓缓吐出,神色已是极为痛苦。
那端坐着的冷峭女子终是缓缓站起,目光中已是大安其心,道:“神道宗本来也要掺和此事,可是数日前的一场巷役,与云鲲宗杀个两败俱伤,无力到此兴风作浪了。”
身后一散发老者道:“素来狗咬狗,都没好下场。再者说就算是神道宗来了,凭他李剑通的道行,也不足为惧。在旁人眼里他神道宗算是名门正派,江湖领袖,可是在我封魔宫眼内,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说斩就斩。”
那女子道:“尸风子长老说得极是,我封魔宫立基数百年,宗枝广大,可惜为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不容,处处排挤。终有一日要将这些道貌昂然,狼子用心的门派全部摄服,归我魔宫驱使。”
那女子冷目森森,自周身见忽然动荡起一圈凛冽寒气,走过的地方竟凝结出一层细细的冰花,手中宝剑已自低低清啸。她望着眼前那一众门派之人,冷冷道:“现在若走,还有命在,要是不走的话,你们应该知道结果是什么。”
此话一出,那些人心中虽是不服,可是大都已是重伤在身,强自去拼的话,果有战死此处的可能,所以一咬牙也就返身回去了。
那女子满面不屑的冷笑了笑,转身要走时,却发现还有两人立在原地,猛又转身回来,用剑指道:“你们两个不怕死?”
剑锋所指,那两个立在原地的正是手横玄金刀的唐细凤与正以袖擦拭钢刀上一片血迹的杨鼎。唐细凤朝这女子端详片刻后,将玄金刀插在身前的地上,神色从容道:“知生不惧死,惧死不足生。”
杨鼎将钢刀上血污擦个干净时,蓦然自云中山腹的神龙天府内飞出一道莹光精彩的玉石,大如茶盘,自空如电飞降而下。那块玉石稳稳落在神龙天府前,幻波流华,自有凌风御气之能,可供外人站立,飞进神龙天府之内。
那女子看也不看唐细凤与杨鼎,转身就朝那块自神龙天府中飞出的玉石走去,随口就道:“尸风子,天珠子,两位长老,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们了,幕遮就先行一步了。”
尸风子与天珠子朝那女子一拱手即道:“小姐放心,我们两个老家伙定杀退敌手,让幕遮小姐如意登上神龙天府。”
秦幕遮提了利剑就往那块淡淡云光缠护的飞云玉石走去,尸风子与天珠子双双走前,不怒而威。当中一散发的红面老者气吐如雷,袍袖一振处,一把明快锋利、若带赤焰的长刀掉在手心里。
唐细凤一见此刀不禁满心一震,暗道:“此刀好生玄异,刀身沐火,应是内功造化臻至巅峰方能所为。不过,单是他手里的那把刀,神光湛湛,霜锋如电,就已是一柄宝刀。”
尸风子手中火刀,烈焰飞卷,色作明黄,宛似真实火焰一般。而并肩而立的天珠子一身凶狠霸绝杀机毕现,面若玄坛,双目如电,将袖口望空一挥,鱼贯飞出一连五枚雷光隐隐的拳大珠子,每一枚雷珠子均响动山响般的雷声,威势赫赫。
唐细凤见此二人果然功行高强,刀珠更是一绝,心下已是大大的食了一惊。跟着,心念一动,真气猛灌,手中玄金刀身上立时蒙上一层青气如霞,宝气潋滟。
尸风子眼目一锁,唇口微张道:“般若刀气,这小子倒是有些能耐,居然能够炼出般若刀气来。看他功行至多也不过是太虚七品而已,却能够炼出般若刀气来,实教我惊。”自念毕,手中刀柄一转,明黄火光翻卷的刀身上立时镀上一层湛蓝色刀气来,极是惹目。
唐细凤同时一惊道:“雷瀑刀气。这尸风子果真并非寻常高手,以他功行修炼出雷瀑刀气不啻逾沟越堑,却也成了,实在造诣非凡。”
尸风子将身一纵,如飞而至,手中焰刀光华冲天,烈焰纵横,雷瀑刀气更是冲射牛斗,耀目欲花。唐细凤绝不敢迟疑轻怠,拔起玄金刀径直迎上,一蓝一青两道刀气电光火石间击撞在一处。随着呛啷一声,刀气纵横,宛如无形刀锋将周遭空气切得锋利无比,宛似罡风。
唐细凤只觉玄金刀上刀气倏地一弱,尸风子的刀锋压过玄金刀,直要压向唐细凤面门。尸风子面上残酷一笑道:“好小子,小小年纪就已炼出般若刀气来,只可惜,你今日来错了地方。”尸风子刀上力劲陡增,重逾泰山。
唐细凤刀上般若刀气被尸风子的雷瀑刀气死死压住,无法发挥效用。而且尸风子功行已入紫府境八品后期大圆满之境,无伦是修为还是刀气境界都远处下风,一旦被压制住,极难翻身。
唐细凤全拼真气,玄金刀上般若刀气渐渐复盛,旁身一侧,尸风子的刀气径落前头,炸开泥水高丈许。尸风子一身前去时,身子左扭,手中刀锋立时右上偏去,切中唐细凤右肋上,一道分肉切骨的血痕立时漫出血来。
唐细凤闷声一哼,足下踉跄一步,身子朝前一歪,若非将刀插地,差点倒在地上。杨鼎神色倏地紧张起来,上前扶住道:“二弟,你怎么样?”
唐细凤一擦嘴角血迹,双目露出狠辣之意道:“好刁钻的刀法,变招也奇,可就是并不算正大光明。”
尸风子并没停手,转身就已操刀欺近,雷瀑刀气一刀斩出,顿如一道汹涌雷光构成的三五丈来宽的刀气劈空斩至。杨鼎挺身而出,手中钢刀一挥,一枚拳大的青光雷球飞出,正是啸雷刀法第一重境。
奈何,杨鼎境界相较于尸风子,差得更不是一筹半筹而已,那枚青光雷球立时被雷瀑刀气斩得粉碎,化作轻烟散去。雷瀑刀气如一道蓝虹流星陨石般冲至,唐细凤眼角一瞥,返身抽刀就斩出一道般若刀气,应声飞出,与雷瀑刀气狠狠撼在一处,雷音四爆,焰气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