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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一开始,马飞虎就一刻不停地密切注视着战场的变化,他早发现今天野烦人的战斗队形与以往不同;
他看到野烦当面骑兵开始加速突进,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标箭手那精确无比的一箭和中箭的野烦骑兵落马的一幕。
他在主将台上目睹了野烦骑兵冲击、投罐、射火箭的全过程;
他看得很专注,甚至连一旁不停叨叨叨的少殿下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到。
当大火开始蔓延,慢慢把车墙烧成一条火龙的时候,他知道,这一仗夏军打输了,而且会输的很惨。
野烦大部队骑兵还没有开始冲击;
正面没冲击,连两翼慢慢压上的的也没冲击。
夏军出去拦截敌军侧翼迂回的骑兵已经到达防御位置,正静静等待慢慢集中的野烦骑兵,双方都在自己的集结地驻了马;
这种平静是暂时的,接下来无论哪一方一声令下,双方的骑兵阵就会来个剧烈碰撞。
最先发动的是左侧前突的野烦骑兵;
只见一个光头、耳带大铜环的野烦将领把手里厚背九环大马刀一挥,几千野烦骑兵嗷嗷叫着冲向夏军骑兵部队;
没什么战术,简单粗暴,就是冲,快速冲击。
显然,夏军这支骑兵部队的将领更具有一定的战术素养,他没有把全部骑兵都派出去迎敌;
只见他令旗一挥,大约一半——一千多人夏军骑兵部队呐喊着、催马向野烦军对撞过去;
剩下一半则稳稳地在原地等待,看得出,夏军的将军是想自己攻击的部队插入敌阵后等与敌军搅在一起,再把剩下的一半骑兵投上去,在外边形成对野烦骑兵队的内外夹击。
在他身后,夏军大阵里又陆续有几股骑兵部队赶来增援。
侧翼的战场态势,马飞虎只是瞄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他的眼睛牢牢盯着车阵正前方的突出部。
大火已成蔓延之势,大车烧得噼啪作响,连离得很远的主将台都能听到。
大火和浓烟已经逼得车墙后的夏军步兵开始往后退;
没哪个官佐下令后退,可不退不行,浓烟实在太呛。
马飞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火把车墙烧毁的时候,正面野烦的主力骑兵大军会向巨浪一样席卷入夏军营地;
没了车墙的保护,步兵,尤其是有很多弓箭兵组成的步兵很难阻挡骑兵的冲击,更何况这是在连个土坎都没有的大草原。
他明白了,这次野烦人根本不是打一下就跑的战术,这种慢慢压上,上来就烧车墙的战法是早就计划好的;
包括之前小股骑兵骚扰,缓慢而大张旗鼓的进军,就是让他先把车阵布好;
等布置好了车阵野烦人再来烧。
这一切都是计算好的,甚至连交战时间估计都是计算过的。
没有什么遭遇战,这是中了埋伏,不是地理上的埋伏;
夏军,不光是他这支中路军,整个夏朝,从帝君、兵部、将帅到士兵都中了埋伏,中了囊也谷设计好的战斗模式的埋伏。
即便知道这场仗输了,马飞虎却不甘心输的窝窝囊囊,他要和狡猾的囊也谷、还有凶恶地野烦骑兵做最后的搏杀,拼一个酣畅淋漓!
他回头对传令军佐下达命令道:
“令各镇步兵从车墙后撤三百步布阵,布野战步兵方阵;令左右骑兵除压制侧翼敌骑不得合围外,每镇抽一千骑回主阵驻防,等敌军破墙后,游击支援我各步兵方阵。”
然后又对另一名传令军佐道:
“派快马去给许、柳二帅送信。骑快马,五人一组,多派几组;就说……就说……”
见大帅犹豫,传令军佐急切地问:
“大帅、大帅,您是让许、柳二帅赶来增援吗?”
马飞虎回头看了看战场,摇摇头,声音低沉地道:
“派人去和他们说,迅速撤兵,小心埋伏!”
等把两条命令布置下去,马飞虎转头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夏羽道:
“世子殿下,您先撤吧,快撤,还来得及。”
“为何,为何要撤;仗刚打,你就要撤,莫非你马飞虎临阵畏敌!”
夏羽涨红着脸,语带愤怒地大声斥责马飞虎,心道:
看你这黑厮如何讲,如果真的临战畏敌,本爵必命羽骑斩尔黑首。
马飞虎听出了少殿下的不满,甚至听出了他心里的话;
他语气柔和而又低沉地道:
“世子殿下,不是我撤,就是战剩一人,老黑我也绝不撤,我是请世子殿下先撤!”
“为何,为何我要撤!”
夏羽语气稍缓,可还是不解地追问道;
“世子啊,我们败了,为了您的安全,你先撤吧,撤入星落谷,短时间内那里还在我军手上,从那里快速通过,撤回镇远府。”
“这才刚打,怎么就败了,为何?”
“为何,因为我们中了埋伏,全军中了埋伏!”
“哪里来的埋伏,这里一马平川,敌军就在眼前,何来埋伏?”
马飞虎长叹一声道:
“世子殿下,怎么中的埋伏一句话一说不清楚,假如臣这次能侥幸得活,那时再容臣为殿下细解;殿下,回到京城告诉兵部那些爷,野烦军不止一万五,远远不止一万五啊!”
说完,不再管继续冲自己大声嚷着的夏羽,转身朝台下喊道:
“羽骑黄家小子!”
黄浩骑马上前,抱拳施礼道:
“羽骑牙门尉黄浩,请大帅示!”
马飞虎看着黄浩和军容齐整、英姿飒飒地羽骑儿郎,做满意状点点头,大声道:
“羽骑牙门尉黄浩、众羽骑儿郎,本帅命你们即刻保护世子殿……,护卫平北军行军都总管夏羽大人回驻总管行营;
你们人不歇,马不停,即刻出发;
本帅令你们不论发生什么事,拿命都必须保得都总管大人安全,明白吗!”
“喏!……”
众羽骑儿郎齐声应道;
马飞虎点手把黄浩叫到台边,俯下身对黄浩道:
“黄家小子,等下一刻不许停,直出星落谷,不管身后发生什么,一刻不停,知道吗?”
“喏!”
黄浩答道;
马飞虎回身对自己的亲兵卫队长喊道:
“老关……”
卫队长老关是跟随马飞虎多年的军旅弟兄,听大帅喊连忙上前;
马飞虎对卫队长道:
“老关,拨亲卫一百,由你带队,和羽骑一起护卫世子回返都总管大营,你这一百人替羽骑前打后拦,你们拼光了才能让羽骑的孩子们上,明白吗?”
“大帅呀,拨人可以,可这带队的事你还是叫别人吧,我都多大岁数了,这腿脚……”
马飞虎把眼一瞪厉声道:
“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矫情!”
想想语气又缓和道:
“弟啊,哥知道你啥意思,你别争了;替哥回去,哥一家大小今后就靠弟你照应了,拜托!”
说着对卫士长一抱拳;
卫士长把脚一跺,“哎”了一声,对马飞虎也是抱拳一礼,转身下了将台。
夏羽看着刚才马飞虎布置人护卫他撤退的一幕,很是不以为然,他亢声道:
“老马,你这是做何,如此似生离死别般,令人费解;我不走,我是真不想走,你快点指挥战斗不好吗,真觉得不对我自己能走。”
马飞虎一转身,目光犀利地盯视着夏羽,一股森严的威压让夏羽感到浑身起了阵寒意;
马飞虎把手朝战场一摆,沉声道:
“你觉得……,你从未上过战场,怎知战场险恶;你看看,这车墙一破,野烦主力马上就是席卷而入,他们可都是骑兵,你让咱夏军步兵拿什么在这大草原上和骑兵拼;你再看,两翼敌军就要合围,我军将士是在拿命顶着这条活路,你再磨磨唧唧的,等下野烦军一合围,老马就是能飞都带不走你了。”
说完,对黄浩一挥手道:
“上来俩人,把世子殿下架了去。”
夏羽被马飞虎一吼,似乎也意识到问题严重,好在黄浩几人上了将台,夏羽在黄浩等的搀扶下,半推半就地下了将台上了马。
马飞虎见夏羽上马,在将台上抱拳,深施一礼,大声道:
“世子殿下,愿苍天保佑,您得回大夏,记住啊,敌军至少五万;拜托世子,告诉朝廷,臣——马飞虎为国尽忠了!”
说完把手一挥,夏羽在众羽骑儿郎和亲兵队的护卫下,朝大阵后的缺口疾驰而去。
注视了一会儿离去的马队,看着已经远去的夏羽没有被合围的危险,马飞虎大声传令道:
“令两翼骑兵渐次往大阵收缩,相机支援步兵方阵;告诉各位制军大人,去和全体弟兄们说,今日一战,拼死得生!”
令罢,把手一伸,沉声道:
“刀来!”
很快,有亲兵给马飞虎递上他的那口金背长柄砍山大刀。
……
星落谷北谷口外。
谷口外不远处,随意摆放着两个捆扎的很简易地牛角栅栏,被派在这里留守的五百夏军步兵象开玩笑般地在谷口设置了这个简易栅栏做的“临时边防检查站”;
一个月前各地客商和散居在附近的山民就知道草原要打仗了,是个脑袋都知道星落谷是兵家必争之地,根本没人走星落谷,所以才说建的这个检查站就是个玩笑。
谷口周围星星散散地搭着十几顶帐篷;
被安排负责统领几百人的那位营官正舒服地躺在一张就地取材扎起的躺椅上,闭着眼享受正午阳光的抚慰。
此刻营官虽然很惬意,可不高兴;
全军那么多营官,偏偏安排自己在这么个只有鸟才来拉屎的地方驻守;
明明很容易的一场“胜利”——打到狼堡自己或多或少还能捞到点战利品。
就在营官迷迷糊糊快去到梦乡的时候,一声叫喊把他喊了回来;
“看,有烟,好大的黑烟。”
营官睁开眼,嘴里骂道:
“喊什么喊,吃饱撑的吧,哪来的烟。”
说着站起身,朝远处望去。
果然,天边升起了阵阵黑烟,而且黑烟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与大军那里不同,这里的军士们已经早早吃了午饭,大部分军士都躲进帐篷里睡觉去了,只有十几个军士当值。
看着远处的浓烟,这些军士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是什么着火了,这么大的烟?”
“是不是草烧着了,草原上就是草多。”
“怎么可能是草,我小时候见过我家后山起的山火,草烧出来的烟是白色的。”
“不会是黑云吧.”
“你家云是这样的啊,笨,连烟和云都分不清。”
就在大家议论的时候,一名军士无意间朝不远处的密林看了一眼,他看到有一队骑兵正从密林里冲了出来,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
“敌袭,野烦人,快啊,敌袭。”
几乎同时,营官也看到了冲过来的野烦骑兵,过千野烦骑兵,营官大声叫喊道:
“敌袭,快,准备战斗,麽得,都快起来,准备战斗,弓箭手,弓箭手射击。”
大部分军士还都在帐篷里,就是这十几名值班的军士几乎连刀都没拿在手上,就别说什么弓箭了。
当夏军士兵从帐篷里被喊声惊扰,陆续钻出帐篷的时候,满都带着他夜里就潜伏到密林里的两千骑兵已经冲进了夏军所谓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