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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妈妈扭着肥胖的腰肢走了过来,一挥手帕满鼻子呛人的胭脂,脂粉抹的脸都发白了。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我就说那陈府不是什么好地方,陈太太敢这么对待姑娘,姑娘回来过舒心日子不好么?”
秦妈妈扫了虞歌手里的包袱一眼,只一眼她便失望了,陈太太刻薄,只怕虞歌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回来。
秦妈妈眼中只认银子,这次虞歌却是不能给她银子了,便绝口不提银子的事,秦妈妈还指着她给倦寻阁挣银子呢,想也不会亏待她。
“秦妈妈,白苏受伤了,您快给她请个大夫吧!”
秦妈妈见虞歌果然什么也没打算给她,顿时有些失望,看白苏一步挪不动的样子,应道:“好,我这就让人请去,姑娘快进去吧,妈妈我可想死你了!”
有丫鬟扶过白苏,众姑娘们簇拥着虞歌进去。
虞歌的房间在二楼,是清静的位置。
“姑娘走后,这儿我就每日叫她们打扫着,半点灰尘都没有,姑娘的琴也好好地收着,必不会让姑娘不快。”
虞歌进到里面,觉得有些累了,便想早些打发了秦妈妈。
“妈妈回去吧,我想自己歇会儿!”
“那姑娘先歇着,晚上我准备宴席给姑娘接风洗尘。”
对青楼女子来说,排场就是地位,她再不喜欢,这排场也是要的。
虞歌轻轻“嗯”了一声,“有劳妈妈了。”
白苏已被安置到她的房间,有专人照顾着,虞歌可以放下心来,他们都知道她对白苏的重视,不会怠慢了她。
两个月前,陈老爷把她带出倦寻阁,让她暂时脱离了声色犬马的生活,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真正享受到了平凡人该有的生活,这么快,她就要回归正轨了。
这房间是精心布置过的,里里外外挂了几重粉色的纱,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她在陈府的房间要简单得多,这里虽奢华,但她觉得那才是家该有的样子。
屋子左侧摆放着一把古琴,出嫁的时候虞歌没带上,进府后也没再弹过。
虞歌坐到案前,手扶上琴。
手丝毫也不生疏,流畅的琴声流淌在指间,虞歌恣意地弹奏着。
门轻轻地开了,走进一个白衫的女子,女子并未打搅她,轻轻走到她面前,听她弹完了整首曲子。
虞歌弹完,才发现眼前多了个人。
虞歌欣喜道:“兰仪姐姐!”
眼前人正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兰仪,兰仪比她年长些,她们感情深厚,情同姐妹。
兰仪气质如兰,语气温婉。
“妹妹的心都要随着这首《高山流水》飞走了,怎么样,平凡人家的生活还好吗?”
虞歌:“还好吧。”除去陈家的那些妻妾给她的不快,其他的,还好。
兰仪拉着她的手,“快与我说说,你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虞歌便把这些日子的事都与她说了,提到四姨娘殉葬的事,兰仪很是怅然:“你就没想过要救她吗?要活人殉葬,何其残忍?”
虞歌感叹:“我帮不了她,与其到头来一场空,不如什么都不做,四姨娘没有过期待,也不会失望。”
从四姨娘被关进柴房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帮不了她,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给过四姨娘生的希望,四姨娘早已知道自己的命运,绝望过了,最后死的时候也不会更绝望。
兰仪捏着她的手:“我若嫁人,必不为妾。”
虞歌看着她的脸:“当然要正妻的位置才配得上我的兰仪,兰仪姐姐莫非已有了意中人?”
兰仪脸一红:“哪有的事。”
虞歌仔细地看着她红了的双腮:“还说没有,你看这脸都红了,上次那位刘公子……”
“死丫头,你敢取笑我!”兰仪佯装生气来打虞歌,虞歌也作势跑着,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晚上秦妈妈摆了宴席给她接过风后,虞歌与兰仪坐到了倦寻阁的楼顶。虞歌如一只自由的飞燕,眼中含笑。
兰仪见她快乐的模样,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在青楼长大的姑娘。
“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凭着秦妈妈打着骂着,你都不肯依从……”
那是她们一同的记忆,没有哪家的女儿从一开始就愿意做青楼女子,她们和那些苦命的姑娘一样,被人贩子卖进青楼,那时候还不是楼里的招牌,秦妈妈为逼她们依从,用了不少手段。挨过打,饿过肚子,做过杂役,她们受过的苦,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可是后来,不还是认命了吗?”
虞歌的快乐是因为遇到了兰仪,有兰仪把她当妹妹一般,教她、疼她、护她。
兰仪心中苦涩:“虞歌,咱们姐妹两个,将来一定要幸福。”
虞歌坚定地点头,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可能选择未来啊,未来要怎么过,由她们决定。
此时,白苏房里。
白苏哪里还有一点身受重伤的模样?分明已经活蹦乱跳。
黑衣人立在窗前,如一座雕塑。
白苏禀报着:“虞歌还是太心软了,陈老爷对她稍好一点,她就感动了,对别人也下不去手。不过经过陈府的事,属下相信她已经看清了后宅女人的心,不会再对她们手下留情。”
黑衣人沉沉道:“做大事,心软是最大的忌讳,这也是本座要你们去陈府的目的。”声音仿佛从古墓里飘出,阴寒彻骨。
白苏问道:“下一步,主上打算怎么做?”
黑衣人眼神阴鸷起来,手紧握成拳,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都似乎要被他捏碎。
黑衣人狠狠道:“高岚。”
目光看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仿佛要把那人千刀万剐。
高岚曾经来过倦寻阁,对虞歌似乎有些意思,但白苏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对虞歌真心,毕竟这种纨绔子弟大多都只会玩弄女人。
“主上的意思是,下一步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太子府?”
“正是。”
“唰”地一声,黑衣人的衣袍在空中划过,白苏再看时,人已不见了。
主上从不说废话,交代清楚了,他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