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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言冲王四挑了挑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上更待何时!见陆良文眼神飘忽,不忍心再看他愁肠满腹,大发慈悲替他接了下去,当下便朗声道,“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
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稚嫩清脆的童声在院子里回荡,院中父子二人一脸呆愣。半晌,陆显德才回过神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渔网了。
快步走到陆良言面前,见她一边玩蚂蚱一边还在背书,激动的无以复加,仿佛看见陆家的将来。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王四一脸激动的飘上飘下,陆良言不受他影响,只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陆显德,问道,“阿爷是想要这只蚂蚱吗?”
陆显德此时,眼里哪还看得见什么蚂蚱,语无伦次道,“你刚才……刚才背的那个什么,是谁教你的?你怎么就会背的?”
陆良言脸皮够厚,面上没有半点心虚,还无耻的反问道,“没人教啊,不是刚才大哥念的吗?”
陆显德激动的手都开始颤抖,试探道,“他念一遍你就会了?”
“是啊,这个不是很简单吗?我看大哥刚才好像有点忘了,才说给他听的。”陆良言说着又疑惑的看了一眼陆良文,那一眼意味深长,仿佛在说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
“呃……”陆良文刚被惊艳了一把,这会儿看着陆良言的表情,瞬间心领神悟,承受着来自年幼弟弟的眼神嘲讽。
陆良言成功引起一家之主的注意力,渔网扔在地上再也无人问津。
陆显德神情亢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陆良言都有些替他担心,怕他激动过头下一秒就要撅过去。
陆显德有些晃神,心底压抑不住的狂喜,只重复道,“好!好!”他感觉自己就像穷了一辈子突然在自家地里挖出金银珠宝来,以至于脸上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阿爷,你没事吧?”陆良言感觉陆显德在走火入魔的边缘试探。
“没事,没事!我这是高兴,来,良言你跟我过来。”陆显德吐了口气,一脸和蔼可亲的牵着陆良言就往正堂走,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陆良文好奇想一探究竟,跟在陆金年身后也一起进了正堂。
陆显德从里屋拿了一本《论语》出来,“良言,咱们试试,我读一遍你来背,好不好?”
“嗯,好!阿爷读吧!”陆良言实在不忍心告诉陆显德,《论语》她早就倒背如流。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陆显德故意几句连读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一遍就能记住。”
陆良言照样子复述一遍,陆显德哪怕不是第一次听,还是觉得很神奇,没想到真的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这记性该有多好啊!
忍不住又试了几次,确定陆良言真的天赋异禀,陆显德思绪不觉飘远,若是让她去学堂,倚仗这样的天赋,将来又何惧科举一途呢!
陆显德目光触及陆良言那单薄的身体时,又瞬间冷静下来。当下便在屋子里焦躁的转来转去,犹自不甘,这么好的天赋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半晌,陆显德还是咬牙坚定自己的想法,问道,“良言,你可愿入学?”
陆良言闻言一愣,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这么顺利就有了结果,当下便道,“我愿意!”
原以为自己身体不好,陆显德最起码要考虑个两三天,毕竟上学堂不是小事,这意味着将来好几年家里的开支会缩减一部分。
不过,陆良言想要的效果还是超出预期完成了,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忙了一早上,王四高兴的围着陆良言不停的念叨,陆良言颇为头疼。
早饭过后,陆显德便将陆良言入学的事情当众说了,除了知情的几人,其他人都是一脸懵,没搞明白事情怎么这么突然。
不过陆显德决定的事,也没人敢公然唱反调。老王氏几人都有些担忧陆良言的身体,见陆显德态度坚决也没人说什么。
就连小王氏心里不满,也不敢直截了当的说,只是撇嘴嘟囔了句,“他那身子能行吗?别到时候累病了……”
陆显德还未说话,老王氏便跳了出来,怒斥道,“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王氏哪受过这气,搁下筷子就要理论,“我实话实……”
小王氏说到一半见陆显德冷着脸盯着她,讪讪的闭上嘴。
陆良言想要的结果就是这般,这个家里只要陆显德决定的事,谁反对也没用,不服气也没办法,憋着。
陆良言含着颗糖,心里得意洋洋。
让陆良言没想到的是,也就一天的功夫,自己是个神童的事传的满村都是,而罪魁祸首正是一脸骄傲的陆良川!
王四捂着肚子直笑,“哈哈,你出名了!现在全村都知道你是个神童了!”
陆良言无语,她只想低调的考个秀才而已。
第二天下午,陆良川不知道拉了第几波小伙伴,正跟人讲陆良言的传奇故事,吹嘘道,“我说你们知道什么是神童吗?不知道吧?我弟陆良言就是!只要你读一遍书上的字,我弟就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那么长一段话,他吧啦吧啦一会儿就能全部背完,厉害吧!”
几人听的一愣一愣,纷纷捧场道,“厉害厉害!”
陆良川得意的扬着下巴,“那是!我家良言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小孩子哪懂什么大官小官,现实中他们连个秀才都没见过,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厉害,闹哄哄的喊道,“陆大人!陆大人来了!”
陆良言羞耻感爆棚,恨不得立时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来。但现实让她必须清醒,连忙去拉陆良川走,她怕再不走她就要变当朝宰相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陆大人以后只是个秀才,那她岂不是很尴尬。
陆良川讲的正兴起,哪里舍得走,不满道,“别拉别拉,我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回家!”陆良言郁闷的想打人,这家伙怕是个白切黑!
“咱们这不是才出来吗,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
陆良言气哼哼的不理他,陆良川挠了挠头又道,“咋啦?你不是说想去后山掏鸟蛋,吃烤鸟蛋的吗?”
“……”不!陆大人现在一点也想吃鸟蛋!
“陆良川!我说你是不是个傻的!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说说你,你都干啥好事了?那病秧子给你灌啥迷魂汤让你这么巴巴的上赶着捧臭脚,再让我听见你在外面替那病秧子吹牛,老娘请你吃鞋底!”
小王氏本来就因为陆良言的事暗生心火,再加上村里那些个碎嘴婆子背地里说闲话,说那病秧子是个什么狗屁神童,又笑话自己大儿子不如那个病秧子聪明,这让小王氏怎么受得了?
呕了一肚子火气,气冲冲的端着盆就往家赶,好巧不巧碰见陆良川在跟人吹牛,气的拎着人就回家。心道原来不仅仅是外人这么说,就连自家老二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货!看他刚才那得瑟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陆良言才是他亲哥呢!
门一关,小王氏气的死劲拧着陆良川腰上软肉怒道,“咋就没见你对你老娘这么好呢!”
陆良川刚刚在外面被小王氏当着小伙伴的面下了面子,心里正来气,气道,“那我也没见你对我有多好,反正你只要有大哥就好了。”
见他犟嘴,小王氏气的捡起地上的洗衣椿啪啪抡了他几棍,“老娘咋对你不好了?老娘对你们兄弟俩一样巴心巴肺。一个娘胎出来,你比你大哥还多待了半个月,你咋不说啊!”
陆良川硬生生受了那几棍,梗着脖子道,“那我也不是我自己想待得啊,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比大哥早蹦出来,省的天天被你拿来说嘴!还说什么和大哥一样!哪一样了?你给大哥钱没给我!给大哥好吃的也没留给我,衣服是他不穿了的,连裤衩也是他穿旧的,我什么也没有!”说着说着,陆良川想起往事红了眼睛,扯着嗓门嚷道,“你说一样,那是怎么一样的!你从来不骂大哥只骂我!也从来舍不得动大哥一根手指头,反而一生气就拿我出气,你看你现在对我又骂又拧还打我!反正娘也不在乎我,那就不要再管我啊!我就喜欢良言,我要和良言做一辈子好兄弟!”
小王氏叫陆良川说中短处,急赤白脸的争辩道,“好个屁!你大哥才是你亲兄弟!”
又软了语气解释道,“你大哥天天去学堂那么辛苦,白天又不在家,我想打也打不着啊!我打你骂你还不都是为你好,再说了你看看咱们村里哪家不是这样?还有那衣服从来都是弟弟穿大哥的衣服,你大哥穿你衣服也穿不下啊!哎……你说你傻不傻?为了那病秧子跟我大呼小叫的,那病秧子算你哪门子兄弟?他一个短命鬼不定哪天就蹬腿了,你少和她搅和,不定哪天也沾了她的晦气……”
“我就要和虎子在一块!她不是病秧子也不是短命鬼!她好着呢!”陆良川又气又难过摔了门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