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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求你来看。”
“你听不了真话,我也能说假话。”沈律言表现得好像自己很温柔,仿佛刚才刻薄的人不是她,“嗯,你儿子挺可爱的。”
言不由衷,敷衍至极,随口一说。
江稚听了这种虚假的恭维的话,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无语的同时,又有点懊恼。
她怎么总是忍不住要和他搭话呢?明明就不该再理会他的。
沈律言扫了眼她脸上的表情,好声好气,好言好语:“夸他可爱你也不高兴?那你想听什么?”
江稚推着轮椅就要往外去,沈律言不慌不忙跟着她,高挑的身材在她身后尤其瞩目,清瘦有形。
人的秉性是很难改变的。
沈律言从不是什么温吞的好人,哪怕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向来不是毫无底线、托付所有的,他不做为爱低至尘埃的那个人。
“林嘉然呢?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吗?你都生了也不见他的踪影,你这个男大学生找的还真是靠谱称职。”
话里话外都是不经意的讽刺。
他说话还真是够难听的。
江稚停下来,“沈总。”
客气疏远的称呼。
沈律言默了下来,已经听出来了她的不悦。
江稚接着说:“明知故问有什么快感吗?”
明知道她和林嘉然因为他做的那点好事,早就结束了。
明明也没有完全相信这个孩子真的是林嘉然的,却还要做出这种样子来。
气氛像忽然冷下去的三月天。
江稚说完就离开了新生儿科,推着轮椅到了科室外。
傅景初在走廊上等她,见到她出来了,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走到她身后来帮她推着轮椅,“见着了?”
她醒来之后就眼巴巴看着他们,虽然嘴上答应了等孩子好了再去看,心里还是怀着点小心思。
傅景初见不得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于心不忍,便松了口推着她到了三楼。
江稚点点头:“嗯,看见了。”
她回想起小孩子刚才的样子,心里又软了软,她抬起脸,小声的和舅舅说:“他好可爱的。”
傅景初嗯了嗯,过耳不过心。
江稚现在迫切的想好和人分享,话难免就变得多了起来,“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还睁眼了。眼珠黑漆漆的,像葡萄,特别漂亮的眼睛,我说不上来用什么形容词,但是就是很好看,长开之后应该会更好看。”
傅景初兴致缺缺的听着,等她说完,才不紧不慢的问了句:“孩子像谁?”
江稚显然是顿了一下才回话的,“现在还看不出来的。”
傅景初的感觉倒是很敏锐,“是不是随了他?”
这个他,显而易见。
江稚反驳他:“只有眼睛像他,其他的地方都不像。”
傅景初抬眉:“你刚刚是不是说眼睛好看?阿稚,你是不是心里还记着他?”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难以磨灭吗?
傅景初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实在是不清楚。
但是阿稚打小就重感情,说不定是比别人还要更难走出来。
江稚沉默了几秒钟,她垂下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不被人看出真实的心思,“眼睛确实是好看的,我不想撒谎。”
至于另外一个问题。
她下意识避而不谈。
到底是不是还记在心里,就连她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爱和不爱,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说得清楚。
没有一个开关。
无法控制。
只是江稚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想到那个人。
沈律言无疑也是个难忘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他高频率的出现在她面前,曾经少女的暗恋在他面前已经昭然若揭,那么多年沉默无声的偷偷喜欢,哪怕在她被伤得遍体鳞伤绝不往回看了之后,也还是留下了一点印记。
不能说什么影响都没有。
傅景初没有再追问,他不想逼她。
回到病房,许听白刚刚买好了午饭回来,订的都是江稚能吃的菜,比较清淡养生。
江稚闻到了浓浓的鸡汤味,她顿时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她尝了口鸡汤的味道,淡得几乎没有盐味。
许听白说:“我妈妈说刚生完好像不能吃的太咸。”
江稚的口味这两年其实是被养刁了的,一时有点不习惯这么清淡的口味,仰起脸又用很可怜的神情看着他们俩:“可是真的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许听白也很同情她,“你如果不给孩子吃奶粉,就得忍一忍口腹之欲了。”
当母亲之后,人好像真的会变得无私。
江稚想了想,竟然很快就忍了下来。
她吃了一碗鸡汤,肚子就饱了。
*
江稚在医院住了一周,之后才被允许出院。
孩子也从新生儿科转到了普通病房。
护士在她的病床旁放了个小小的婴儿床。
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江稚现在还喂不了他,只能辛苦护士每天给孩子泡奶粉。
小朋友吃的脚丫子都翘了起来。
他不太爱哭,性格看起来好像很好。
江稚这么说的时候,傅景初却不这么觉得,“这可不一定,你刚生下来的那几个月,脾气很大,动不动就哭,长大了却比谁都乖。”
傅景初勉强自己喜欢这个孩子,不过确实很难有什么感情。
江稚小声和舅舅顶嘴,“那他肯定像我,就是乖的。”
傅景初嘴上没说,心里想着如果像沈律言,那还得了。
真能和沈律言那么铁石心肠,倒也不是不好。
“行,他怎么着都好。”傅景初已经帮她收拾好了东西,“一会儿半完手续我们就出院。”
江稚嗯了嗯,她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刀口渐渐也没有那么疼。
她抱着孩子,手有点笨,姿势不是那么娴熟。
有些时候孩子哭了,她也只能手足无措跟着掉眼泪。
看得傅景初都觉得好笑,感觉是一个大孩子再带一个小孩子。
江稚每天都守着她的孩子,沈律言那边倒也没有机会背着她做亲子鉴定。
她之前说等孩子状况稳定下来之后,就同意和他做鉴定的话,其实是骗他的。
她好不容易脱离了被他画地为牢的那片天地。
有怎么会回头再与他纠缠?
只是,好吧。
江稚还是要承认,之前看见沈律言和岑家那位小姐相亲的时候,心里还是酸到底那般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