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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微风渐凉,细雨如期而至。
祁家西边院墙外的银杏树下,夏林一撑着伞等祁暮漓她们回来。祁妍竹给他发过消息,但是他看见文家的那两个人也去了,就没有去,想着等他们回来的时候,见一见也可以。
银杏树叶绿得可人,夏林一的伞碰到叶子的边角,雨水顺着伞滑落。向前一步就能看见大门的入口,伞角的雨,滴滴答答,落在脚边,等待,是件美妙的事,忽视了时间流逝。
祁家的车停在了门口,路上的行人不多,祁妍竹转了一圈,看到了夏林一,于是拉了拉祁暮漓:“那个人在那里等,要不要见一见?看样子,他等了好一会儿了。”祁暮漓对夏林一说不上喜欢,可也不能说讨厌,从小长大的朋友,见个面,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到庭院,祁暮漓等大家都进了屋,转身向外走,站在夏林一眼前:“找我什么事儿?我们今天在郊外玩,回来迟了一点。”她没有说文世勋的事,觉得没必要说。
夏林一用脚在地上来回搓,又觉得不端庄,立正站好,缓声说道:“没啥事儿,说两句话就回去。”
“哦,你说,我听着。”祁暮漓歪着头,把双手背在背后,笑着说。
“你喜欢听什么曲子,我回去练了,弹给你听。”
“没什么固定的,只要好听,我都爱听。”
“有没有喜欢的歌星,我可以找几首你喜欢听的歌曲。”
“王菲,周杰伦。”
“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不可以拥抱,可以暂停。”
祁暮漓听到歌名,直接回了夏林一,她能听懂。
夏利一听后,有些失落,把雨伞向下倾斜,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说这个了,天有点晚,这周要上六天的课,早点休息啊,我走了。”
“嗯,拜拜。”
长街道清,落叶贴地,雨滴泛起小小的水花,爱意微动,思念在离别的那一刻,开始。
回头,人已不在。
前面是雨,后面是雨,左左右右都是雨。
她喜欢他。
她喜欢。
他。
脚步沉重,不知如何继续。
少年不知愁滋味?
谁说的?
是没有年少过吗?
还是这个“愁”不值一提?
对,不值一提!
重新开始。
一路上,夏林一默默安慰着自己,朝着四合院方向走:明天要上课,先住过去,离学校近,早起走到学校方便,况且晚上还要跟着舅舅学剑,也方便。
心里难受时,用另一件事掩盖。总要找一个地方,放下委屈,放在那里,悄悄,随风而去。
其实夏林一不知道的是,祁暮漓是看着他离开,过了一条街,才回家。
祁暮漓不知道为何要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让她的内心觉得有那么一点心安,好像只要她在,他就在。甚至于她不在,他也会在。比起文世勋的阴晴不定,夏林一仿佛成了祁暮漓身后那束温暖的光。可是文世勋的吸引力太大了,心里忍不住想朝他走过去,就像她心目中的那个太阳一样,耀眼。
祁家对面的街道上,一些黑影蠢蠢欲动,好几只小妖幻化成的猫猫狗狗潜入祁家,等在祁暮漓必经之道的边上,在她经过的时候,化成黑影,依附在她的脚底,带进了祁家。
小妖,在她换了拖鞋之后,退身到墙上,冰冷的墙,隐藏的最佳场所,顺着墙,有几只胆小的妖游到了一楼会客室,等待时机。
吃过晚饭,祁暮漓的手机快没电了:“哥,充电器,我还要看老师布置的作业,有没有忘记的。”祁暮漓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朝楼上大喊。她的懒,祁执安嫌弃又没辙,这个“哥哥”也只是喊他,祁翰舟是不会动的,不会给妹妹拿这个,拿那个。
从三楼到二楼,祁执安在妹妹房间找到了充电器:“还要什么,一起说,不要让我走几趟,我们明天考试,还要复习。”
“顺便给我削个苹果。”祁暮漓补充道。
白天这些事是祁阿姨负责做的,晚餐后,她就回去了,就只能是哥哥做了。
不一会儿,充电器和苹果块儿放在祁暮漓的手边,还配上了小刀叉和餐巾纸:“全在这里,有事儿别叫我了。电视少看,早点睡,不要等到明早,大家都在等你,好妹妹,拜托。”
“知道啦,明天一定早起,快走,快走,我要看电视。”
祁执安几大步跑上二楼,在转角处停了一下,才上三楼。
墙里的小妖动都不敢动,紧缩在黑暗墙角,等他上楼,才舒展了一身黑影。
夜半,雨停歇。祁暮漓入梦,姜影在也入梦。祁暮漓此时的念力弱,玄门微开,灵识沉寂,梦境里,弯月悬空,夜色勾勒出一幅肃静的山林图。姜影在以文世勋的身影在祁暮漓的梦境里等她。
果然,祁暮漓以为这是她自己的梦,跟随着姜影在跑出了自己的梦境,因为是文世勋,祁暮漓心里没有设防。
没有言语,却感觉清晰,被文世勋抱住的时候,她竟然渴望亲他,当他的头低过来时,祁暮漓不由自主地送上了唇,感觉好美妙,文世勋的手顺着她的头发,向脖子触摸去,还在向下,这让她沉浸其中,腿有点软的时候,却不见了文世勋,仅剩下祁暮漓两手空空地站在树下,水边。
梦境外,祁执安运出手中的招魂剑,无数剑影穿梭在祁家上下左右,所有的门墙都成了空设,几只潜进来的小妖被剑光斩于无形,所有修为尽归招魂剑,有几枚剑在祁暮漓的头顶飞旋,进不去她的梦,只能在上空盘旋,祁翰舟使用净空术也没能把脏东西从妹妹的梦境里震出来。不是姜影在造化有多高,是她躲在了祁暮漓的灵识附近,祁执安和祁翰舟都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妹妹,就这样僵持着。
祁家院外,夏林一带着佩天剑前来,挥剑所指,寒气四溢,把一众妖和灰灵斩的斩,打的打,一片狼藉,剑柄在周围吸食它们,吃饱了,还打了一个嗝。
没死的赶紧溜得远远的。佩天剑柄还想去追,被夏林一拽回,剑插入剑柄里。
夏林一抬头,二楼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看把它们能得。
夏林一直接跳上围墙,再一脚蹬跳,翻进二楼阳台,祁执安和祁翰舟吃惊地看着他。
“你来添什么乱?”祁执安正在用力,没工夫细问,张嘴就来,“深夜拜访我妹的卧室,不太好吧。”
“你们都这样了,我再不来,打算死磕到天亮啊,你们磕得起,有人要是走不出来,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开错了哪扇不该开的门,到时候,只怕是人在,神识就陷在里面了。”
玄门是妹妹的一大爱好,师奶没教,她就按照梁丘护卫给的玄门术语偷偷学。心境里,有些一知半解的玄门藏在各处,祁执安一听,和祁翰舟对视了一眼,他们明白妹妹的玄门还没有学会怎样安全地进出,甚至方向都有点儿摸不清,如果打开了某扇通向魔界的门,那还得了!”
信他一次,先把妹妹拉回来再说。
夏林一指着床上空悬着的剑,祁执安收回了招魂剑。
两个人让开,夏林一扶起祁暮漓,坐在她身后,把她整个身子用腿盘靠在自己的胸前。祁暮漓的头歪到了他的肩上,夏林一将祁暮漓的两手背放在自己的两只手心中,闭上双眼,魂魄进入了祁暮漓的梦境,四处找寻,山地,沟洼,杂草,竹林,小河,河边的一棵槐树引起了夏林一的注意,槐树在他出现的时候,树叶抖动的怪异。
夏林一蹚过河水,走到树下,用手按在树上,树一下子软塌下来,是祁暮漓,黑影从她身体里飘出,夏林一放下祁暮漓,飞身上前,一手拦住了影子,姜影在站在河边的碎石子上面,显出了她的身形。虽然虚幻,但是夏林一看得真切。
一只初显身形的灰灵,不能在祁暮漓的梦里打散它,免得留下的影子留在祁暮漓的身体里,出不去,只能打出去,下次再找她。
姜影在也识趣,趁夏林一迟疑的时候,溜了。
由于夏林一让祁执安把招魂剑收了,所以姜影在出来后,直接飘出了窗外,消失不见。
夏林一看着祁暮漓梦里的景色:原来她喜欢这种幽静、娴雅的地方。去到祁暮漓身边,抱起她。
梦里梦外,夏林一抱着祁暮漓:真好,这算不算单方面的拥抱?
梦里的祁暮漓以为抱着她的是文世勋,眼睛不想睁开,怕他又消失了,头靠得这样近,为刚才等他亲吻而后悔,反正是梦,自己的梦里,随意一些,不可以吗?祁暮漓侧过脸,在夏林一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亲到耳朵那里,手也忍不住,侧身抱住了夏林一,她更加香甜的吻了起来,最后吻到了嘴唇,刚才就是在这里断开的,继续,亲!
祁暮漓哪里知道,梦里想的,正是她在梦外做的动作。夏林一把一半的魂识收回体内,因为祁暮漓动了,手离开了,还有一半没收回来,被祁暮漓亲,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可是祁暮漓的两个哥哥在旁边看着,牙痒痒,剑拔弩张的样子,令他很尴尬:“两位哥哥,你们妹妹还没醒,要不要我在梦里叫醒他?”
“你叫醒她,吓着她怎么办?扰了她的心智,灵识不稳,又怎么办?”祁执安很恼火。
还是祁翰舟想得多一点:“我妹亲你,可以,但你不准动,不准还嘴,如果有别的举动,也忍着,不然的话,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他们的威胁,夏林一没放心上,但因为祁暮漓的哥哥,就一定要遵守,不能违背,谁让他看上了他们的妹妹呢。
屋子里的气氛难以描述,两个哥哥就站在旁边,看着妹妹亲这个男孩子,还不能说什么。而夏林一那种青春期的热血沸腾,让他的身体有了反应,气直喘,咬着下嘴唇,尽量深呼吸,可是越深呼吸,越是难以控制,手心和额头冒出了虚汗,祁暮漓已亲到了他的胸口,幸好第三颗扣子扣着,她没往下亲。
许是累了,或是这个小姑娘感觉已经满足了,祁暮漓停下来。夏林一重新握住她的手,收回剩下的魂魄,回了真身。梦里的她被夏林一轻轻地放在草地上休息。
旁边的祁执安见妹妹安静下来,立马走到床边抱住妹妹,祁翰舟一掌推开了夏林一:“离远点儿,下来,快点!”
夏林一被祁翰舟用力地推到床下,还凶他,着实委屈:“就刚才这阵势,明显是你们妹妹……”
“闭嘴,还说。”祁翰舟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夏林一趁着穿鞋的机会,低头舔了舔嘴唇,真香,真甜:看不出祁暮漓这么多想法,那个文世勋就这么让她着迷?迟早让她知道自己比文世勋好一百倍,明明她亲的是自己,怎么吃文世勋的醋了?
夏林一磨磨唧唧地穿鞋子,祁执安将妹妹放好后,盖上被子,又推了他一下:“你还有事儿?穿个鞋,有这么慢吗?今天的事儿,先说声谢谢,不过,后面那个啥,就当没发生过,尤其不能让我妹知道。”
“晓得,晓得。哥,两位哥哥,我马上走,原路返回,当我没来过。”夏林一点着头,笑着回答。他从窗台跳到围墙,走了几步,跳下围墙。拦了辆的士,回到租住的四合院里。
刚进院子,大舅板着脸在那里等他:“你现在出息了,竟然去招惹妖,从祁家过来的路上,收了几只妖?”
“也就三五只。”夏林一小声说。
“万一哪只是魔散养在附近的,你就不怕它们招来了更多的妖,或者直接把魔招来。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我教你的东西,就做一个普通人,把魂魄和灵识好好藏在身体里,不要动不动使出来,我和你二舅最近在城北收拾个烂摊子,有几个村子里的人接连被妖魔入侵,犯病死去,要过去治治。我们来得少,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再有什么急事,可以说给两个姐姐听,让她们一起解决。”云润把夏林一一顿训斥。
“知道了。”夏林一老老实实地应下。
“跟你二舅练会儿剑,再休息。”
“好。”
夏林一走向二舅云泽那里,学习当晚要学习的招式。
祁家三楼,祁执安洗完澡,在床上玩手机,他们两个人的作业、书本已经装好,放在桌子旁边。等弟弟来了,想从他的神情中猜猜今天有什么收获。
一局还没有打完,祁翰舟从浴室出来,在擦头发:“哥,夏林一会不会把妹妹的事说出去,男孩子间最喜欢拿这种事来炫耀。”
祁执安边玩边说:“他是真的喜欢妹妹,对于喜欢的人,这种事儿是绝对不会说的,就像你不会对我说某个人一样。”说完,坏坏一笑。
祁翰舟把毛巾和浴巾放在床头柜边,钻进被子:“没有某个人,一个小弟而已,你知道,他还小,我不会碰他的。”
安静中,有异物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蠢蠢欲动。祁家的动静,被一袭妖、魔、鬼和灰灵洞察到,最佳的猎物——祁暮漓,若能得到她的绿血,这种至阴之物,别说提高功力和修为,就是想重入轮回,投胎为人,也有可能。
比起他们,有一个人更想得到祁暮漓的血,文世勋,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几滴绿血做药引,疗背后淤伤,其实还是想要她心甘情愿地给带有她魂识的绿血,度化姜影在,成为自己如影随形的阴差幽灵,如同过了楚河汉界的小卒,上天入地,只要隐藏得好,传个话,带个信,总是可以的,就能知道元家两个小鬼的动向,说不定也能知道妈妈和妹妹的消息。
阁楼窗边,姜影在有些失望地站在文世勋身边:“今晚的事,冒失了一些,本想先去探个路,看她对你的态度,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毕竟时间紧,离月圆之夜只剩下八天,这次不成,就要等下个月,她能被我盯上,也能被别人盯上。这周你对她用点心,我们各取所需。把你的事忙完,我就去轮回里,投胎做人。”
从阁楼到二楼,文世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间在北边,弟弟妹妹的房间在通道的南边,他担心文天赐的身体,推开弟弟的房门,两个弟弟睡得正香,天赐把右手搭在弱水的身上,被子没盖好,弱水手腕上的红丝带系在脉搏处,另一端在天赐手腕脉搏处。弱水可能又怕做噩梦,让天赐系上了红绳。
“他可能和你差不多,怎么保护你呀。”此刻的文世勋叹息着,自己羽翼未满,保护不了弟弟们,更加希望姜影在再能尽快度化,日夜守护着文家。
经过妹妹们的房间,文世勋走得很轻,黎妈陪着她们,房间安静,应该都睡得很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黑暗里,文世勋觉得孤单如潮水席卷而来,心不断下沉,每一个崩溃的瞬间,他只想静静地待着,那些被神明嫌弃地日子,被鬼界嘲笑的日子,被人隔离开来的日子,他一个人走得平静、坦然,他的骄傲说:我就要活着,他的自卑说:活着干嘛?多余!他的理智说:妈妈和妹妹为了谁离开的,待着。
一个人倒床而眠,把对妈妈和妹妹的思念深深放在心底。
天刚蒙蒙亮,祁暮漓醒了,昨夜做了个好梦,后半夜睡得很踏实,一觉到天亮。楼下的左秋雅慧看见女儿起得这么早,在阳台压腿:“宝贝,这么早就醒了,衣服穿好了,下来吃早饭。”
祁素灵提前准备早餐,一旁打太极的祁泰安笑着看向祁暮漓:“我们家的祁大小姐,今天起这么早,要奖励奖励,有什么想要的,爸爸给你买。”祁暮漓在压腿,看都没看爸爸,撒娇地说:“我要天上的太阳,这都下几天雨了,今天又是阴天,说不定要下雨。”
“这太难为老爸了,换一个,换一个。”
“等我想好了再说。”
祁暮漓拿下腿,离开阳台,进屋洗漱,换衣服,下楼。以为起了个大早,没想到大家已经早早地起来了:怪不得以前总觉得自己慢,那是因为他们起太早了,不能怪罪我这个按时起床的人,虽然闹钟时间定得靠后了一点,并不影响赶到学校。
祁暮漓春风满面地坐到桌子旁吃早餐,祁执安看妹妹的表情,再想想昨夜,低头喝粥,快憋住了,不敢笑,又想知道妹妹是否知情:“昨晚睡得好吗?妹妹。”
“当然睡得好了,没见我这么早起床,神清气爽么。”祁暮漓得意地说,“昨晚没说错吧,早起,说到做到。”
吃完早饭,祁叔将他们送到学校附近。还早,没到进校门的时间,祁暮漓想在书店里面看书,祁翰舟拗不过,一起陪她。
书店临街有一扇大落地窗,可以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文家三兄弟撑着两把伞,从街角慢慢走来。祁暮漓把书递给小哥,拉着祁妍竹,走出书店,挥手,向文世勋打招呼:“文世勋,早啊。”
文世勋还有几步才走到书店,后面一个人斜着伞,从文世勋身边快步走过:“祁暮漓,早,我刚买的奶茶,喝吗。”
“她不喝这些饮料。”文世勋冷冷地对夏林一说道。
“没关系,至少她也不喝你给的饮料。”夏林一不甘示弱,这种事儿,夏林一自然是知道的,包括昨天靶场,文世勋做的事,夏林一也知道,在泽城,按他的说法,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还没有他感知不到的事情,只是不包括仙家后人。文世勋做的事,他也就是了解看到的情况,不知道他想干嘛,所以才郁闷。
“我的伞下缺一个人,要不要一起走?”文世勋把伞向前倾斜了一点。还没等夏林一说什么,祁暮漓已经站到文世勋的伞下。
“没劲。”夏林一对于祁暮漓主动靠近文世勋不知道说什么了,“文世勋,脸皮够厚的,她可是和我有婚约的,怎么可以?”呆呆地站在那儿,真想一把拉过祁暮漓,又怕太过了,祁暮漓反感。
“他怎么回事,对祁暮漓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变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太让人费解了,一定有猫腻,居心叵测的家伙!”也不能总站着,还要上课,夏林一跟着走。
祁执安走到夏林一旁边:“那小子,我也不喜欢,以前打你,说你,对不住了。妹妹喜欢的人,总得帮她追,是吧,现在看来,不行,我们决定站在你这边,放心追我妹,但别做出格的事儿。”夏林一高兴起来:“哥哥怎么说的,以前,那是为我好。哥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们在一栋楼,关照着我妹,见到文世勋和她在一起,想办法分开。”
这话说到了夏林一的心坎上,就想这么干:心术不正的人怎么能在祁暮漓周围,就算祁暮漓不喜欢他夏林一,也不能是文世勋,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
夏林一昨晚从一个灰灵那里打听到姜影在,同时也就知道了昨晚梦里的那个人就是姜影在,她背后的人是文世勋。至于他们要干嘛,也打听得了一些,但是不全。文世勋有时会清掉周围的邪物,他也晓得,隔墙不一定有耳,但一定有躲在阴暗处的黑影。
一行人,远远近近,三三两两,走到学校。
文世勋把祁暮漓送到高一教学楼下,再去往高二教学楼。
夏林一等从后面走来的文天赐:“你哥什么意思啊,以前不是不理她了吗,现在是睡醒了,想起来了。”文天赐还在看前面走着的祁翰舟,就在他前面,不快不慢地走。祁翰舟时不时地偏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看他。文天赐没有听夏林一说话,直到看不见,文天赐才回过神来。
“刚才说什么?”文天赐想起有人在旁边说话。
夏林一把文天赐从雨伞里拉出来,让文弱水先走,把刚才说的话又问了一遍。
文天赐莫名其妙地看着夏林一,带着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你是我朋友,他是我哥。你要我帮你,我帮你了,你也知道的,可是我哥要追她,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各凭本事,我不掺和,可以吧。”
“行,你真行。这朋友还是不如兄弟,哪怕是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兄弟。”夏林一酸溜溜地说着。
“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扯那么多。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是兄弟。我还说你见色忘友呢。”文天赐甩了他一眼,走了。
这一周大概是祁暮漓开学以来最开心的一周。文世勋总会在她们教学楼下等她,一起到食堂吃饭。虽然夏林一会捣乱,但是都被祁暮漓忽视不见,有时还故意躲着夏林一。
休息时间,祁暮漓会到高二教学楼后面的松林等文世勋,或者在小亭子里一起看景观池子里的鱼,在操场散步,图书馆看书。
每天早上的等候会让祁暮漓满怀期待,而每天晚上的离开,又会让祁暮漓落寞感伤。
夏林一没办法了,只好在远处看着,守着。学校学生多,阳气重,邪物一般不敢待在学生多的地方,姜影在没有来,可夏林一还是不放心,盯着,顺便可以看见祁暮漓,挺好的。
周六放学的时候,祁暮漓等在校门外,文世勋说的地方。等他走过来,一起走。
路上,文世勋温和地说:“五一放假三天,有什么打算?”
“我明天上午到吴老师那里练小提琴,她下午有事儿,时间改到了上午。”
“我的舞蹈课在上午,下午有时间。”
“下午,可以。”
“到靶场玩,接待吗?”
“可以啊,这次吃过中饭,我们就去,谁先到,就等谁,把两个弟弟也带上。”祁暮漓为放假还能见到文世勋,心里暗自高兴。
“你的舞跳得挺好,有空到我们舞蹈室玩。”
“好啊,你喜欢什么舞,我跳给你看……”
两人正说着,夏林一从后面赶来:“祁暮漓,在这里呢,放学了,有些人还不舍得回家,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慢?腿折了,还是脚崴了?”夏林一这个星期胆量大增,有两个哥哥撑腰,就是不一样,说话硬气了不少。
祁暮漓没有搭理他,夏林一就在他俩前面慢慢走,故意选择两个人中间,祁暮漓有点生气:“路这么宽,你好点挪几步,别挡在我前面。”
“这路又不是你们家的,是学校的,我学某些人走走路,也不行啊,是吧,文世勋哥哥。”夏利一故意学祁暮漓的叫法称呼文世勋。
文世勋不说点什么,这个家伙可以一直说到祁暮漓的车边:“你随意,脚长在某些人腿上,想学,赏给你,尽管学,免了拜师礼。”
“没看出来呢,文质彬彬的哥哥,嘴巴挺溜啊。”
“没办法,我这嘴啊,就见不得我这种文质彬彬的人干看着,什么都不说。”旁边的祁暮漓担心收不了场,打断了他们的拌嘴:“好了,多大点事儿,说这么多话,走了,拜拜,你们慢慢聊。”
祁暮漓气冲冲地往下走。
“慢点,小心摔着。”夏林一赶上去。
“不要你管。”
祁叔把车停得稍远了点,祁暮漓走到街道上,加快步子往前走,夏林一跟在祁暮漓的后面:“你别生气,文世勋对你好,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他对你爱答不理,还躲着你,这周的变化也太大了,你就不能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原因?”
“什么原因?”祁暮漓站住了。
夏林一走快了点,没收住脚,撞在了祁暮漓背上,怕她摔倒,直接从背后抱住了她,祁暮漓向前栽下去的身子被拦腰一抱,又站起来,往后看,脸碰上了夏利的脸,本能地把夏林一推到了旁边:“干什么呀,不会走路了?没有原因,别人想对我好,怎么了?你是谁呀,干嘛这样看着我。”
夏林一欲言又止的样子,眉毛挤成了“八”字型,想了想,动了动嘴,闭上,又张嘴:“这样说吧,有些事儿呢,你哥晓得,别和文世勋走得太近,为了你好。”
“我不想谁为了我好,我很好。我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正好他也喜欢我,你看不惯啊?站着别动,等我走远了,你再走。”祁暮漓一个人冲冲地往前面走了,只是刚才那个拥抱有些熟悉,怎么和梦里文世勋的拥抱好像。
站在原地的夏林一把站在后面看他的文世勋怒目圆睁地看了一眼,真的有点找打,欠收拾,可大舅说过,同是天道中人,不得随意动武。真没劲,回四合院收拾东西,回家,放三天假,空出一天来,好好玩。
祁暮漓走到车旁,大家似乎也没怎么等她,祁小哥和文天赐在聊天,祁妍竹和文弱水在说着什么。祁妍文注意到了她:“快点,大家等你好一会儿,放学还不快点走。”文天赐和文弱水看见大哥从后面走来,就和大家挥手道别,与文世勋一起走了。
五一假期,有几家公司开业,百里韶华要去参加活动,早上交代罗妈一天的食物安排,尤其要女儿们按时吃饭,还叮嘱黎妈带她们去游乐场玩。
文来福的几个酒店快客满了,他要去协调一下,有些特殊人士的住宿情况需要协调,生意要以和为贵,客人开心,生意才会兴隆,文来福一向注意酒店的服务。
两人临出门时,对正在吃早饭的文世勋交代,要照顾好弟弟,当然这些事儿都是由文来福说,百里韶华不参与,文世勋对她一幅冷面孔,百里韶华对他虽然尽心,但毕竟不是亲妈,还是有些芥蒂的。
一周以来,文世勋过得很累,他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去假装喜欢祁暮漓,陪她吃饭,陪她闲谈,陪她听风,陪她赏鱼。原来她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她看过来的眼神里有光,那种满眼都是他的光。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仅仅为了一个阴差幽灵,就要这样去欺骗一个人。”文世勋有点犹豫,“可是她少一点血,也没什么,有夏林一在,就算出了岔子,他什么办法想不到?还有他两个舅舅,我谁也没有,想要个阴差幽灵,怎么了?不行吗?”
楼上,文天赐和文弱水,把自己收拾一番,下楼,和哥哥一起吃早餐。文天赐拉过椅子,坐在哥哥旁边:“大哥,我们一起出门吧,等我稍好一点,再带弟弟去。”
文世勋虽说和文弱水在一个舞蹈室,可是出门的时候却很少同路,不是先走,就是等他们走了,再走,保持着距离。也不是不关心,就是没那么亲密。
既然弟弟开口说了,“都同路,一起走。”文世勋转过身,“门口等我。”
文天赐知道哥哥说的是政府大院的门口,提着舞蹈服和弟弟下楼。
下了一周的雨终于消失不见,换上了明媚的阳光,天气还没那么热,有人已经短袖、短裤穿上了。
文天赐看着自己和弟弟的长袖、长裤,也挺好的,总比祁大哥昨天穿的高领好多了。
政府大院里,晨练的爷爷,买菜的奶奶,上班的叔叔阿姨,文弱水在树下看着。回头,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的文世勋翩翩走来,一幅清新脱俗的样子,文天赐不由得替夏林一叹了口气:他夏林一的帅气里少了这份清新脱俗,祁暮漓一小姑娘,也是学舞的,喜欢我哥,太正常了。
舞蹈室里,祁妍竹已经在练习基本功。文弱水和他哥进来,文妍竹到文弱水旁边:“下午到靶场玩,你们有时间一起来吗?”文弱水是知道祁妍竹的心思的,他跳舞时,偶尔会进入她的记忆,看她有哪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可以把那段记忆删掉。可是看了几次,大多印象良好,还有一些崇拜。
听到祁妍竹的邀请,文弱水欣然答应。祁妍竹看了看文世勋:“是祁暮漓邀请了你哥,担心你们没时间,所以让我问问。”
文弱水听明白了,大哥知道这事儿,没说,祁妍竹也想到他不会说,才提及此事。大哥也真是的,一起玩,也不影响你,还不愿意带着。
拳道馆的老师把课调到了五月五日,文天赐让弟弟下课后和大哥回家,他去一个朋友家玩,回家吃午饭,如果午饭时间不回去,让罗妈开饭,不用等他。
这个所谓的朋友是祁翰舟,早餐后,在小庭院等文天赐好一会儿了,没事儿做,就拿个手机在那里看别人赛车的视频:技术真好,一个小坡,直接飞出去了,再快速的落地,呼一声到下个弯道,减震真牛。再想想自己的开车技术,觉得差了十万八千里,都快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祁家四楼,西边的露台上,祁执安穿着长袖高领衬衣,坐在檐下的茶几旁玩手游。这个没有电脑玩得畅快,他没怎么在意,主要是想看对面小庭院的弟弟和那个小朋友,是真的没事儿,还是假的没事儿,城门失火,殃及的还不是他这条池里的鱼?看看进展,说不定有什么可以提的好建议让弟弟听听,有利无害。
听到了铃声,祁执安瞄了一眼那个小朋友,来了,穿着浅紫色长袖T恤衫,宽松的休闲裤,很精神。不时向门内张望,祁阿姨听到门铃后,打开了大门。他有礼貌的点了个头,好像还说了什么,没听清楚,然后径直朝小庭院走去。
听到脚步声,轻快而有力,祁翰舟关掉手机。这个热情的小弟弟向自己走来:“翰舟哥,早。”
“你现在不能使多大劲儿,我就简单的教一点。先做几个热身动作,十分钟后开始。”祁翰舟一副老师的样子命令着文天赐,背着手,站在一旁,把文天赐做的每一个动作记在眼底。
在文天赐一拳飞过来的时候,祁翰舟用手接住了他的手:“受伤了,力气不够,没关系,以后再练,你把我当成对手试试。”
于是,两个人对打起来,文天赐毕竟年少,处处受制,打不着,也踢不着,反倒被祁翰舟一腿扫倒,手反按在背上,趴在地上:“翰舟哥饶命,轻点,轻点,疼,疼,疼。”
祁翰舟按哥哥习惯了,一时走神,用大了点儿,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放开,拿开跪在他身上的腿,起身:“没伤着吧?”
“没。”
“你自己练会儿,我去房间喝点水。”祁翰舟有点不自然,说完后留文天赐一个人在那里,文天赐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好的,翰舟哥。”
楼顶露台上的祁执安看着弟弟的失态,嘴角不由得上扬,忍不住想笑:也有你怂的时候,只会欺负我。弟弟进屋,他急忙按下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弟,怎么不教了?”
“来喝口水,有点干。”
“我和你那个小朋友比,怎么样?用吃的食物说说。”
“你是棒棒糖,甜,反复添,更甜,他是草莓,除了甜,还柔软,水分足,就想尝一口。这样说,可以不?”
“可以,只是,我作为棒棒糖,舔就行了,少咬。”
“这里?”
祁翰舟一把抓住哥哥的手:“咬一口?”
“当我刚才的话没说。”祁执安要把手拿开,弟弟手抓得紧,又怕太用劲,弄疼了他的手:“我立马消失。”
“不能咬?要不要来点别的啊?哥哥!”祁翰舟边说边把嘴凑近哥哥的脖子。
惹着弟弟了,祁执安像泄了气的皮球,拉起左手胳膊上的衣袖:“不能出血。”
弟弟在胳膊上闻了几下,一口下去,疼的祁执安手一紧:“这家伙,可真不口软,造的什么孽?让我摊上这么个爱咬人的弟弟。”
感觉肉都快掉了的时候,祁翰舟松了口,祁执安抽纸擦了擦胳膊上的口水:“你的草莓还在那边等你呢,要不要我过去打个招呼?”祁执安明显是没好伤疤就忘了疼。
“咬轻了,是吧。”祁翰舟显然不想哥哥过去添乱,“别去,不准去,不准出这个大厅,最好是上楼。”祁翰舟走时,还带了杯水,去给他的小朋友。
阳光从舞蹈室的窗外溢进来。大家在排练一支中国风的舞蹈,文世勋一袭白衣,文弱水一袭黑衣,祁妍竹和一群女孩子都穿着淡青色齐胸襦裙,随着婉转哀怨的曲调,演绎着人间冷暖、悲欢离别、知音难觅、山高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