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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闫绍带来的两件茅台被他们喝了个干净,今晚陆飞完全没把自己当人看,一圈一圈的敬酒,此刻的他早已让酒精熏红了脸,眼眶里都是红血丝。
他晃着步伐亲自拉开出租车车门,手挡在门框说了声小心头。
“李经理王经理还有刘经理你们慢走,过两天等工厂停产后,我再请你们来聚。”
那群人被陆飞灌酒灌得舌头都硬了,说话口吐不清,“行,咱们改天再聚,今年兄弟你说的这事就包在哥们身上了,明天…明天就给你安排上货架!”
陆飞半眯着眼,听到这话含笑说了声谢,替他们关上车门,目送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后,忽然,他脸上的笑凝固,面色一白,腰往下一折,就扶着酒店门口的那棵高大挺拔的棕榈树,朝着垃圾桶呕了起来。
他今天在饭桌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尽喝酒了,缓了一会还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很不舒服,陆飞干脆把手伸进嗓子眼,摸向了又干又疼好似在冒着火的扁桃体。
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回工厂的车里。
闫绍坐在副驾指挥着代驾向左转,他虽然没陆飞醉,但也喝的够呛,听见动静知道陆飞醒了,连忙提他醒脚下有塑料袋子,“你可别吐我车里,洗车太麻烦。”
陆飞靠在座椅里没吭声,他现在一闭眼,天与地就在脑子里上下颠倒转的厉害,也实在有些晕不敢再睡了,他抬了抬胳膊,用手背抹了下嘴就靠在车门上望外面的天,缓了一会神,兜里的手机大震起来。
喝了酒后会出现反应迟钝,陆飞压根没听到动静,最后还是闫邵提醒他手机响,才后知后觉蹙了蹙眉。
手伸进裤兜掏了半天,陆飞才把手机摸出来,他手上没什么力气,大拇指滑屏幕的时候费了点力,等到他把电话接起,来电的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陆飞没看来电显示是谁,也不太想理,他身体前倾,手伸过去撞了撞副驾上闫绍的肩,“烟给我。”
闫绍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他,“诶,我刚喝多睡过去了,你跟那几个药店经理谈的怎么样了?”
陆飞从烟盒里取了根烟出来,用打火机缓缓将烟点着送到嘴边,他的两边腮朝里微凹,漆黑的车内一抹幽幽的火星微闪,很快,那些成丝成卷成缕的烟雾在车内弥漫散开。
他静静凝望着指尖那支燃烧的香烟,好半响才回答闫绍说这事成了。
陆飞手里的手机突然屏幕亮了下,他半眯着眼在地垫上弹了下烟灰,靠在座椅里解开手机锁,便看见了屏幕顶端推送过来的一条好友发布动态的通知。
陆飞又吸了口烟,抓着手机的手勿碰了下屏幕,系统跳转,界面已经载入到空间动态里去了。
赖沈靖的那条动态就在最顶端最新发布的一条,陆飞跟她不熟也不怎么关心,正要退出去,目光却突然定晴一顿。
赖沈靖的动态用一张合照配图,并附上了一段话:[怕过了今天就没机会说,倪香小姐,请你一定要幸福!]
照片应该是用专业照相机拍的,画质很清晰,倪香在最中间,封斯年和赖沈靖在她一左一右坐着,面容带笑,看起来每个人都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飞隐约觉得他们身后的背景有些熟悉,可只要仔细一想脑子就仿佛要炸了,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会心里又沉又闷,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心脏让他特别不舒服。
他把手机丢在腿边,整个人像是脱了力靠在座椅上,直到那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烫到他的食指,他才回神徒手将它掐灭打开窗扔了出去,凉风嗖嗖地灌进来直冲他的脑门、脸面。
坐在副驾的闫邵打了个哈欠,眼眶熬的红红的,他感叹:“这次我可不能掉以轻心,砸了这么多钱进去,得好好大干一场。”
听到这话,刹那间,男人深谙地眸子盯着窗外繁华飞驰的景色,深秋惨白的月光让夜晚寒意十足,也将人冻得清醒,陆飞在某一刻突然清醒过来。
缄默,无言。
过了许久,他才将车窗升上去,用着冷淡的嗓音对闫绍吩咐了几句制作网站的事,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线下销售的计划,那辆回程的车一直往前开着,就好像一直到不了头。
——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那段日子比较难熬,每天伶仃大醉各种应酬,跟着员工一起在各大销售点跑业务忙的昏天黑地,人瘦了五公斤,眼眶是黑的,中间犯了场胃病,被闫邵制止了再碰酒,不过也终于是熬过去了,总之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凛冬将至,寒假快到了。
他们的公司营业额突破了一个比较好的数目,收到账款的那天,他去办公室交了九月份欠下的学费,一万多块。这钱导员其实催了很久,那阵子陆飞工厂学校两头跑,身上背着债,资金又周转不开,这才一拖再拖到了现在。
晚上,陆飞跟闫绍订了H市最好的会所,叫宿舍几个哥们出来消费,那群狗比个个扬言要狠狠宰他们一把,于是叫了几个妞儿,成箱成箱的往包房里拿酒。
陆飞当晚也小酌了几杯,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他哥几个搂着女人闹,笑了,抓起果盘里的苹果朝一兄弟扔了过去,“虎子,你他妈手往二哪儿摸呢,一会来扫黄,抓走你我可不管。”
“靠!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是单身狗,这我女朋友!”
“你放屁!”
“爱信不信,老子十分钟前新交的。”虎子勾着小妞的下巴问,“妞儿,告诉他,咱俩什么关系?”
“这我老公!”那妞儿也胆大,脱了外套勾着虎子的下巴就开始亲。
陆飞笑了下,觉得自己浑身开始掉鸡皮疙瘩,他挪开眼定定坐了一会,看着这伙人跟异性勾肩搭背玩得正嗨,突然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闫绍见他起身,担心他喝多了乱跑,放下酒杯跟了出来。
陆飞在前台划了单,裹着衣服往外走,从旋转门出来,抬头就望见远处的建筑物银装素裹的一片白,大块大块的雪花飘落下来。
H市下雪了。
陆飞顶着风雪慢慢在大街上走着,晃着晃着,就来到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里。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商场大厅里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纱幔和装饰精美的圣诞树,节日的气息四溢,欢快的广播音乐让心情好了不好。
落雪化成了小水珠挂在他的发梢上,陆飞随意用手拨了拨,抬头正四处望着,迎面走来一个卖伞女生,这人应该是周末来商场做兼职的学生,看着年纪跟他差不多,脸小小的,个子挺高挑,说话也软,“同学,买把伞吧?”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陆飞望着她的眼睛黑漆漆的,他很安静,沉默了五六秒,竟什么也没说,也没回应说不要,就那么径直从她身旁擦肩走过。
“湘湘,别卖伞了,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一会该你上场了。”
身后的对话让陆飞身体一顿。
那女生应了声,正要转身回去,余光察觉到陆飞正凝着眉毛定定看着自己。
她莫名勾唇一笑,低头抽了只透明的直杆伞,朝他走了过去,向他伸手:“这伞送你了,免费。”
陆飞眼睫一垂,盯着那只伞,没接,就在她准备放下手转身走人的时候,突然开了口:“看你挺眼熟,我们见过?”
听到他这话,女生笑了下,她没回应,走上前把伞塞进他怀里,什么也没说,提着伞包转身就走了。
陆飞看了眼手中的伞,又抬眼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嘲讽一笑,转身毫不犹豫地将伞丢进身侧垃圾桶的同时,那女生扭身看到了这一幕。
陆飞裹紧衣服,目不斜视地走出商场。
闫绍从大厅中央的一个圆柱后慢慢走出来,今天商场有汽车车展活动,大堂正中用铁架搭了一个半米高的舞台,刚才那位买伞的妞儿此时已经换了套衣服,露了腰也光着腿,总之在这大冷天穿得倒是挺凉快的,舒缓的音乐响起,她竟开始翩翩跳舞。
闫绍冷呵一声,“原来是个跳舞的。”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双细腿,视线慢慢往上移,一愣,突然觉得这妞儿长的像一个人。
正想着,就看到那女人往下拽了拽身上的吊带,挺着世纪波附身半爬在了那辆又闪又靓的跑车上,对着前方举着顶单反相机的男人摆了个诱.人的姿.势,献媚十足。
就那么一眼,再美的人放在眼前也变得索然无味了,闫绍觉得无趣极了,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就走。
从商场出来闫绍就给陆飞拨电话问人在哪儿,陆飞从他身后揣着兜慢慢走过来,“不忍心打扰你看美女。”
闫绍听到动静也没惊讶,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进大衣口袋里,嘁了一声,“我这不是瞧见你盯着人家不挪眼,就想着替你把把关。”
陆飞勾唇笑了,“把关?什么结果?”
“不成,俗物一个。”闫绍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肤浅,赶紧问他,“你觉得呢?”
陆飞抬手摸了摸眉峰,没应他,反倒问:“今天几号?”
“23号怎么了?”
陆飞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还有三天期末考,你慢慢看妞儿哈,我就先回宿舍复习了,省的挂科过不好年。”
“靠!你不提我都忘了这茬,咱这学期可旷了不少节课!”闫绍二话不说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边上车一边给那帮还在会所的兄弟们打电话,“飞哥让我告诉你们,今晚该吃吃该玩玩,账单他全划了,只记住一点,做好安全措施,别搞出人命来,还有就是,注意身体透支!”
“去你妹的。”陆飞打开手机听到这话,对着身侧的人笑骂了一句脏话。
一条好友申请吸引了陆飞的注意力,他点开那条申请资料,看了眼对方陌生的头像和UID,头像里的女孩背对着相机,长发,腿又长又笔直,侧脸挺好看,美人一个。
陆飞回忆了几秒也没记起自己认识这么个女生,在脑中搜索无果后,他想也没想就删了那条消息,收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