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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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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三元,宫先生家——

    “不妥,不妥!”三爷猛的吸了一口烟袋,摇了摇头:“那小子是个祸害,留下来只能给咱们招惹事端,你就放他自生自灭便是。”

    宫先生态度强硬,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三爷!你听我说!长青家快被灭门了,要是连他都死了,那炼丹之术可就失传了。”

    三爷笑了笑说道:“失传了好啊,你现在天下无敌,炼丹的绝了种,你就一直天下无敌,这个道理,我想你明白吧。”

    宫先生马上反驳道:“三爷,我说了多少遍,道义!道义!见死不救我可干不出来。”

    “你能护他一时,你能护他一辈子?”

    “怎么不能!”

    三爷气的直跺脚,烟袋都拿不稳:“玉儿!还在任性!”

    “爹!”

    “我不同意!长清峰已经死了,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你把他留下,只怕我们清闲的日子就没有了!”

    “要什么清闲日子!我们现在哪还有清闲日子,大家一日不归,我便一日都不能安心!而且长青家出了一个败类,不代表他们都是坏的!”

    “你现在知道这个道理了?剩下的那些人你还不是照杀不误!还有,这江湖哪有什么道义,你可是每天都在杀人啊.....你杀的可都是你以前的同胞。”

    宫先生听到三爷的这番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那些人....都该杀!阴险!狡诈!利益熏心!”

    “哪有什么该杀不该杀,而且你怎么就知道长青柏他不该杀?要我说就不该开那个头!这倒好,所有人都来求你!哭天喊地的找你!”

    “都是这个天煞的时代!当时您就该态度强硬一点,谁都不准出去,这可倒好,所有人都觉得外面的世界好,都走了,结果呢!结果染上了病!贪婪的病!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都丢了!”

    “玉儿,这些你我都左右不了....还有...不光咱们北边这样.....”三爷看见宫先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是心疼,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他们选择离开,是他们的事情,但既然你都开口....这次就依你吧,或许把他留下来,还有一丝希望。”

    两人刚刚平复了情绪,就听见令儿在外面喊道:“宫先生,三爷,仇家来了。”

    宫先生听到令儿喊话,急忙擦了擦眼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三爷,接客。”

    三爷抱拳举过头顶,恭敬的说道:“是,掌门。”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宫先生对三爷说了一句:“那小子快来了。”

    三爷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玉儿,你要帮他我不反对,但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万事都得演的像一点,跟平常一样。”

    “嗯,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长青柏来找宫先生‘寻仇’,被蓝袍子女人暗杀的故事了。

    说来,宫先生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她有着一个特别幸福的童年,小时候跟各个门派的掌门一起习武,跟师兄弟们一起玩乐,偶尔也听说过外面的世界,但她并不向往,因为在这里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

    但是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外出的人越来越多了,慢慢的,住在里面的人就开始被外面的世界吸引,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黄金,让他们逐渐忘了本心。

    直到她成年的那一天,偌大的地下,就剩下她,三爷,还有她的几个哥哥和令儿了。

    虽然这让宫先生感到很失落,但是偶尔还是会有人回来看一看,陪她说说话,跟她切磋切磋武功。

    但有一天,宫先生的一个长辈哭着喊着找到他,说他的妻子被门派里的人杀了。

    当时,宫先生极为震惊,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同门相残是大忌,几百年来,这种事情还从未发生过。

    其实宫先生也不想插手,可是那个长辈哭的伤心欲绝,在宫先生门前长跪不起。

    后来问了缘由,原来是因为抢夺家产才痛下杀手,由于一个门派的人散落在各地,各行各业都有,而且打打杀杀的习惯了,这一来二去,不免生了祸端。

    宫先生只好答应了,因为在她心里,杀死同门的人罪不可赦。

    后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基本都是同样的缘由。

    渐渐地,她也麻木了,便再也不问缘由,只管收钱杀人。

    可是长青家不同,长青家向来与世无争,与各门各派的关系都很好,当听说长青家快要被灭门的时候,宫先生心里也是一惊,因为她从骨子里就不相信长青家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年来,找他寻仇的人千千万,没有一个跟长青家有瓜葛的。

    但是否要帮助长青柏,她也纠结了很久,因为在她的心里,那些出走的侠,心早就被外面的世界腐蚀了,可,她还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想给侠一个机会。

    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当然可以大杀四方,无所顾忌,但难得的是,当她达到某种意义上的顶峰的时候,还不忘初心。

    但你说宫先生就没有一点私心吗?当然不是,如果长青柏能继续炼丹,她就可以通过丹药的力量让功力更上一层,从无量,到太虚,势必要借助一些外界的力量。

    如果能到太虚,那么就算她看错了长青柏,她也可以凭借武力再次统一侠的世界,完成自己的愿望。

    但目前看来,希望渺茫。

    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长青柏说要找她寻仇,她便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了恐惧,但也看出了善良。

    虽然长青柏的身上依然有着宫先生不喜欢的特质,那种铜臭,心计,唯利是图,有着鲜明的现代人特质,但在家人面前,他似乎都暂时的放下了。

    在她的眼里,长青柏就像一张白纸,但不是我们所说的单纯,傻,而是一种心境,是非分明,孰轻孰重,他都拎得清楚。

    时间回到夜行的当晚,四人回到住所,令儿看到他们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急忙迎上前:“你们这是去哪了?”

    “去取了点药材回来。”

    “哦....宫先生,有人在家里等您。”

    宫先生停了脚步,看了看长青柏跟三爷:“你们先去长青吧,我马上过来。”

    三爷本想说什么,但碍于松柏两兄弟在场,也就没开口。

    宫先生走后,长青柏问道:“三爷,是不是宫先生又要去杀人了。”

    三爷没回应。

    “为什么都来找宫先生?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行吗?而且他们都知道宫先生是拿钱办事,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仇家报仇呢?还有那些寻仇的人,明知道是送死,为什么还要来?”长青柏把最近他的疑惑一股脑的全都讲了出来。

    但三爷只是看了看他,还是没回应。

    长青柏看出三爷的脸上有一丝不悦,便没再追问了,只是等快到长青的时候,三爷说了一句:“那你想想,你为什么要来?”

    我为什么要来?长青柏心里暗自说道,当然是因为母亲为了保护我,才来找到宫先生的。

    但是长青柏不知道三爷已经提前猜到他来这儿的真实目的,还以为,寻仇,可不就是为了门派的面子?

    但其实后来他一想,不对,好像来这儿寻仇的人,不仅仅是寻仇那么简单。

    来到大三元,宫先生整了整领子,推门而入,发现是盗先家的长子,盗无名。

    “宫先生,您回来了。”盗无名立马起身,双手抱拳。

    宫先生抬眼看了看他,一脸鄙夷。

    只见盗无名西装革履,穿金戴银,修长的身子也消瘦了许多,眉眼之间还是透露着那股恶意,让宫先生觉得恶心。

    宫先生没说多余的废话:“说吧,谁。”

    盗无名看宫先生没给他好脸色,也就放低了声音:“以往都是我们破财免灾,怕这回,您要破财了。”

    宫先生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快讲。”

    “呵。”盗无名冷笑了一声说道:“长青柏在你这儿吧,而且,你在找长青的人,恰好,我有线索。”

    宫先生一听,心里不免一震,她刻意隐藏过这个消息,就怕别人知道长青柏在他这里,但既然都被知道了,也没什么,毕竟只要她在这儿,就没人敢动长青柏。

    “其实你也不用藏着掖着,长青柏目前没危险了,他们只杀以长清峰为首的一群人,但是之后我不敢保证。”

    “嗯?为什么?”

    “他们杀人的手法非常独特,不像出自侠之手,但我想,一定有侠的帮忙。”

    “是哪门哪派?”

    “先别急。”盗无名举起左手,捻了捻手指。

    宫先生也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进屋拿了几根金条放在他手里:“说吧。”

    盗无名咧开嘴大笑了几声,掂了掂金条,马上笑脸相迎:“长青柏的母亲在太行山,长青派的老宅子里,至于长清峰的死,按照您给的这分量,我回去好好查查,再过来告诉您?”

    宫先生瞥了一眼盗无名,摆了摆手:“滚吧。”

    盗无名起身,行了礼,就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宫先生又叫住了他,说道:“下次来给我带几张符过来,可以解开诡文封印的那种。”

    盗无名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就离开了宫先生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