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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刘季打战还是有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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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

    雷哲的赞叹与绝望中,清澈的水浪在阳光下,如同成群白马在奔驰,已沿着河道蜂拥而至。

    城墙上的西域守军焦急不已,向城外壕沟中隐藏的守军袍泽跳脚大吼:“护城河上游有大水来啦……上城,快上城……”

    其实,不善水性的,可不止是羌人。

    西域盆地中土生土长的联军士卒,也同样是旱鸭子占了九成九。

    此时,城外的西域守军,大多已经从地面的震动,察觉到有异常,本以为是秦军骑兵奔驰的声势,直到听到城上袍泽的呼喊,才终于明白发生了甚么。

    当下惊得变颜变色,如同受惊的兔子般,从壕沟掩体中爬出,撒丫子奔向身后城墙。

    至于城门,已经封死了!

    从清晨秦军摆出攻城大阵的那一刻,便已经在里面封死了,一时半会根本打不开!

    想要进出石头城,唯有靠从城头垂下的绳索。

    这等通过绳索上下的法子,其实很好用,秦军进攻时,能坚定城外守军的死守决心,因为想要临阵脱逃,是很难的事情,而城上对城下增援,则会异常轻松。

    毕竟顺着绳索往爬上很难,顺着绳索往下出溜却很快……

    但此刻,这很好用的法子,却成了城下守军主动撤退的绊脚石,成千上万的城下守军,拥挤在一条条绳索下,争先恐后的向上爬。

    互相拉扯、推挤、踩踏……乃至是互相捅刀子,可却越急越爬不上去!

    哗啦啦——

    在这一片混乱中,大水已然从上游河道,冲入进护城河里。

    汹涌的水浪,高过河岸许多,通过羊马墙的残破缺口,分流冲进城墙下的内线防御圈。

    最近接上游的城外守军,无疑是也最倒霉的,分流涌入的大水,瞬间将拥挤在城墙下的他们冲倒,只能在水浪中载浮载沉哀嚎呼救。

    “救我……”

    “啊~咕嘟……”

    “拉我一把咕嘟……”

    大家都是旱鸭子,谁能救谁呢?

    慌乱中不把袍泽按在身下,当成人形漂流筏,便算是有良心了!

    大水漫过最靠进上游河道的东面城墙,又把相邻南北城墙下的守军士卒,冲击的七零八落,最终在西面城墙下轰然交会。

    渐渐的,汹涌水浪趋于平稳!

    但石头城下的内线防御,已然是一片泽国,一具具被呛淹而死的守军士卒浮尸,静静漂浮在水面上。

    侥幸未死者,浑身湿漉漉,自水中爬起,发现水深竟不过及腰而已。

    对于善水者来说,大江大河也就那样,体力充足皆可渡,但对于旱鸭子来说,在浅水泳池里玩耍,都有可能会呛水……更何况是奔涌冲击而来的大水!

    余者守军,也不知是后怕,还是被冻的,亦或两者皆有,无不脸色发白,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城头守军强忍兔死狐悲的绝望,呼喊他们上城,也抛下了越来越多的绳索!

    咻——

    砰——

    秦军攻城大阵中,有巨大的弩枪射出,准确射在一名顺着绳索往上爬的西域士卒后心。

    弩枪威力很大,射穿那西域士卒后心,又硬生生射入墙体中,将尸体钉在了城墙上。

    这把附近攀绳而上的西域士卒吓得不轻,当场便有数人抓握不紧,重新跌落进城下的积水中。

    西域联军的弩砲,哪怕居高临下,也打不到刻意保持距离的秦军。

    可秦军的弩砲,却可以轻松打到城墙上,而且准头吓人,这便是让绝望的装备代差!

    “雷哲将军,弩枪上似乎绑缚有纸笺,怕是秦军的来信。”

    “雷哲将军,您这是怎了……”

    有守城士卒发现那支孤零零的弩枪上,有秦军特意附在上面的纸笺,小军头忙是前去禀告主将雷哲。

    但,雷哲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了,或者说已经彻底绝望了,面对小军头的禀报,却只是神色呆滞,看着城外的秦军攻城大阵。

    托里提在旁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这靠出身居高位的贵族子弟,果然是中看不中用,稍遇挫折便拉胯了。

    如此货色,怎有脸骂我卑贱?

    “去把纸笺取来,与本将一观。”

    托里提也不指望他了,主动接过话头,向那小军头下令道。

    小军头是雷哲的麾下,大抵不怎么愿意听他号令,但眼看雷哲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半死不活模样,也只得悻悻领命而去。

    稍后,小军头捧着一封染血的书信回返,双手呈送给托里提观看。

    托里提展开看了两眼,而后讪然将书信递给还在发呆的雷哲,道:“末将不懂秦人文字……雷哲将军您看看,这上面写的甚么……”

    雷哲也不伸手去接,木然转动眼珠看了片刻,声音嘶哑道:“降者免死,顽抗者坑之……”

    短短一句话,霸气满溢,煞气冲天。

    托里提咽了口唾沫,继而表情骤然变得狰狞,狠狠将手中纸笺撕碎:“我联军尚有决死悍卒三万余,尚有坚城为依托,秦狗真当自家是天兵不成?有本事便飞上城头来!”

    “我等若苟活而降,下场便是当初的匈奴月氏,亡国灭种举族为奴,此番便是为高原下的亲族家眷,又岂能向秦狗屈膝投降?!”

    这话听着提气,附近城墙上的西域士卒,闻声无不精神一震。

    便是那些刚从城外爬上来,被冻的浑身打颤的狼狈士卒,亦是暗暗咬牙。

    他们确实没有退路了!

    不说甚么大道理,便是为高原下的妻儿父母,也不能降!

    “水淹之西域将士,许多只是呛水昏厥,当以连续按压胸腹之法催吐,或可救回一条命……”

    雷哲等托里提发表完豪言壮语,继续用沙哑的声音朗读道。

    托里提一愣,心中暗骂这草包说话大喘气,嘴里则忙是向城下滞留的西域士卒喊道:“速速捞起水中之尸,按压胸腹催吐,或许还能救活……别愣着,能救活一个算一个。”

    城下的西域士卒们将信将疑,捞起身边的尸体,开始试着施救。

    托里提转而又吩咐亲卫,让他们齐声呼喊,向另外三面城墙的守军,传授救治呛水者的法子。

    所幸,石头城并不算大,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遍全城。

    而且托里提不知道的是,此时其他几面城墙,包围并未被秦军围困的西面城墙,其实也有秦军射过去的劝降信,以及救治呛水昏厥之法。

    尚未及爬上城的西域士卒们,皆已开始依法救治袍泽!

    “呕……呼……”

    城下有呛水昏厥的西域士卒,被袍泽成功救醒了,呕出大滩混合着食物残渣的污水后,大口大口呼吸。

    城上的西域士卒见了,不由击掌叫好,乃至是欢呼出声,绝望压抑的气氛,都仿佛一扫而空了。

    托里提亦是大喜,忙又派遣更多的士卒,下城去帮忙。

    大水退去之前,秦军是不可能攻城的,也没法攻城,他们完全可以全力以赴,尽可能的救活更多袍泽!

    雀跃的情绪,是能感染人的,便连那呆滞的雷哲,眼中也恢复了些生气,看着城下越来越多被救醒的麾下儿郎,不禁脱口道:“秦人霸道如斯,不曾想,竟还有如此怜悯之心……”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忙前忙后指挥的托里提,顿时便愣住了。

    继而,面上的欢喜神色,也渐渐僵住,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绝望。

    嗯,雷哲不绝望了,却轮到他绝望了……

    ……

    正对托里提的东面城外,秦军攻城大阵已在缓缓退却。

    大水未退之前,秦军确实没法攻城!

    “诸君,蒙恬大将军为何要在劝降信中,传授西域杂毛救治呛水昏厥之法?这岂不是助长西域杂毛气焰,更不会投降了!”

    刘季透过千里镜,看到了石头城上欢呼雀跃的西域士卒,便忍不住放下千里镜,皱眉向秦墨吐槽道。

    张良立即接话,笑着为好基友解释道:“老刘啊,你这却是想岔了,既是劝降,总归带个劝字。”

    “所以,要给西域联军生的希望,若一味强势威胁,反而会使西域联军生出死守之心,介时我军攻城,城内必然决死反击。”

    “而蒙恬大将军这一招,乃是攻心之计,此刻看,自然是助长了彼辈气焰,但长远来看,却已在西域士卒心里,种下了我秦军也有怜悯之心的念头。”

    “纵然他们此刻不投降,可一旦我军攻城甚急之时,他们到了生死存亡的抉择时,便会生出投降之念,介时我军破城则可轻松数倍!”

    刘季揪了揪胡子,转而向秦墨迟疑问道:“是这样吗?”

    秦墨点头:“看样子是的,蒙恬前辈不愧为名将,今夜大水退去,明日天一亮,便可攻城,趁着淤泥冻结,此城必破!”

    刘季恍然颔首,揪着胡子嘿然道:“打仗真是个费脑筋的精细活计,俺老刘这辈子,怕是达不到蒙恬大将军的成就矣。”

    他这就纯属谦虚了。

    或许后世对汉高祖的印象,往往乃是一种,离了韩信、彭越、英布等将才,便不会打仗的错觉。

    但其实,如果真正了解秦末历史,便会发现其亲自领兵时,战绩几乎都是胜仗,要么便是平手,因此在入主关中之前,便被封了武安君,与那位大杀神同号。

    有那么几次大败仗,则属于是对手太挂壁。

    比如项羽。

    比如冒顿。

    哪怕到了后来,反骨仔英布想要造反时,也是在笃定刘邦年老体衰,不会亲自领兵征讨他后,才敢起事……

    所以说,刘季打仗是绝对有一套的!

    ……

    秦军修整一夜养精蓄锐,次日天不亮,点兵鼓便已敲响。

    伙头军埋锅造饭,两万余将士吃饱喝足,而后如昨日一般,分三面摆开攻城大阵,迎着晨辉压向石头城。

    这一次,秦军压得很近,一直压倒了护城河边,在弓弩射程边缘,才开始架设火器阵地!

    此时城下的大水已然退去,护城河又恢复了原先的水位。

    但护城河内线的防御设施,已经被水泡的不成样子,壕沟、陷阱、掩体之中,也尽是结了薄冰的积水。

    咚——

    咚咚——

    咚咚咚——

    催阵鼓敲响,羌人战士在楯车的掩护下,推进到前些日筑成的矮墙边,挥动锹铲将之挖塌,推入护城河中。

    筑墙时花了数日苦工,可将之损毁便简单多了,不到半个时辰,矮墙已然消失不见。

    石头城的西域联军,射来一波波箭雨,却未能阻止羌人战士毁掉矮墙!

    矮墙毁掉后,羌人战士按部就班,或将壕桥车推到护城河边,架设好一座座壕桥,或将填壕车直接推入护城河中,配合沙土迅速填出一条条通道。

    西域联军忍无可忍,再次使用了仅剩的投石机,想要摧毁那些五花八门的攻城器械。

    但,隐藏在城墙后的投石机,刚打射出一轮巨石,便被秦军的火器给集火了,继而便彻底哑火……

    失去仅剩的重型守城器械后,西域联军便对按部就班的羌人战士彻底没辙了,任他们射出一轮又一轮的密集羽箭,却根本无法伤到躲在攻城器械之后的羌人战士!

    秦军的攻城,看似不急不缓,实则推进极快,更兼有一种稳如泰山的强大压迫感。

    太阳初升时,秦军的一辆辆冲城车,已经过了护城河,一路填平那些壕沟陷阱,逼近城门和连绵的城墙!

    昨日,雷哲认为秦军会主攻一面,其实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蒙恬的打算,从一开始便是三面齐攻,因为秦军有火器,兵力上的差距,并不是问题。

    三面城墙同时告急,让身为后备军主将的托里提,感到一阵焦头烂额,而更让他奇怪的是,为何秦军发过一轮火器后,在不用火器的情况下,却已经将三面城墙的守军,都逼的连连告急。

    所以,等他爬上一面城墙看了两眼后,见秦军的冲城车,已经快要推进到城墙之下,不禁气的跳脚大骂道:“蠢货,都是蠢货……这般打法,我把后备援军全给你们,又如何能抵挡冲城车前进……指望羽箭能把那些坚固的冲城车射散架吗?”

    “坠兵下城,与秦军搏杀,用大斧砍,用大火烧,毁了这些乌龟车,绝不能让它们靠近城门与城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