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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前几天,这天中午季慕白爷爷打电话叫他晚上回家吃饭,因为季爷爷的老朋友贺爷爷要来家里做客,让他回去陪一陪。
季慕白,季家三代单传的小宝贝,季林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小霸王。
季爷爷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孙子,甚至超过自己儿子,季林旗下好几家酒店没有经过季爸爸直接就到了季慕白手上。
季慕白也争气,从小就品学兼优,长得还帅,也没有沾染上那些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性。季爷爷很喜欢带他出去跟老朋友聚会,因为觉得脸上倍儿有面子。
这天季慕白早早下班回家,贺爷爷已经到了,一起的还有贺爷爷的孙女,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没多久。
季慕白脚步顿了一下,有点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吃饭的时候季爷爷和贺爷爷就一唱一和的夸起自家孩子来,还让季慕白加那女孩儿的微信。
季慕白没有拂长辈的意,礼貌的加了,饭后还把贺爷爷和他孙女送了回去。
再次回到家以后,季慕白把季爷爷季奶奶,季爸爸季妈妈叫到一起,轻飘飘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爷爷,奶奶,爸,妈。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先做做心理准备。”
说是要做心理准备,但是季慕白却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直接扔出炸弹,“以后不用给我安排相亲了,我有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
硕大的客厅里静悄悄的,还有点压抑,仿佛暗藏着什么东西一点就会爆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爸爸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暴跳如雷站起来就给了季慕白一耳光。
季慕白闻到了自己嘴巴里的血腥味,低着头没吭声,这是季爸爸第一次打他。
“你干什么!!!”季爷爷中气十足的吼声在客厅里响起,他直接给了季爸爸一棍子。
“爸!你看你惯的他都要无法无天了!”
季爷爷气的又要动手,被季爸爸躲开了。
季奶奶也生气了,这可是她从小当眼珠子疼的小宝贝儿,竟然被别人打了,哪怕那个人是她儿子也不行!
她捧着季慕白的脸看,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心疼坏了,“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什么打孩子!”
“妈!”
两个老人都护着,季爸爸只能无能狂怒,不敢再动手,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季妈妈,希望季妈妈能站在他这边。
季妈妈看都没看自己老公一眼,她刚听到季慕白的话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是她并不生气。
季妈妈一直都是一个很时髦的女性,在她读书的时候还出国留学了几年,她对新事物接受度更高,一直也很尊重季慕白。
但是她还是被季慕白的话惊到了,因为太突然。哪知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儿子就被打了,她不打回来就不错了还站在他那边,等着吧!
季慕白面上装的委屈难过,其实心里乐坏了,还觉得有点对不起他爸。他就是知道爷爷奶奶肯定舍不得怎么样他,而且肯定会护着他才敢这样大胆出柜的。
他开始还不太有把握,害怕自己太自恋了,爷爷奶奶比起自己还是更在意传统,更在意传宗接代。
没想到顾爸爸反应这么激烈直接扇了他一巴掌,这还不把爷爷奶奶给心疼坏了,他长这么大家里还从来没人动过他分毫呢,顾爸爸这一巴掌简直就是他的助攻。
“你滚!”季爷爷看到孙子脸上的巴掌印更生气了,又给了季爸爸一棍子,“滚回你自己家去!”
季爸爸被打痛了,既生气又委屈,伸手指了指季慕白转身就走。季妈妈摸了摸儿子的脸,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给季慕白眨了下眼睛。
季慕白立刻演了起来,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反正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演技竟然这么好,眼眶立刻红了,眼里蓄起了眼泪,垂泫欲泣。
季妈妈还帮着加码,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怎么还哭了呢?没事啊儿子,妈妈不怪你,性取向是天生的,妈妈知道。”
季爷爷季奶奶也是心疼坏了,围着季慕白给他擦眼泪,他们不知道什么性取向,什么天不天生的,只知道他们的宝贝孙子伤心了、难过了、哭了。
“果果,别哭了啊,你哭的奶奶心都要碎了。”季奶奶眼里也泛起泪花,“别怕,你爸要是敢说什么我和你爷爷就收拾他!”
季爷爷没说话,但是拿着拐棍在地上杵了两下。
季慕白绿茶的很,得了这句话立刻抱住季奶奶,把头埋在季奶奶脖子里嗷嗷假哭……
脸被扇肿了,季慕白在家里住了几天没去上班,每天都装得一副忧郁难过的样子,季爷爷一天打三遍电话去骂季爸爸。
脸终于消肿了,季慕白迫不及待的跑去找苏南,苏南这时候还没回家,他准备大年三十再回去。
一见面季慕白就兴奋的把苏南爆炒了一顿,苏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还是倾力配合。
洗过澡,两人躺在柔软的被窝里面,苏南靠在季慕白怀里刷微博,季慕白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苏南微长的卷发,看似不经意的随口说:“反正我们也当炮友这么久了,不如我直接做你男朋友吧?”
苏南刷微博的手指转瞬即逝的顿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没有正面回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季慕白哼笑一声,有点小气的扯了下苏南的头发,“哪里好?”
苏南依然淡淡的,“哪都好。”
季慕白笑不出来了,掰过苏南的下巴,看着他眼睛,认真问他:“为什么不愿意?”
苏南眼神闪躲,“炮友不好吗?高兴就在一起不高兴就分开,不用负责,还不用担心出轨。”
“你怕我出轨?”季慕白又重新笑了出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苏南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我自己。”
毕竟这是我基因里就带着的,苏南自嘲地想。
季慕白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是被什么揪起来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酸,为什么他觉得呼吸这么困难。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苏南的手在被子里紧紧抓住自己的大腿,没有说话。
突然,季慕白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捡起随意扔在地上的衣服飞快穿上,苏南就定定的看着他。
季慕白转身,苏南突然很紧张,他大声问:“你干嘛?”
季慕白站定,回头对苏南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说话却带了刺,“你知道炮友是什么意思吗?炮友可不就该打完炮自己滚吗?”
“……”
季慕白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见苏南有些仓惶难堪的脸色到底还是没说,他看着苏南,希望苏南可以挽留自己。
苏南张了张嘴,把自己大腿掐青了,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小心开车。”
季慕白无声笑了下,彻底失望了。也是,谁又会挽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半夜三点,季慕白走了,门被轻轻带上,苏南把自己往季慕白躺过的地方挪了挪。
——
苏南在出租屋里躺了两天,大年三十早上才回家,其实也算不上家,因为这个家里既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那苏南爸爸妈妈去哪了呢?其实也没去哪,只是去给别人当爸爸和妈妈了而已。
苏南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夫妻两个双双出轨,苏南被判给爸爸,不过在他刚满十八岁的时候他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但是要说苏爸爸苏妈妈爱不爱苏南,应该也还是爱的吧,毕竟他们对苏南都很大方,从来没在物质上短缺过苏南任何。
年夜饭,苏南是跟爸妈一起在饭店吃的,因为他们争执不下,都想让苏南到自己家过年,吵了大半个月最后决定干脆在饭店一起吃,谁也不让着谁。
一起的还有苏南的第三任后妈和第二任后爸,以及几个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弟弟妹妹。
苏南一直搞不懂为什么他爸妈这么喜欢出轨,但是又这样执着于结婚。
或者说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结婚,但是又这么执着的坚持要出轨。
出了一任还不够,还要出第二任、第三任。
很矛盾,很无解。
苏南觉得他们肯定是有病,把他们的行为归咎于基因的劣根性,他身上也带着的无药可治的恶心东西。
年夜饭毫不意外的也吃崩了,苏爸爸苏妈妈凑到一起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离婚十几年了还要纠结于到底是谁先出轨的,好像后出轨的那个就可以名正言顺了似的。
苏南对这些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离婚之前家里也天天都是鸡飞狗跳,他自顾自地吃饱,然后打车走了,回了自己家,这个冰冷冷的什么都没有的房子。
缩进被窝里,苏南翻看微信消息,他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有朋友的、同学的、亲戚的、同事的。
就是没有季慕白的。
季慕白已经两天没有给他发过任何消息了,好像真的如了他的愿,不再骚扰他了,但是他却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苏南吸吸鼻子,继续翻朋友圈。
朋友圈里很热闹,大家都兴奋的庆祝着新年,纷纷晒出自己欢聚一堂的亲人,还有丰盛美味的年夜饭。
苏南面无表情的把朋友圈翻了个遍,看到了季慕白发的,也看到了顾凌风发的,还有赵四发的,他也想发,但是他什么也没有。
没事儿,睡着了就好了,梦里啥都有。苏南给赵四点了个赞,扔下手机埋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