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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坐在我身边,云里雾里地抽着烟,一点也不慌乱,还笑着跟床上那老头闲聊:
“老大爷,今年多大啦?”
“你们这些敬老协会的人也真是,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呢?好歹买点米面油上来啊?”
给那老头听的直乐呵。
李富强口吐白沫地躺在后边,睡的极安详,马义深吸了口寒气,面色阴森地瞧向老狗:
“怎么样大作家,有把握吗?”
老狗不置可否,眨着眼道:“不知道,我试试吧。”
我和马义都给这兄弟吓了一大跳,事关人命!你还搁这试试?你试你个篮子啊?
我就苦口婆心地劝老狗:“狗哥,这个讲故事比赛,咱们必须要赢,一会轮到你讲时,你千万别藏着掖着,你直接放大招,要上就上最狠的货!”
“你要是赢了,回头协会给你颁奖,给你上锦旗,还请你吃烧烤!”
老狗一听吃烧烤,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真的?你们不骗人?”
我直接从包里摸出两根秋林里道斯红肠,塞到他手里:“那必须是真的啊,你看咱们敬老协会,像是差钱的主吗?”
“那你们能再借我二百周转吗?”老狗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这个月稿费还没发。”
我说你也别搁这三百二百的了,你好歹也是位知名作家,出过七八本书的人,格局咋就这么点呢?你今天但凡能凭你这张专业304不锈钢铁嘴,毫发无损地走出这个门,我直接给你转账两万!
我也是为了老狗的性命安危,煞费了苦心,话讲到这份上了,一会只能听天由命,全看狗哥临场发挥了。
万一没讲过对面,今后,荒山老狗这个笔名,就要在人间被彻底铲除了。
五分多钟过去了,苏秀芬小队还搁那讨论呢,床上老头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句:
“商量好了没?我倒数十秒,再不讲我就开始点名了!”
这帮篮子都挺害怕老头的,立刻就停止了讨论,六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披麻戴孝的哭丧脸汉子站了出来,鬼气森森地对老头鞠了个躬:
“老前辈,我叫仇敌,我来给你讲个案子……”
这人名字起的怪,说话也是病殃殃的,有气无力。
仇敌话才说到一半,床上老头立马炸了毛,指着仇敌破口大骂:“案子?大爷是来听故事的,你们这帮修行人,一个个都是手段肮脏的下贱胚子!阴阳平衡,就是被你们这帮人搅乱的!”
“你们赚钱看事的那些下三滥过往,大爷可不爱听!”
老头情绪激动,骂的是唾沫星子横飞:“再敢提案子这两个字,我就给你当场淘汰了!”
等老头骂完,我们再看那仇敌,这人七窍就开始往外冒血了。
什么叫七窍?人脑袋上的所有洞和眼,都算七窍,那仇敌起初还没意识到不对,等摸到脸上,耳朵里流出的血时,立刻吓的神色大变,不停用袖子擦着血,疯狂后退着。
老头还行,收着手呢,没当场要了仇敌的命,不过老爷子这手施展出来,在场众人,无一不吓的五脏位移,神魂颠倒,之前可能还不太确定,就这么个气若游丝的老人,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样子,能是阴物吗?
现在好了吧?知道厉害了,302室挤着十好几号人,场面却诡谲地寂静无声,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这场致命的故事会,还没开始,血腥味就已经透出来了。
仇敌擦干净脸上的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惶恐地看了眼那老头,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继续讲道:
“我年轻时,是位说书先生,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我一听,怪不得这帮人选他出来讲故事呢,原来这仇敌也是位说故事的专业选手啊,这下可坏了,老狗遇上硬茬子了。
我这边暗暗替老狗捏了把汗,那边,说书人仇敌,就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这故事名字叫《张庆祝》
那是两千年初的事,说有这么一帮子老爷们,年轻时当过兵,都是战友关系,后来岁数大了,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喜欢定期聚会,每个月出来胡吃海喝一顿,发发媳妇的牢骚。
仇敌说,现在人们有个很大的误区,总是潜意识里,感觉当兵的都是好人。
网上也有类似的卖货主播,一匪里匪气的中年男的,带着手串,往老板椅上那么一坐,背后挂“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就开始指着屏幕叫唤了:
“我是退伍老兵谁谁,买电脑,就认准退伍老兵谁谁,童叟无欺!”
你就记住了,但凡打着退伍老兵名号,出来做生意的,跑旅游的,卖水果的,卖房中介的,有一个算一个,那必须不可能是好东西。
你要是敢买他家电脑,你就等着哭吧。
我对仇敌的这番话表示赞同,我上高中那会,只有流氓混子,连学都上不下去的,才会选择去当兵。
就说这帮老战友,有回去外县聚会,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走路东倒西歪,其中有个没喝酒的,就开来辆面包车,准备送他们回家。
那是条漆黑,崎岖的夜路,车里,一帮老爷们唱着歌,抽着烟,骂着脏话,热闹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