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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过十几条街道,我走进一家大型超市,几个姑娘正在用小杯子给人分发酸奶和橙汁,我上去各喝了二十杯,又来到卤制品区,各种卤牛肉,香肠,猪蹄,我每样都让他们切一点品尝,你看,在大城市,只要足够不要脸,想饿死还是挺难的。
我心有傲骨,不愿去餐馆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那么就只剩超市零元购这一条路了。
卤制品区一圈吃下来,我也只是塞了个牙缝,我又跑去了零食区,一姑娘正在分发核桃酥,我拿起一小块塞进嘴里,表示吃太快没尝到味,又管她要。
姑娘给了我三四块,就不肯再给了,我一秒时间都不耽误,立刻去下一家吃,零食区吃到一半,我看向远处的冷藏区,眼睛顿时一亮。
有试吃火锅丸子的!那玩意顶饱,我过去连吃了两大杯丸子,终于招致了销售的质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吃的么?你到底买不买啊?”
我也不计较,笑着逃开,都出来要饭了,让人说两句也很正常。
冷藏区溜达完,我最后去了水果区,又吃了点火龙果和猕猴桃。
一女的拿小杯子给人分葡萄,每杯就两颗,那哪能够吃啊?我拍了下那女的肩膀,望她身后指,趁她回头的功夫,我抓起盘子里一大串葡萄,一口塞进嘴里,同时转身就走。
周围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根本不管不顾,当前的第一要务,是活下来,世人的指责和凝视,对我完全是免疫的。
我整个超市转着吃了几圈下来,除了遭至女销售的谩骂嘲笑外,并没有保安来驱赶我,这很好,这样的超市深城有好几十家,我每天换着吃,一月一个循环,离饿死就更遥远了。
吃了个半饱后,我终于没脸再搁里面待了,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刚好不远处有个大姐在收拾废纸壳,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管她要来了块纸板。
解决了吃饭问题,接下来该解决更深层次的生存问题了,我的思路很明确,发挥我的专业特长,摆摊算命来赚点钱,晚上过夜也简单,找个公园一睡就完事了。
我拿着从医院偷来的圆珠笔,在纸板上写下“算命,看风水”五个大字。
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又加上了一句:“泄露太多天机,双眼几乎致残,算不准分文不收!”
我用胳膊夹着纸壳,四下张望,索性就在超市旁边找块地,摆好纸壳,盘腿往地上一坐。
结果刚坐了没一会,就让巡逻的城管给驱赶了。
那收废品的大姐也是东北人,见我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她热心给我指点迷津,说这里是商业街,这里没你摆摊的地儿,你得去龙岗区的横岗公园,那地方算命的很多。
刚好,我目前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龙岗区,冲大姐再三道谢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往公园方向走。
我这左腿肚子,走路总是一抽一抽地疼,走的慢没事,一走快就瘸,就拐,再加上我刚出院,体力本来就差,等走到公园时,我满身满后背的虚汗,头晕脚软,脸色一定很差。
但我并不会去抱怨什么,社会最底层的牛马生活,本就应当如此,社会并不在乎你的死活,你饿死了就饿死了,没人会为你流一滴泪,要不是影响市容,你的尸体都不会有人收。
在公园里休息了片刻,我就开始正式摆摊了。
这一摆就是三天,三天时间,我一单生意都没接到。
甚至就连上前咨询的都没几个。
并不是算命的人少,相反,横岗公园人流量很大,每天跑来问事,算命的人络绎不绝。
深城很包容,但深城同样很现实,人们来公园算命,总会挑选最年迈,最有资历的摊位,干我们这行,年轻,嘴上没毛是原罪。
想我李三坡,曾经也是大老板身边的御用风水师,在哈市不敢说混的有多好,但名声还是有的,结果来到深城,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每每看到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摊位前,围满了看事的人,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老头们算一次要一百二百,我一次只收二十,可就这卑微的二十块钱,我都没资格去赚。
生活的苦难,似乎已经压断了我的腰,夜里公园的长椅又冷又硬,我睡的很不踏实,总是睡到半夜被惊醒,恐惧地注视漆黑的四周,我开始有些驼背了,头顶的日月星辰反复变化,我希望我的眼睛依旧清澈,眸子里依旧有光。
好在有超市,公园有自来水,我有毛巾和香皂洗脸,我总不至于渴死饿死,渐渐也习惯了躺椅的硬,但这三天以来,我经常感到头晕眼花,时常被饥饿感折磨和困扰,我刚出院,我太虚弱了,急需补充营养,不然我连人皮阴灯都取不出来,就算身处寺庙,我也吸不走半点佛光。
到第四天时,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时间我有的是,这场劫要渡一整年,可是眼下,我急需解决吃饭问题,附近的超市已经对我产生警觉了,有两家甚至已经不许我进了。
再不赚到钱,我真得去要饭了。
熬到第四天的傍晚时,我意识开始模糊,我一整天没吃到东西了,刚才我去追赶一位来公园看风水的妇女,我说姐,你别听那老头的,他讲的不对,我来给你看,看不好我一分不要你的。
追出公园时,迎面遇上了妇女的老公,他冲上前,朝着我肚子上就来了一脚。